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中》谁家翁媪

120、草黄迷犊见鸥飞

　　纪绪并没有太多的行李，只有一个大书箱子。友乾替他扛到车上，纪绪便去马厩牵坐骑去了。
　　【一】《隆州道中-下阙》晁公溯.诗
　　在野樵牧少，闭关商旅稀。
　　妻孥属长至，遥想望吾归。
　　纪绪牵出自己的白马，见暮羽正站在车旁，恭敬地等着他呢，心里一阵欣慰，问道：“青云啊，你是想坐车呢，还是想跟老师骑马呀？”
　　小孩子当然愿意骑马了。
　　纪绪把暮羽抱上了马，自己也轻身一跃，潇洒地跨上了马背。他双腿一夹马肚，马儿便踏起了漂亮的马步。
　　清婉坐在友乾赶着的马车里，被眼前这幅画面，迷醉了。
　　暮羽是第一次骑马，纪绪为让他开心，特意让马儿跳跃起来，速度也有些加快。暮羽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一般，甚是欢喜。不一会儿，就把姐姐坐的马车甩在了身后……
　　大街上的人很少，供商人住宿的旅店大多还没开门。听到他们的马蹄声，有户人家“吱扭”一声打开了房门，俩孩子一前一后蹦了出来，一妇人，应该是俩孩子的母亲也伸头眺望……
　　看着他们满是羡慕的样子，暮羽自豪地问道：“老师，他们是在看我骑马么？”
　　“嗯~不是。”
　　“为何不是？他们明明是在看我！”
　　“他们出来看看，以为是他们的父亲回来了呢。”纪绪又叹息了一声，说道，“每个人，都有一个回家的梦；也总有一些地方，有人在一直等你，等待与你相聚……”
　　暮羽回头道：“老师，你想家了么？”
　　“怎能不想？老师都出来两年多了。”
　　“没关系的，老师，我们很快就到我家了。”
　　纪绪笑道：“可是，老师想的不是那个家，而是那家中的母亲。”
　　沉默了片刻，暮羽终于忍不住了，说了句，“我也想妈妈了！”随之，便就抽咽了起来。
　　【二】《游子吟》孟郊\蒋士铨.词 格拉巴速荣.曲
　　“不哭，不哭，青云是男子汉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纪绪一边给他擦着泪，一边转移话题说道，“青云呀，老师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暮羽带着哭腔说：“好~”
　　纪绪有意清了清嗓子，很郑重其事地唱道：
　　[歌曲]“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
　　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
　　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走过东西大街，上了南北大道，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他们三五成群，一边走，一边议论，人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仔细听来，仿佛是在议论关于一只大豹子的事。
　　纪绪方才明白：今年五月，泰定帝赐婚远在西域的周王和世瓎。和世瓎成婚以后，为了答谢叔父泰定帝，便遣使以豹来献。当豹子运到京城时，已是冬季，泰定帝也去了上都。于是下旨，把豹子运到上都来。
　　今天，十一月戊申朔，正是宫里人押送豹子启程的时间。
　　纪绪说：“青云，老师带你去追那只豹子，可好？”
　　暮羽抹了抹眼泪，“什么包子？都有什么馅儿的？”
　　纪绪笑道：“不是吃的包子，是豹子，像老虎一样凶猛的大猫。”说罢，一夹马肚儿，“驾”地喊了一声，马儿又跑了起来。
　　白马很快追上了前面的那支队伍，中间的囚车里果真关着一只大雪豹。
　　这只雪豹皮毛蓬松，全身灰白色，布满了黑斑。头部黑斑小而密，背部、体侧及四肢外缘形成不规则的黑环，越往体后黑环越大。在背部由肩部开始，黑斑形成三条线直至尾根，后部的黑环边宽而大，使得它那条粗大的尾巴尤其好看。
　　见有人看它，便朝人龇了龇牙。
　　暮羽兴奋地问：“老师，豹子能跑过马？”
　　纪绪道：“能！”
　　暮羽打了一个寒颤，“那么，我们快走吧！”
　　“不要怕，”纪绪道，“俗语说，关进笼子里的老虎，不如猫！”
　　押车的士卒摆着手对他们说：“走吧，走吧！看一眼得了。”
　　纪绪打马向前疾奔。
　　暮羽却还想着那只大豹子，又问：“老师，老虎和豹子，哪一个厉害呀？”
　　纪绪放慢了脚步，逗弄道：“你是算上老师呢，还是不算老师呀？”
　　暮羽一怔，随即说：“只算老虎和豹子。”
　　“噢-，”纪绪道，“雪豹机敏，老虎凶猛，一个是‘雪山之王’，一个是‘森林之王’，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是，再狡猾的猛兽，也斗不过人。”
　　暮羽天真地问：“为什么呀？”
　　“因为，人有智慧呀！”纪绪告诉他，“否则，那只大雪豹怎么会被关进笼子里……”
　　正说着，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地“救命！救命啊！”的叫喊声，回头看时，却见是甄友乾赶的马车正一路狂奔而来。
　　路上看光景的人们，都纷纷躲闪，生怕被那狂奔的马儿给踩到或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