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中》谁家翁媪

302、莫听穿林打叶声

　　【一】《漫兴.其一》王冕.诗
　　隐几看山与世违，当门种竹亦无机。
　　五更骤雨随风过，满眼落花如雪飞。
　　每为注书消夜烛，亦常沽酒点春衣。
　　今朝急报任公子，昨日苍苔满钓矶。
　　昨儿喝的酒，一夜未消，第二天，王冕起床就难免晚了一些。等到吃早饭的时候，一直不见揭傒斯、纪绪和暮羽三人。
　　杏儿告诉王冕说：“大姑父先吃了早饭，去往我家做说客去了。”
　　王冕问：“做什么说客？”
　　杏儿道：“当然是为你我之事。”
　　王冕一听，脸上顿时有了喜色，却又特意转移话题以掩盖喜悦：“那，我那俩师弟呢？”
　　杏儿问：“你是问纪公子和暮羽？”
　　“是啊，”王冕说，“难道也跟着先生去你家了？”
　　英英抢话说：“去我家干嘛，他俩回瓮山那个破家去了。”
　　于湉责备说：“你这孩子说话，怎能说你大姐的家是破家！”
　　“难道它，不是我大姐的婆家？”英英顶了一句，又嘟囔了一句，“也不带我去……”
　　于湉骂道：“那是你大姐的婆家，又不是你的婆家，你去干嘛？！”
　　王冕无心听姑侄俩的吵闹，欢心地吃着满桌的饭食，他感觉今天的菜肴格外香。
　　于湉早看出王冕心里的喜了，便话里有话地说：“有的人，也别高兴的太早。”见王冕抬头看她，又道，“人生啊，没有什么不可放下。清醒时做事，糊涂时读书；大怒时睡觉，独处时思考。学会看淡得失，懂得聚散随缘。凡事随遇而安，才是最好的心境！”
　　王冕心里明白，于湉是在暗示他：她这个亲妹妹都没有办成的事，一个外姓姐夫又岂能办得了？所以说，最好不要对娶杏儿的事抱太大的希望。
　　【二】《千秋岁.数声鶗鴂》张先.作词 邵兵.作曲
　　杜鹃声声，传递着春天将逝的信息。
　　这一整天，每每想起于湉早饭时所说的话，王冕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茶饭不思。
　　夜灯初上，王冕信步来到了院子，散步以打发时间。
　　他折一枝残花，想要挽留那一点点的春意。不料梅子青时，便被无情的风雨突袭。看那庭中的杨柳，在这无人的园中随风飞絮。
　　春风拂过，竹林里飘来凄清的箫声。
　　“这不是纪绪的那只洞箫么？怎么，他又回来了？”王冕的脚步，不由地加快了许多。
　　一声凄婉的声音传来，听声音一定是蕙兰。因为，如此的悲歌，也只有二小姐才唱的出来；而杏儿与英英两人，会把什么歌都唱的欢快。
　　[歌曲]“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花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新月忽明忽暗，云儿随风漂移。残花虽已凋谢，那幽幽的残香却依然在暗夜中偷偷地消散。
　　秋千上荡着的是杏儿，蕙兰在她的背后助推；在一旁的大石上，坐着吹箫的却是英英。
　　[歌曲]“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吹了一曲，英英问道：“二姐，爱情究竟是什么？”
　　蕙兰信口道：“爱情是盗贼。”
　　“盗贼？”英英起身问道，“怎么会是盗贼呢？”
　　蕙兰慢条丝礼地说：“你盗取他的洞箫，他偷走你的心。”
　　英英会意地笑道：“等有一天，我偷了他的人。”
　　“偷人，去哪偷？”一听偷东西，杏儿便来了精神，“需不需要三姐帮忙？”
　　蕙兰道：“你别听四妹乱说，偷什么人呢~，真不要脸！”
　　英英顶嘴说：“不是你说的偷么！？”
　　蕙兰道：“这偷人跟偷心能一样么？”
　　英英辩解说：“怎不一样？不就是一先一后么！”
　　蕙兰懒得与之狡辩，便把抓住的秋千绳索一丢，独自回去了。
　　站在秋千上意犹未尽的杏儿却问：“四妹，什么一前一后？”
　　英英告诉她说：“这先偷人，心跟着你走；先偷心，人跟着你走。”
　　杏儿吓得打了一个寒颤，“四妹啊，我的心会不会被人偷走？”
　　英英道：“你有心么？！！”
　　躲在大树后的王冕，被姊妹俩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
　　英英不用猜就知道是王冕躲在树后，便问杏儿：“三姐，我问你，燕子为什么没嫁给蝙蝠呀？”
　　杏儿回：“不知道。”
　　英英道：“燕子说了，一到晚上就到处乱跑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王冕知道英英是看见了自己，于是他又迅速离开，身后传来了英英的莺声燕语：“三姐，最近有很多人说---你是个傻子。你，怎么看？！”
　　一听别人说自己傻，杏儿自然是不高兴，一般人都会问“谁说的”？可她却不这样问，而是问：“几个人说过？”
　　英英说道：“两三个吧！”
　　杏儿说了句：“没关系，还有好多人不知道呢！”
　　王冕真是想笑：天底下哪有如此天真率直的傻姑娘？他不由地停住了脚步，找了个更隐蔽的地方，偷听这姐俩有心无心的谈话。
　　“什么叫不知道呀！”英英看着杏儿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说你傻么？”
　　“为什么？”
　　“他们说，王公子又老又穷，你却非要嫁给他，你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我问你呢！”
　　杏儿道：“我也不知道呀~”
　　英英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看来，三姐是真傻！你知道他没车又没房么？”
　　杏儿却说：“谁说人家没车没房？他的房子在钟鼓楼那块呢！”
　　英英问：“你看见了？”
　　“他还有大白马呢~”
　　“大白马呀，那也是借的。”
　　“谁说的？”
　　“你甭管谁说的。”
　　杏儿接着追问：“你不说出谁来，就是胡说！”
　　“大亮亮说的。”英英只好又出卖了王冕的书童王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