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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闹脾气 ...

  •   海远亲妈家,因为海远的“突然”到来,兵荒马乱了起来。

      柳云确实记错日子了,不知道咋记成了海远明天到,今天菜馆间歇性懒得营业,她打麻将去了,手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一听说海远到了她赶忙回来,张罗着做菜。

      然后马琳琳又去喊她爸,海远的后爸,马叔。
      海远洗完澡换完衣服,一家子齐齐整整坐桌子跟前,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柳云跟儿子不太熟,进厨房炒菜,也不觉得自己忘记去接小孩儿要跟小孩儿解释什么。

      海珍跟弟弟解释说:“明天你们开学,妈把你到的日子记成了开学的日子,不是故意的。”
      海远心想明天开学明天才到,是不是逻辑上说不过去。
      但也不是很有所谓,只要别cue他,万事好商量。

      海远对海珍说:“没事,你坐着别动了。”
      海珍看着怀六七个月了,忙来忙去的。
      事实上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借此掩饰某些不可消解的尴尬。

      柳云把海珍叫厨房说:“赵尊呢?”
      海珍面露难色:“不知道小远今天到,喝醉了……”
      “那千万别叫过来。”柳云抿了下嘴,露出很深的法令纹。

      海远其实很懵。
      地方跟人全都陌生,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兔子洞。
      他跟柳云视频过几次,但气场跟气味陌生得让人难受。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他就一小坨坐着,什么都不做好了。

      一顿饭吃得跟断头餐似的,大家都使尽力气不让冷场。
      但海远觉得气氛还是冷得跟凝了油的水煮肉片一样。

      一会儿赵尊进来了,带着一身外头的雨。
      赵尊醉得妈不认识,一屁股坐桌子跟前,要海远叫自己姐夫。
      海远连海珍都叫不出来,还叫他。
      想多了。

      海远看着杀马特造型的赵尊,再看素净白皮肤的海珍。
      很好,鲜花与牛粪的经典搭配。

      赵尊几乎把自己喝醉之后最丑的样拿了出来,海珍难受得很,起来拉赵尊好几次。
      她怀着孕,赵尊一开始还顾着她,一会儿越来越上头,直接指着海珍鼻子警告她管好她自己。
      海远挑了下眉毛。

      “远远上楼去吧,”柳云知道次次喝醉了要闹,“明天开学,你马叔送你去。”
      这事海远也不知道用什么立场管,他跟马琳琳上楼。

      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海珍惊呼一声,海远一转头看见海珍靠着墙撑着,捂着肚子。
      她差点就被赵尊一推摔个踉跄。
      柳云赶快起来抓住海珍,好险,柳云指着赵尊骂了声。

      平时也是这流程,但是今天海远在,赵尊人来疯又觉得折了面子,酒往头上涌,对柳云喊:“傻逼!”

      海远今天实在是忍到头了。
      这个世界,今天毋庸置疑,在惹他。
      他脾气本来就跟他考出来的成绩一样差。
      他两步跳下楼梯,一把抓住赵尊的衣领把人从凳子上暴力拽起,“你是不是欠回羊水里头再造一把?”

      赵尊毕竟是成年人了,骨骼身板儿都比海远结实庞大。
      但是海远拧着他,直接给拖到了厨房。
      厨房里有个大水槽,他打开水龙头,把赵尊脑袋往水里摁。
      醉了是吧?那就醒酒。

      “小远松手!”马叔过来劝。
      柳云在外头顾着海珍,冲厨房里喊:“打!别闹出人命就行。”
      在厨房里头的马叔:……
      这什么教育方式?乱套!

      马叔看海远,觉得这孩子有点不对劲。
      水槽里水漫上来,赵尊扑腾中乱抓,把海远的胳膊抓出一道道的。

      但海远一点表情都没有,就是把赵尊往池子摁。
      咕嘟嘟的混乱中,他显得很笃定。
      好像他对自己做的这事,一点怀疑都没有。

      马叔一身冷汗,刚才还以为这孩子就是个懒叽叽的小少爷,多说一句话都费劲。
      现在这全身的戾气,刺得人发慌。

      马叔沉声说:“海远,出人命了。”
      海远松开手。
      马叔更慌了,他不出言提醒,是不是海远就能摁到地老天荒去。
      这孩子真是……怪得很啊。

      赵尊瘫在地上呕吐。
      海远嫌恶地退了两步说:“你动我姐一指头,我剁你一只手。”

      海远出来,看海珍挂着眼泪坐在外头。
      赵尊吐差不多了,开始骂人。
      主旨是骂海远拖油瓶:天天考倒数第一脑子有问题亲爹不要了丢了过来,谁接他谁傻逼……然后上升到对姓海的的人身攻击,说姓海的脑子都不行。

      柳云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骂赵尊是不是生下来把胎盘留下了,一天天把自己喝成酒酿胎盘。

      这屋里头就两个姓海的。
      海远跟海珍,都是柳云生的。
      确实成绩都不咋地,海远记得那会儿海珍每次都考第一来着,最后是怎么上了个专科,他都不知道。

      海珍压着哭腔说:“对不起啊远远。”
      其实她都习惯了,但是不能海远第一次回来就这样啊。

      听见海珍道歉,柳云说:“有什么对不起的,咱们家就这种狗碎样,跟住别墅的金融什么大鹅海成孝比不了。”
      海远默默抬头看柳云,差点笑了,心想是金融大鳄。

      柳云长得很好看,但是操劳得几乎看不出旧日容颜。
      海远很难把照片里的妈妈跟眼前这个泼辣疲倦的妇女联系在一起。

      柳云转身进厨房,她年轻时候受过冻关节不好,一条腿弧度有点不对,脚步声比较重。
      海远看着她的腿,心里窝着一种陌生的感觉,不敢细品到底是什么。
      柳云进厨房对赵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要是今天死不了,明天就把那黄汤戒了!不成样子的狗东西……”

      海远收回目光,抽了张纸递给海珍说:“姐你把眼泪擦了,他下次再敢,你就喊我,打到他不敢。”
      海珍拿纸,把不堪跟眼泪一起摁回去,跟海远说:“胳膊上要处理一下,去对面路德正家医馆看看。开药什么的,账记在我这儿。琳琳,带远远去小野哥家。”

      马琳琳这次十分积极,首先是因为海远揍了赵尊,让她十分佩服。
      另外,她能去见路野了。
      海远跟在马琳琳身后走得像个木偶人,牵着都走不快。
      马琳琳十分心急,折回来说:“你怎么这么慢啊,你不疼吗?”
      海远说:“不疼。”
      马琳琳说:“骗人!不疼为什么去医馆?”
      海远叹口气摸出根烟,因为家里待不下去啊。

      转过了一条小巷,路德中医医馆兼按摩店兼小超市铺面出现在眼前。
      海远对这个业务如此多样化的小店有点无语。
      “小野哥!”马琳琳敲铁门。
      见没人应,马琳琳熟门熟路地拐进小院儿侧门。

      院子里飘着一股中药味,后头总共两间石头屋,又矮又破。
      院里晾衣服的铁丝上空荡荡挂着雨后的水珠。

      海远觉得,一整天不真实的感觉又加深了。
      安平离省会久治其实也就四十多分钟的飞机,但落后可能有二十年吧,就应该被西部大开发盯死了治。

      同福街逼仄老旧,电线团团缠绕,摩托车烧烤摊到处乱摆。
      医生家这种涉嫌违规搭建的祖传石头屋,估计是违规通的水电,管子裸露。

      “小野哥!”马琳琳先跑进了石头屋,“我哥跟人打架受伤了!很严重!你快给他看一看……”
      “多严重?”屋里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快疼死了!给他打一针吧。”
      “打针?”
      “嗯,得打屁股针……”
      海远:“……”

      海远听不下去了,闷头进屋,看那什么小野哥。

      一个穿着白短袖蓝色长裤的男孩儿,个头极高,头发刚洗完,潦草吹了吹,还发潮,带着海飞丝的味道。
      轮廓利落英俊,头发弯曲遮住额头,规规矩矩的。
      眼熟。
      海远十分脸盲,但是这张脸恐怕不太容易忘。

      男孩看着海远手里的烟,对上海远那种总像目中无人的目光,说:“又跟人打架了?这儿不能抽烟。”
      海远说:“又?”
      路野说:“下午12路公交车上见过啊,又行侠仗义了?”
      “不是,”马琳琳脖子一缩,“把我姐夫打哭了。”

      路野佩服,刚来就把赵尊打跪了,海珍这个弟弟是有点东西啊。
      之前海珍来拿药的时候,他听她说过一嘴,说省会的弟弟海远要来,也是没想到,下午12路上看见那个行侠仗义的就是海远。
      更没想到刚来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能对人动手,还不止一个。

      虽然说赵尊跟秃头大叔都是欠的吧,但路野总觉得海远打人,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处在一种不安定的暴躁中。

      海远给与路野暴躁一瞥,其实他已经记起来了,这位平平无奇的帅哥,就是公交上那个袖手旁观的少年。
      就那个长腿一迈,跨过秃头行李箱的高岭之花。

      海远眼神从下向上,腿确实长,说平平无奇有点昧良心,但是那又如何。
      路野现在眸子里盛着两枚亮亮的光斑,瞳孔很黑,眼睛堪称清澈,整个人斯斯文文的。
      只有一种情况下,路野这种无害良善跟一身正气,与下午那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是配套的。

      海远目光放远,帅哥当诊席用的旧桌子背后一满排奖状。
      大概小学幼儿园得个橡皮泥创作大奖都给贴上去了。

      所以……海远感觉这个结论应该没冤枉路野:精致利己主义的王者。

      “走了马琳琳,不看了。”海远手插兜,慢悠悠转身。
      马琳琳哦了一声,跟海远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海远,说:“你闹什么脾气呢?”

      海远:“……”
      这么明显吗?
      他确实对这位小野哥很不爽,但是跟他自己自带的对一切都不爽又有点不同。
      因为他觉得路野这样的天之骄子,最不应该的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海远可能确实有点在意吧。
      因为谁都不管他。
      而这个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的小野哥,更是完全没有任何管他的责任。

      但是……海远垂下眼睛,也没什么但是,确实他没有理由要求谁管他。
      小野哥下午在12路上就应该天经地义放他一个人对那位秃头,做得好。

      海远脚步一转,忽然又走了回来,到路野跟前。

      下午小野哥不是对抱小孩儿的女乘客漠不关心么?不是不管他的死活吗?
      那现在,付费客户来了,得拿出点服务态度来吧?
      乙方就在眼前,不欺负都说不过去。

      海远拿起手里燃了一会儿的烟,弹了烟灰,对小野哥说:“小护士,麻烦给个烟灰缸。”

  • 作者有话要说:  路野:血压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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