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影帝对吻戏》枯绿萝

3、第 3 章

　　周祺逸冲出小区，刚准备判断方向，一个穿着黑色围裙的男生上前，递上传单：“你好，新店开张，奶茶果汁第二杯半价。”

　　围裙上绣着酸甜橙三个字，旁边有只俏皮的橙子。

　　接过传单，周祺逸喉结滚了滚：“你们店在哪里？”

　　“这边请——”

　　奶茶店离得不远，没走两步路就到了，一脚迈进店门，身后追上来的莫雨高喊站住。

　　周祺逸脚没停，径直地走到点单台。点单员甜甜地冲他笑，问他要喝点什么。

　　“你们老板在吗？”

　　“你找老板有事吗？他去吃饭了。我可以帮你转告。”

　　“不用。”周祺逸环顾一周，“我要两杯招牌奶茶，两份华夫饼。”他顿了顿，“还要一杯咖啡。”

　　“不好意思，我们咖啡机还没到。您先喝点别的？”

　　“……柠檬水。”
　　话刚落，莫雨和阳阳冲进来。周祺逸瞥一眼，往最里侧的位子走。

　　“祖宗，我求求你行吗？先回去！”
　　莫雨追上去拉他的手，低声说：“你下午还有戏。”

　　“现在是休息时间。”挣脱开他的手，周祺逸在面对店门口的位子坐下。

　　阳阳连忙把帽子和口罩递过去：“哥，这人来人往的……”

　　周祺逸扫一眼，见过他正脸的店员都在各司其职忙碌，只有刚进门的两位女生拿着手机小声议论，时不时看过来。

　　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莫雨长长地叹口气，把他的帽子摁严实，认命地坐在旁边：“一点之前必须回去。”

　　阳阳在对面坐立难安，瞅瞅手机又瞅瞅生闷气的莫雨。

　　周祺逸倏地开口：“我给你们点了奶茶和华夫饼。”

　　阳阳立马咧嘴笑。

　　莫雨没好气地说：“你总是对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心，影响事业的大事却一点都无所谓。”

　　“你不想吃可以两份都给阳阳吃。”周祺逸垂头看手机，“我早说过，我不是一个事业狂。”

　　“周祺逸你……”莫雨咬牙忍下一肚子的劝告，拿起店员刚端上来的华夫饼，恶狠狠地张口。

　　吃饱喝足，莫雨撑着手臂昏昏欲睡，眼皮子刚闭上，手机闹钟叮铃铃响起。

　　“一点了。”他打个哈欠，“走吧，回去吃点东西准备下午的戏。”

　　周祺逸纹丝不动，蓝色的口罩将一切表情遮盖，只能听到他闷闷的嗓音：“再等十分钟。”

　　他可以耐心地等，但他不能让全剧组的人等他。最多十分钟，再有十分钟。
　　周祺逸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

　　莫雨无奈望天，最后一分钟他点开秒表，数字一归零，没想到周祺逸比他还快一步起身，没有一秒犹豫。

　　他走得很快，莫雨付完钱小跑一阵才追上。刚并行，他突然停住，盯着前面正在停车的一辆红色甲壳虫。

　　莫雨一眼认出，忙不迭回头，周祺逸已经把帽子和口罩都摘了。

　　“你干嘛啊，快带上！”莫雨恨铁不成钢，偏偏帽子口罩他都握得死死的。

　　他站得笔直，目视前方，夏风把刘海吹出一个缺，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反而多了份清爽。
　　他没有什么表情，细看能发现嘴角有些内收，像是在紧绷着牙关。

　　甲壳虫停进车位，驾驶和副驾驶位一同开门，两位染着鲜明发色的年轻男生下车。

　　莫雨在营销号和八卦周刊那儿见过无数次照片，也想过他本人会是怎么样，他和周祺逸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独独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会如此尴尬。

　　楚宸和他的黄毛朋友有说有笑地路过，一个眼神都没有停留。

　　擦肩而过那一刻，莫雨盯住周祺逸，紧紧抱住他的手臂，生怕他一冲动就转身追上去。

　　说笑声和脚步声由轻到无。

　　周祺逸慢慢戴上口罩帽子，声音轻飘飘的：“以后他的新闻不用拦了。”

　　休息室里，莫雨把阳阳刚买的三明治递过去：“吃点吧，两场戏，还不知道几点能结束。”
　　化妆师两点钟到，还剩半小时。

　　“我不饿。”周祺逸拿手机解锁。

　　“你之前也说过不饿不吃，然后呢，胃疼到差点进医院！”

　　莫雨踹一脚空凳子，凳子划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为他在背后忙前忙后，又是花钱又是费力的，人家知道吗？领情吗？！现在还为他折腾身体……”

　　他喘两口粗气，轻声问：“祺逸，值得吗？”

　　莫雨都不敢回想插肩而过时周祺逸的眼神，由紧张期待跌到谷底，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

　　周祺逸多么骄傲一人啊。

　　那时他大一，刚拿下白桦奖最佳新人。一夜之间，无数经纪公司抛出橄榄枝，他都拒绝了，原因是不想成为资本的工具人。

　　莫雨清楚地记得，他还在当助理时，第一次和现在的经纪总监媛媛姐去见周祺逸。周祺逸甚至没看合同最后一页的薪酬待遇，指着合作条款明说：“我要拍我自己挑的剧本。”

　　媛媛姐说没关系，两者不冲突，演员有时候也要迎合市场的。

　　“我不想。”周祺逸眼神明亮，坚定道：“我不想辜负别人对我的期待。”

　　之后媛媛姐和公司商量，主动让步，在挑选剧本和选择角色上给了他极大的空间。他也很认真地在履行这句话，没有一场戏是敷衍的。

　　周祺逸成了很多科班生甚至是年轻演员的榜样，无数人为他的光芒折服。

　　现在，光好像变暗了。

　　周祺逸不为所动，他点开相册置顶，里面装着十多张饭拍，都是他夺得柏松奖影帝时粉丝们拍的，是他一张张从超话里扒来的。

　　周祺逸经常翻看这些照片，莫雨早就习惯，而且每次看完周祺逸状态都会变好，他巴不得他天天看。

　　看了几遍，周祺逸摁灭手机，拿起小茶几上的三明治，边拆包装边问：“安桉是新风娱乐的艺人？”

　　见他愿意吃东西，还主动谈论工作的事，莫雨心情顿时雨过天晴：“是啊，算是她们公司小花里长相演技都不错的，就是资源不太好。”

　　想到奶茶店的绿毛就是新风娱乐的副总，莫雨忙不迭补充：“新风娱乐出了名的钱多，旗下艺人大把，像安桉这样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他瞄一眼周祺逸拿回来的奶茶店传单：“老板开店，艺人去捧场再正常不过了。”虽然愿意花时间经营一家小小奶茶店的老总很少。

　　“嗯。”周祺逸咽下三明治，“我就是问问。”

　　吃完东西，周祺逸在看剧本。

　　今天拍的这场是双面戏，讲述的是男女主角确定关系后的第一场约会。

　　一面是林帆睡午觉睡过头，错过约定时间，和冯雾秋赶到电影院时，电影已经开场半小时，不让进了。

　　冯雾秋为此生气，气鼓鼓地跑回家，眼泪不要钱似的掉。林帆手足无措，只能趴在窗户上，透着缝瞧，一边哄着。

　　林帆在窗外絮絮叨叨许久，立了好几个再也不会迟到的毒誓，冯雾秋才开门，眼眶红通通的。

　　两人和好后，躺在冯雾秋窄窄的床上畅想未来。
　　林帆说，他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哭了。冯雾秋回，真的吗？

　　林帆没回答，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啄了下额头。

　　另一面开头相反，林帆没有睡过头，反倒早早的到了电影院门口。看完电影，两人特别开心地回家，还买了甜筒。把冯雾秋送到家门口，林帆依依不舍，恳求着要牵牵手。

　　冯雾秋有些扭捏，林帆则主动的用手指去勾，刚碰上，楼上传来一声呵斥。
　　二楼阳台，正在收衣服的冯爸爸抄着衣架冲下来。

　　林帆不光挨了一顿骂，还背上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刚下班的林妈妈尴尬地把他从人群中拉走。

　　他回头看，冯雾秋在角落里抹眼泪。

　　这两场戏是开拍以来的第一个重头戏，拍小区里的场景。

　　迟到面是林帆第一次因为迟到害女友哭泣，着重体现心疼自责的情绪变化。

　　没迟到面是林帆在后期一无所有时的美好设想——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迟到会怎样？

　　约会有多甜蜜，被发现时就有多难过。

　　最后的回眸，既是高中生林帆的无奈，也是在设想的林帆的无奈。

　　——面对结局，他束手无措。

　　两场戏情绪心态完全不同，要在天黑前拍完在小区里的镜头，十分考验演员的情绪转换能力。

　　化好妆，周祺逸套上蓝白色细条纹T，黑色抽绳运动裤，黑色帆布鞋，头发剪短了点，碎发在微风中洋溢。

　　拍摄组准备就绪，安桉穿了一身白色及膝棉布裙在默念台词，两个辫子垂在肩头，温柔淑女。

　　第一场迟到戏相对简单，在狭小破旧的房间里，从慌张起床到哄女友，周祺逸紧张无助的状态拿捏得很好。

　　安桉也入戏超快，刚低头眼泪就掉下来。

　　眼看就要完工，周祺逸却在亲额头上卡壳了。

　　第一次他僵住没动。他第二次他亲的太快，像是完成任务。第三次还没亲上就被王导喊停，拉到角落讲戏。

　　讲戏之后顺利完成。周祺逸前一秒揽着安桉眷恋地蹭额头，一打板，他立马放开手，说句抱歉后离开。
　　冷漠得像事后一根烟的主儿。

　　之后的多角度拍摄，也都是点到为止，喊卡后立刻变冷漠。

　　第二场没迟到戏是等到太阳要落山才开拍的，是配合看电影归来之后的时间点。

　　演了一场，周祺逸和安桉都渐入佳境，加之饰演冯爸爸的是老戏骨，牵手被发现这一幕，演得特别流畅真实。

　　最后的林帆的回眸是重点，王导问要不要给点时间让他酝酿一下。

　　周祺逸说不用，他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再低头，眼里已经藏着情绪。

　　王导盯着监控器，镜头死死注视着林帆的眼神，失落沮丧无能为力，眼眶的湿润，被妈妈扯着走酿酿跄跄的脚步。

　　王导举起对讲机，在眼泪夺框那刻，喊了卡。

　　工作人员收拾道具，演员散场。

　　“安桉？”周祺逸喊。

　　安桉哭的眼睛通红，张嘴嗓子都有些哑：“怎么了祺逸哥？”

　　“我想问你前天你请大家喝的咖啡是在哪家店买的，比阳阳买的好喝。”

　　“？”

　　安桉看着周祺逸被泪水打湿的睫毛有些呆，她回神：“哦咖啡啊，我等会让店家送过来。”

　　“不用麻烦，你告诉我店名就行。”周祺逸绅士道。

　　“一句话的事儿，不用客气。”安桉摆摆手，指着监控器方向说，“去看回放吗？”

　　“不了，你去吧。”周祺逸颔首后离开。

　　安桉看着长腿宽肩的精瘦背影，没多想，抹抹眼泪往导演那儿走。

　　当晚安桉让助理潇潇把咖啡送过去，次日阳阳找到潇潇，说是周祺逸又想喝了。

　　演员作息不规律，容易水肿没精神，常喝咖啡不稀奇。

　　连着一周，每天都一杯咖啡，楚宸不开心了。

　　“周祺逸什么意思？把你当外卖员了啊，想喝咖啡不知道叫助理去买啊。”

　　今天的戏份结束了，安桉窝在酸甜橙二楼的小沙发里背台词，不以为意道：“他一开始问了我店家联系方式，是我没给。”

　　“为什么不给？”

　　“当时想着一杯咖啡的事。”安桉说，“我哪知道他一点不嫌麻烦，天天叫助理让潇潇点啊。”

　　“他肯定是故意的！”楚宸略带着婴儿肥的脸板起来，一点都不凶。

　　“你老实说，他是不是想追你？”

　　“怎么可能。”安桉想都没想，把剧本卷起来敲他脑袋，“你真当我是天仙啊。”

　　“难道不是？”楚宸摸摸下巴，“要不就接个古装剧，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仙女下凡。”

　　安桉“噗嗤”地笑了，嗔一句：“油嘴滑舌。”

　　“本来就是。”

　　说完，见安桉在认真看剧本，楚宸摸出手机，在桌子底下飞快打字。

　　【乘除：葛叔，快帮我查一下周祺逸，急！】

　　【葛叔：主要查哪方面？】

　　楚宸认真地想了想，不管周祺逸出于何种目的要让安桉天天帮忙买咖啡，为人如何都先要查清楚。

　　大家都是圈里混的人，知根知底准没错。

　　【乘除：查，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