《红藕香中》谁家翁媪

390、歌声岂合世间闻

　　王巧儿收起了纪绪送她的这幅《芙蓉山雉图》，心想：虽说王冕题的诗有些不合我意，但终归是忠言逆耳。
　　于是，她把画交给自己的侍女说：“收好了，可不要辜负了王先生的好意！”随后，又转身问王冕，“王先生，为了表达对您的谢意，请容小女子献歌一首！”
　　王冕却道：“你可别谢我，应该去感谢季老板才是，这画又不是我的。”
　　巧儿说：“不是让您，写了一首诗，给糟蹋了么！”
　　王冕怼道：“你怎么不说，这幅画，有了我的题诗，它升值了呢？”
　　“是么？那我得好好保存着…等您老……”巧儿把话咽了回去，便改口问杏儿，“王夫人，您想听什么曲子？”
　　杏儿兴奋说：“我就想听那首《木兰诗》。”
　　“还别说，”巧儿道，“王夫人眉宇间的那股英气，真的与花木兰有几分相似耶！”
　　一句话，把杏儿夸得心里乐开了花。
　　【一】《木兰诗-上阕》佚名.作词 石磊.作曲
　　王巧儿又请求道：“听说纪公子抚琴、弹阮、吹箫都是一绝。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与小女子合作一曲？”
　　“行啊！”纪绪倒是爽快。
　　巧儿又问：“公子，今天，是弹阮呢，还是吹箫？”
　　一涂着红嘴唇的小艺伎，嗲嗲地说道：“公子吹箫可好？”说着，便把手中的洞箫给递了过来。
　　王巧儿白了小艺伎一眼，说道：“赵心々，你也不瞧瞧，你那嘴唇抹的，跟吃过‘死孩子’似的，也不怕人家纪公子嫌弃你……！”
　　这个名叫赵心心的小姑娘，她那点儿小心思一被主人说破，脸儿立刻红到了脖子根，赶紧把洞箫又收了回去。
　　巧儿却伸手夺回洞箫，递给了纪绪，说道：“不过，这首《木兰诗》的主奏乐器，还真是洞箫。萧所运用的“撒气声”之法…是亮点，也是难点……心心她一直也吹不好，要不，纪公子教教她？”
　　其实，巧儿主要想看纪绪的情商如何？
　　因为在古代，吹过异性吹过的乐器算是接吻。简单的说，就是沾到对方的唾液就算数，就得对人家女孩子负责。不过，这里面还有个主动与被动的问题----吹男人用过的乐器，女孩儿算被动，就得对女孩负责……这不是讹人么？奇怪不？若是，吹了女孩用过的乐器，男人算是被动，倒不必负责。但若是拿出手绢，擦拭女孩留在笛萧上的唾液，又显得太没有礼貌，又会使女孩子尽失颜面……
　　所以，考验纪绪的情商时刻到了。
　　只见，纪绪接过了巧儿递过来的洞箫，说道：“《木兰诗》这首曲子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伴奏要舒缓一些，尤其是中阮，要采用‘柔和暗淡’调式[小调]；第二部分，又要转为‘色彩明亮’[大调]的格调，就像是花木兰在东一头西一头地采购行装，情绪也由压抑终于得到释放的感觉……”见众艺伎都盯着他手中的洞箫，并没有回应他的指导，便问，“你们可否，听得明白？”
　　巧儿道：“哎呀，你吹吧，吹吧，我们都跟着你的节奏走，就是！”
　　一听中阮如此地重要，赵心心就从他人的手中抢过了阮琴，盯着纪绪弹了两声，那意思是要与纪绪来一个“阮箫何以奏，攀折为思君。”
　　只见纪绪把洞箫直接送在了嘴边，一曲风沙之声随即从箫中传出；赵心心的纤纤指，也如同精灵般的跳跃，音符在指尖上舞动，悠扬的旋律随之而来。
　　接着，王巧儿和声而唱：
　　[歌曲]“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巧儿的歌声宛如夜莺，那悠扬的旋律让人感到心灵的震撼，她宛如在向人们讲述着一个美丽的故事。
　　【二】《木兰诗-中阕》佚名.作词 石磊.作曲
　　赵心心的指法由弹挑改成了扫拂，旋律也由舒缓转入了轻快与匆忙。就像是花木兰从东市转到了西市，又急匆匆地由南市跑去北市……
　　[歌曲]“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
　　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纪绪也在鼓声的配合下，中阮吹的娴熟而厚重，让人仿佛置身于沙场，一幅激战的画面如在眼前……
　　[歌曲]“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赵心心的手法一转，深邃的中阮声，在悠长的洞箫声下，呈现出苍凉之感，好似看到了花木兰的英勇与悲怆……
　　【三】《木兰诗-下阕》佚名.作词 石磊.作曲
　　在海边烧烤的食客们，一听雅间里又传出了美妙的歌声，丢下手里的碗筷，直奔酒楼。
　　[歌曲]“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店小二示意大家不要聒噪。
　　他悄悄地推开房门，众人便纷纷地挤了进去，而且是越挤人越多，简直有点儿爆棚的感觉……
　　[歌曲]“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演唱结束后，纪绪随即掏出了手帕，擦拭着洞箫上的自己的唾液……眼看着，特意留在洞箫上的口红，都已被纪绪擦在了洁白的手帕上，赵心心便红着脸道：“有必要那么用力么？你不见，都给我的萧儿擦出了血……”
　　纪绪冁然而笑，把擦拭过的洞箫还给了赵心心。
　　赵心心接过了洞箫，却不离眼地瞅着他，还没话找话地责怪道：“刚才听你吹的‘撒气’，是不是给我弄坏了呀！？”
　　说着，她便放洞箫在嘴边，佯装试音……暗地里，却偷偷地伸出自己的小舌尖儿，舔了舔纪绪吹过的地方……
　　纪绪朝她微微一笑，收好了手绢，回到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