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中》谁家翁媪

386、酒澜人醉语丝丝

　　【一】《大雅.生民-其二》诗经
　　诞弥厥月，先生如达。
　　不拆不副，无菑无害，以赫厥灵。
　　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纪绪继而讲解道：“其实，‘大’字出自于‘达’，到达的达。因为，这两个字是通用的。
　　而‘达’，又指的是谁呢？
　　它最早是写成，大字下面一个羊---羍。羊，初生名曰‘羍’，意思是小羊羔。
　　羍，最早出自《大雅.民生》：‘诞弥厥月，先生如达。’
　　诞弥，是怀孕足月之意；阙月，意思是不圆的月亮，在这里也指怀孕的时间与过程。
　　这句的意思是说：女性，每一次生产都不容易。但是，姜嫄生产第一个孩子---后稷[周族始祖]时，却很容易，乃如达出之易，就像大羊生小羊[羍]那么顺利。后来，人们在理解‘羍’字时，就把羍当作了‘顺当、顺利’的意思。
　　《诗经》产生于周代，如果通过这个‘羍’字称呼其父，便说周人是来自‘羌’，是不准确的。
　　有人说，周人起源于‘华夏’；或者说，周人起源于‘戎狄’，这也都不对。其实，周人是来自西部的部族，与商代的羌人、周代的戎狄在血缘上更为紧密。因此，姬周可能是‘氐羌’，不是纯正的羌人。
　　羌人崇拜羊，以羊为民族的图腾。这就让北方人把父亲叫‘羍’[大]，就有了历史的出处。而这一声‘大’，也就成了‘戎胡’和‘匈奴’血脉的传承和祖先的标志。
　　我们中原人把北方的民族叫‘达子’，而这个‘子’，并非是我们口头语中的筷子、被子、凳子之‘子’，而是‘达’的儿子、‘达’的后代之意。
　　词意虽然变了，但人们用‘达’或‘大’来称呼父亲，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后来，也许是人们很难区分，生了一两个孩子的父亲，该叫‘大’；还是生了三个以上的孩子，该叫爹……也就统统地叫‘大’了。
　　你也可以这样认为，凡是把父亲叫‘大’的，他一定是来自北方的民族，他们可以是戎胡、匈奴、鲜卑[柔然]、突厥、回鹘、契丹、女真、蒙古等等的后代，这些民族都是一脉相传的，而站在这些民族源头的，也只有戎胡和匈奴。”
　　听了纪绪的一番讲解，王冕感叹道：“青云、亚瑟呀，你俩真是福气，纪先生讲的这些知识，你们在课本上，是永远也学不到的啊！”
　　随之，他又端起一杯酒，敬奉说：“锦心兄，真可谓学识渊博，涉猎广泛，见识不凡，卓然不群，自成一家，精于史学……”
　　“得得得！”纪绪起身笑道，“师兄是真心赞扬呢，还是出于礼貌？”
　　“礼貌？”王冕反问，“我何时与你…礼貌过？！”
　　两人哈哈大笑，又碰了碰杯子，干了杯中的酒。
　　【二】《竹枝词.潞泉居烤肉》佚名.作词 远藤实.作曲
　　听完了先生的讲课，大串的烤肉也喂饱了肚子，暮羽便搬起自己的小凳子，来到西窗前，踩上去，把住窗框，观看对过楼上的光景。
　　对面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风月的所在。纪绪赶紧对杰克逊说，“亚瑟，你带着青云到南窗看荷花去……”
　　纪绪倒不是怕对面的风景污了暮羽，其实，香街是一个清雅之地，主要是怕，暮羽看到的景象，提出令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杰克逊放下手里的大肉串子，擦了把手，准备去抱暮羽下来。
　　刚要起身，就听梅香说：“公子请坐，女婢前去照顾少爷……”
　　杰克逊又坐了下来。梅香便过去，扶下了暮羽，搬起凳子，来到了小南窗。
　　“荷韵轩”这个贵宾雅间，是王冕答应用一副《荷花图》换来的。
　　当季老板知道，这个留着大胡子，带着小媳妇来吃饭的人，就是当代著名的大诗人、大画家王冕时，便特意请求他为“潞泉居”，这个最好的雅间留一副字画。
　　虽说，王冕以画梅著称，但他却是以画荷出名的。
　　《荷花图》倒是很快就画好了，但题什么诗呢？王冕却犯了愁……咏物诗，是需要酷爱才能写出佳品。王冕酷爱梅花，所以他能写出上百首咏梅的诗，且不重样。
　　于是，王冕便对纪绪说：“锦心兄啊，季老板一直想要我幅字画，愚兄我一直没能兑现，你说，咱也不能白白地吃人家…这么多的烤肉…不是？”
　　纪绪俨然一笑，道：“字画，对于师兄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
　　王冕说：“画，倒是好说，愚兄早就给季老板画好了……可是，哥哥我，好歹也算是一个诗人，不能光秃秃的，没有一首像样的诗吧？”
　　“师兄写了那么多的《咏梅》诗，随便拿出一首来，岂不都是佳品？”
　　“我的好师弟呀，你觉得，在一副《荷花图》上，题一首咏梅的诗，合适吗？”
　　“您不会把荷花换成梅花？”纪绪又转头问杏儿，“嫂嫂，我师哥在家里，脑子也这样不转弯儿的么！”
　　杏儿捂着嘴嘻嘻地笑。
　　王冕却说：“师弟呀，你觉得给人家送一副《梅花图》，合适吗？”
　　纪绪问：“怎不合适？”
　　“梅花，梅花，你这不是让季老板‘没钱可花’嘛！”
　　“噢，还有这么个讲头？”说着，纪绪就站了起来，“好吧，这题诗的事，我来想辙……”
　　他来到了小南窗，对梅香说：“梅香姐，你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吧，快过去吃饭，青云我来照顾。”
　　确实如纪绪所说，开席以来，梅香一直在服侍杏儿，她用筷子撸下肉串给杏儿，杏儿小姐只管用筷子夹着烤肉，蘸着调料温文尔雅地享受美食。所以，至今梅香还一口东西没吃呢！
　　梅香又回到了杏儿的身边，纪绪却拢着暮羽看窗外的风景。
　　“潞泉居”的位置极佳，面朝一波碧水，远望西山夕阳，品味着香气诱人的烤肉，实在是一个好去处。
　　“荷韵轩”的位置更好！
　　左看，“花中君子”正是竞相吐艳之时：晴日，红荷映霞，灼灼似火；雨天，粉荷银珠，盈盈欲坠；风过，莲蓬摇曳，清香飘溢……其赏心悦目的雅兴，实难以言喻。
　　右看，食客们站在岸边，吃得酣畅淋漓，好像是浑身地通泰……但湖里的美景，却并没有吸引他们多少的目光。他们的眼神都瞅向了湖面的交接点---赤阑桥。
　　在赤阑桥[今银锭桥]上，走过了一对对的俊男靓女。他俩手牵着手、肩并着肩，甜蜜得让人眼馋。
　　有人说，情侣们如果携手走过赤阑桥，就会相亲相爱地走完一生……这些痴男信女都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虽说，元朝是一个开放的朝代，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呀？
　　你可知，顺着这赤阑桥一直往北走，有一条街，名曰“香街”。
　　这条街，虽然不是很长，却是元大都最文艺最繁华最有范儿的一条街。这些大方的女子，都从这条街上走来的……
　　看来，傍晚的赤阑桥，更不是小孩子可以瞭望的地方。
　　于是，纪绪赶忙说：“亚瑟，把你的哨笛给暮羽吹一吹？”
　　“为什么？”杰克逊不悦地的问了一句。
　　纪绪道：“让青云给我吹一首《竹枝词》，我好作诗呀！”
　　“先生作诗，您作…就得了，干嘛还要吹笛？”
　　“情致情调，你可明白？”
　　纪绪扶着暮羽下了凳子，暮羽来到了杰克逊的身边，伸出他那油乎乎的小手说：“快，亚瑟，把你的笛子给我！”
　　杰克逊嘟囔道：“你刚吃完大肉串子，会不会把笛子给我堵塞了？”
　　“不会，不会！”说着，暮羽不自觉地，用手背擦了擦嘴。
　　这不擦还好，这一擦，更是满嘴的油腻。
　　杰克逊说：“你光擦嘴……管什么用？你嘴里的油，咋办？会不会给我吹进笛子里？”
　　“不会，不会，都咽下去了。”说着，暮羽又一个劲地咽唾沫。
　　纪绪却道：“你还嫌弃青云的嘴巴，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嘴……长得跟骆驼似的……”
　　一句话，又逗得杏儿笑得前仰后合……
　　她好不容易在梅香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到暮羽的跟前，拿出手绢给小弟把手啊，嘴呀，来来回回地都擦了个干净，并道：“这回儿，干净了吧！”
　　暮羽又接过梅香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杰克逊才把哨笛给了他。
　　暮羽接过来试了试音，随后，就吹起了《竹枝词》的旋律。
　　竹枝词，是纪绪老家的一种民歌。古老的巴蜀人边舞边唱，用鼓和短笛伴奏。赛歌时，谁唱得最多，谁就是优胜者。
　　刘禹锡任夔州刺史时，非常喜爱这种民歌，他学习屈原作《九歌》的精神，采用了当地民歌的曲谱，制成新的《竹枝词》，描写当地山水风俗和男女爱情，给这个古老的曲子，富于了生活的气息。
　　竹枝词和七言绝句一样。但在写作上，多用白描手法，少用典故，语言清新活泼，生动流畅，民歌气息浓厚。
　　在竹笛的渲染中，纪绪张口唱道：
　　“潞泉居前赏荷时，
　　数里红莲映碧池。
　　好是天香楼上座，
　　酒阑人醉雨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