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中》谁家翁媪

187、色不迷人人自迷

　　年谣云：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意思是说，这一天是家家户户蒸馒头准备正月初一到初五主食的日子。
　　在中国的北方，人们常把除夕之前的两天，称为“小除夕”。究其原因，据说是源于蒙古与宋朝的战争。
　　宋朝后期，南宋政权顽强地与蒙古打了半个世纪的仗。
　　蒙古人南下，主要有三条路线：第一是东线，走江淮平原，到长江下游直抵江南；第二是中线，走南阳、襄阳、荆州到长江中游；第三是西线，走关中、汉中到四川，然后从长江上游顺江而下，合围江南。
　　无论走哪一条路线，都要经过冀鲁豫三省。
　　蒙古是游牧民族，他们有个恶习，就是像蝗虫一样，只要经过的地界都会掠食一空。
　　在攻打南宋之前，有些汉奸告诉蒙古人：腊月二十八是嫁出去的闺女回门的日子。这天，女儿带着女婿、外孙；姑姑带着姑父、老表；堂兄堂嫂带着堂侄子们，都会来到祖父家团聚，这叫做“辞年”。
　　为什么要在这一天呢？
　　因为，二十九日是上坟请祖回家过年的日子。所有在外经商的男子也要在二十八日之前赶回家里，与成家立业的兄弟姊妹，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称之“大团圆年”。
　　蒙古人就趁着汉人团聚，增兵江南。过境的时候，他们大肆掠夺，往往收获颇丰。
　　为了避免被抢，冀鲁豫的百姓就提前在二十六日将猪肉切大块[坨坨肉]煮熟，二十七日炖好了“整鸡”，在二十八凌晨便开始敬神和祭祀，然后举家外逃避难。正月初一便还乡拜年，初二走亲访友，初三祭祖，初四回娘家……
　　现在国家安定了，也不必外逃“避年”了，而上坟请祖的仪式，却愈加显得隆重。这一天，每家每户都必设酒宴，多数地区在该日清晨请祖，焚香于户外称“天香”，邻居间往来拜访称“别岁”，活动通常要持续三天。
　　【一】《卜算子.咏梅》朱淑真.词 陈国樑.曲
　　吃过早饭，纪绪让暮羽去跟杰克逊说一声，要回京城的家过年。暮羽颠儿颠儿地往南屋去，跟杰克逊告别。
　　纪绪则站在天井，看墙角的几棵毛竹：
　　一枝梅花斜插了出来，独自地绽放，映带着西南角的水池，越发显得幽静。昨夜的春雨，使梅花更加清新奇妙，简直难以描摹入画，清浅碧水倒映着它清瘦的疏影。
　　这景象，不由得让纪绪想起了南宋女词人朱淑真的一首《卜算子.咏梅》，便顺嘴哼唱了起来：
　　[歌曲]“竹里一枝斜，映带林逾静。雨后清奇画不成，浅水横疏影。”
　　听到歌声，清婉悄然跨出房门，来到纪绪的身后，轻声问道：“纪公子，怎么还不动身？暮羽呢？”
　　“噢，”纪绪回头道，“他跟杰克逊告别去了。”
　　清婉笑道：“呵，这月儿半载的就回来了，怎么还搞得小情小调的，仿佛再不回来似的……”
　　纪绪笑了笑，没言语。
　　[歌曲]“吹彻小单于，心事思重省。拂拂风前度暗香，月色侵花冷。”
　　不一会儿，见暮羽从南屋里出来。清婉调笑道：“怎么，跟你杰克逊哥哥告别过了？”
　　“嗯~”暮羽仿佛不悦地回了声。
　　“咋还不高兴了呢！怎么，你俩抱着，好一顿不舍？”
　　“没~有~，他只顾得打扮自己，根本不在乎我离不离开。”
　　纪绪抿着嘴笑。
　　“哦~，原来碰了一鼻子灰呀！”清婉讥笑道，“西方人，哪有我们那么的感情丰富！你们还去跟他告别，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人，都是有感情的。”纪绪说道，“你没听见，他昨晚，吹了一夜的《小单于》？”
　　“是啊，他从哪儿弄了把军号，吹得呜咽悲凉的，他这是要与谁开战？”
　　暮羽忙告诉清婉，“大姐，您可不知道。昨天，去香山的路上，遇上了一位挡道的女子，打着把打伞……哎呀，我们怎么喊她，她就是不给我们让道……我想，亚瑟哥哥一定是要跟她拼命去！”
　　“至于嘛？！”说着，清婉与纪绪相视一笑，又道，“怎么，杰克逊改名了？”
　　纪绪说：“他本来就叫亚瑟……”
　　【二】《集杭州俗语诗》黄增.俗语诗
　　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徒然当一痴。
　　正说着，见杰克逊走进了垂花门。
　　清婉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提及你呢，原来，你叫亚瑟啊！”
　　“是呀。”杰克逊觍着脸回了一句。
　　“怎你也不高兴？”清婉笑道，“你是哪个‘丫’？”
　　“哪个丫都行！”
　　“这怎能哪个都行呢！”清婉逗弄道，“不过，‘丫、雅、娅’都是女孩用字，干脆，你跟着我姓如何？”
　　杰克逊问：“跟你姓于啊？！”
　　清婉道：“不是，我现在姓甄。”
　　“改姓啦？”
　　“谁改姓了，我们东方女子都是妇随夫姓。这样，你也姓甄，叫甄瑟[真色]如何？”
　　纪绪噗嗤一声笑，“这起名字…可不能把本性带出来……”
　　清婉也会心笑了。
　　杰克逊却问：“先生，可以借你的马一用么？”
　　纪绪道：“你，干嘛去？”
　　杰克逊道：“我要去寻那打伞的绿衣女子。”
　　清婉忙插话说：“哎呀，人家今天就回家了。”
　　杰克逊问：“姐姐怎么知道她今天回家？”
　　清婉说：“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是闺女回门的日子。”
　　杰克逊根本不相信，“那你怎么不回去？”
　　“我明天回！”清婉道，“正赶上随父亲上坟请祖。”
　　纪绪不解，问：“既然大姐明天也要回家……今天，我又何必多跑这一趟呢？”
　　清婉道：“我们京城有个习俗，今天，凡是在外的子弟都要回家，先去挨家挨户地看望本家的叔叔伯伯的，这是大礼，暮羽怎能错过？”
　　杰克逊又恳求说：“要不，把家里的马车借我一用！”
　　“你怎还不相信呢！”清婉皱眉说，“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今天在外的兄弟姊妹都要赶回家去团圆。”
　　杰克逊还是认为清婉在骗他，便道：“那香山，就是那姑娘的家，她还回什么家？”
　　清婉气得跟纪绪说：“说他‘真色’吧，纪公子还不信！”她又转身说道，“杰克逊，你怎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
　　杰克逊不解地问：“什么碗里的？锅里的？”
　　清婉道：“我给你介绍的我家二妹，你不要了？”
　　杰克逊摇头说：“除了那绿衣姑娘，谁，我也不要！”
　　“你可别后悔！”说着，清婉朝杰克逊摆手，“好了，好了，你找你的绿衣姑娘去吧！”
　　见杰克逊不动弹，清婉气得扭头就走，嘴上还嘟嘟囔囔，“也不看看自己的那身毛…还跑来大都…挑挑拣拣的……”
　　杰克逊瞅着清婉的背影喊：“你倒是给我车用一用嘛！”
　　清婉头也不回地说：“不给！”
　　杰克逊又问：“干嘛不给？”
　　清婉转身说：“你甄叔，要去京城给我取过年的新衣服！”
　　杰克逊商议道：“你明天不就要回京城了么！明天去取不行么？”
　　“呵，看把你会打算的！”清婉怒道，“今天是一当两，一边去取衣裳，一边把我家二妹三妹一同捎回家去过年……真是一根筋！”说罢，头也不回地去了后花园。
　　看着杰克逊无望的眼神，纪绪上前安慰道：“你就回屋好好待着吧，哪儿也不要去！”
　　“可是，可是……”杰克逊着急道。
　　“可是什么？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三笑徒然当一痴’。
　　说罢，纪绪和暮羽师徒俩出了甄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