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中》谁家翁媪

243、一段好春藏不住

　　甄友乾得知王冕当真去了翠微山，只因为自己跟王冕撒的谎，他便再没脸到人家王冕的小屋熬药了。
　　王冕在家里等了好几天，总也不见甄友乾的影子，没办法他只好到京城去，找他的小老乡达普化帮忙想办法。
　　达普化中状元后，被授集贤院修撰[从六品]；元英宗至治元年，达普化升为中台监察御史，官至翰林侍讲学士[从五品]；泰定皇帝一登基，达普化便调任秘书监做著作郎[从五品]。
　　来到达普化的宅邸，王冕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达普化认为王冕相中的也并非什么显贵人家的女子，便送给了王冕一匹好马作为坐骑，以提升他的身份，又备了一些礼品，让王冕先自行上门提亲，若不成，达普化再行出面也不迟！
　　【一】《松风阁诗抄》儿歌
　　王冕带着一大宗礼品，又来到了那条小巷。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迈进三小姐的家门。只好牵着马，在巷子里来回溜达，心想：怎么也不出来个人喊他进去？
　　马儿好像也走烦了，停在那儿，低头吃起了长在墙根的花花草草。
　　院子里的杏花依然那么白，那么美，那么令人心醉。
　　一阵风儿吹来，洁白的花飞落而下，像一场雪，像一个梦，唤醒了沉睡多年的王冕的心灵。他捡起了一朵花儿，仔细端详它的四瓣玲珑花，像珍贵的水晶，像无价的宝石。
　　伸出墙外的杏花枝，它那洁白柔顺的花瓣扑棱着王冕的面，呵，这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啊！
　　当真正领悟到那种惬意，就会发现：圣洁的白色，没有选错主人，让杏花来支配自己，只会显得更温柔、更妩媚……
　　此时，院子里传来了嬉笑之声，王冕心里揣度：“会不会有她？可是，怎么没听到她那甘甜的笑声呢？一定没有！否则，她怎会不知道我在墙外苦苦地傻等……”
　　突然，那个熟知的声音就飞进他的耳朵：“你们拉我来干嘛！”
　　“噢~，她是刚到呀！”王冕心里美滋滋的。
　　就听另一个声音说道：“三姐，我俩一起跳索玩吧！”
　　三小姐说：“刚吃完了饭，懒得动呢~”
　　“哎呀，三姐，这你就不懂了，吃完了饭，正好活动一下消消食，否则，你长胖了，人家就不喜欢你了。”这声音，一听便知是四小姐。
　　三小姐说：“你们跳吧，谁跳赢了，我赏果子给她吃。”
　　梅香问：“哪有果子？”
　　三小姐说：“瞧，树上的梅子，我爬树上为你们摘去。”
　　四小姐问：“现在梅子好吃了么？”
　　“我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三小姐就去爬树。
　　梅香和四小姐的丫鬟凝秀一边一个扯起了绳子，四小姐和丫鬟香草都挽了挽衣袖，摆好了姿势准备跳索。
　　梅香弓身曲腿，用力地摇摆着那根长绳，凝秀就扯起了嗓子，开始唱跳索的儿歌：
　　“太平鼓，声咚咚，
　　白光如轮舞索童，
　　一童舞索一童唱，
　　一童跳入光轮中。”
　　四小姐仔细地看着绳子摇起的光圈，瞅准了机会，一下子就跳入了光轮之中。她摆动着两只“小羊角”，屈膝张臂，轻快地跳跃。
　　三小姐爬在树上，寻着一个大一点儿的梅子摘了下来，转头想让香草接住，“香草……”，忽见墙外的王冕，正眼巴巴地朝树上瞅她，吓得三小姐慌里慌张地顺着树出溜了下来，并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四小姐跑出了光轮，小声问：“怎么了，三姐？”
　　三小姐神秘地说：“又来了。”
　　四小姐问：“谁？”
　　看到主子们的神秘，仨丫鬟也停止了摇绳，都凑过来听。
　　三小姐说：“那长胡子大叔。”
　　四小姐也是诧异，“他又来干嘛？”
　　三小姐说：“谁知道呀！”
　　四小姐又问：“他在画画么？”
　　三小姐说：“没有，牵了匹白马，马上还驮着好多东西。”
　　“他这干嘛呢？”四小姐琢磨道，“难道，是来求亲么？”
　　【二】《蝶恋花.春景》苏轼.词 霍遵.曲
　　“呼---”来了一阵风，花褪残红，枝条上的花瓣也所剩无几了。
　　王冕继续寻找三小姐的踪迹，却只看见飘落的杏花，花蒂处长出的小小的杏子。
　　“难道，她们离开了么？”
　　燕儿翩翩飞翔，它们正忙着衔泥做窝；绿水围绕着小村庄，静静地流淌。不要说这翠微山蛮荒偏僻，其实这里，才是一派大好的风光。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安静，紧接着，嬉闹之声又恢复了原状。
　　只听三小姐说：“四妹，你不要推得那么高！”
　　“知道，知道。”四小姐答应着。
　　“哦~，原来不跳索了，改为荡秋千了。”王冕欣喜道，“如何才能看到她荡高惊吓的样子？”
　　正在王冕急得原地打圈，一阵婉转悠扬的歌声响彻庭院：
　　[歌曲]“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歌曲唱的是苏轼的那首有名的《蝶恋花.春景》，唱歌的一定是三小姐！
　　她，低吟浅唱，宛若天籁。她，娓娓道来，仿佛是在规劝他人，而又不失温柔。
　　[歌曲]“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下阙却换成了另一种声音，听这尖细的高音，便知此人是四小姐。
　　等四小姐幸灾乐祸地唱完那句“多情却被无情恼”，三小姐接着唱道：
　　“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四小姐又是一阵高音：
　　“啊……墙里佳人笑，多情却被无情恼。”
　　高音一结束，姑娘们一起合唱起来：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尔后，歌声伴着欢笑渐行渐远，余音在院墙内久久未散，留给王冕的是些许惆怅：“佳人正值及笄，花一样的年华；而自己已是不惑之年，且漂泊异乡，自己能给她什么样的未来？”
　　王冕不敢想下去！
　　“要不，这事就此罢了？就听从三小姐的规劝----天涯何处无芳草？”王冕打起了退堂鼓……
　　夕阳西下，月向檐前挂。
　　王冕垂头丧气的正欲牵马回去。一阵爽朗的吵闹声，又把他给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