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看看我（快穿）》达不了思思

4、第 4 章

　　三、没有张窕的曾经
　　要说陈玉和陈赢，还得从陈玉六岁那年说起。
　　陈玉长得好，家里也养得好，白白胖胖的，从小他就像跟在神仙背后的小仙童。六岁那年，他已经出落成了个超凡脱俗的小美男子，在家里有父母的疼爱，外出有路人的围观，他去问路，路人们总是争锋相告。
　　然而美男子有美男子的烦恼，他总觉得别人看他时并不把他当做人对待。
　　因为他们从来不给他零食，就像他不需要零食一样。
　　他需要，很需要！
　　每次看别人家小孩吃棒棒糖，他都眼馋，偷偷流口水。
　　可别人都当他是挂在家里的年画娃娃，摸摸他的小手小脸，笑眯眯的夸赞一番好漂亮，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六岁那年，见到陈赢，才变了。

　　陈玉第一次见陈赢时，是在自己家门口。陈赢的父母在往隔壁院子里搬家具，七岁的小陈赢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吃辣条。
　　小陈玉闻见香味，探头探脑的去看他。
　　小陈赢问：“你吃吗？”
　　“……”小陈玉点头。
　　“来。”
　　“等我。”小陈玉说着跑回家。
　　不一会儿，他抱着两盒牛奶跑出来，给小陈赢一盒，拿他一根辣条。
　　好辣！小陈玉才把那根辣条放进嘴里，就吸气，吐着舌头口水横流，连忙把吸管戳进牛奶里，吸了两口。
　　“哈哈哈哈哈哈！”小陈赢大笑，学着他的样子，把吸管戳进牛奶里，他吃一根辣条，喝一口牛奶，得意洋洋的看陈玉。
　　他好厉害呀！小陈玉想，他也尝试着像他一样英雄，咬一口辣条，喝一大口牛奶。
　　不行。
　　小陈玉张着嘴哈气。
　　牛奶都喝完了，小陈玉那根辣条还没吃完，反被辣的掉眼泪。
　　另一边小陈赢的牛奶也喝完了，辣条也吃完了，他用手背擦嘴，眼角瞥见陈玉摸口袋拿手绢，抹沾到脸上的油，他豪气的切了一声，说：“娘不唧唧的。”
　　“？”
　　“男的要这样！”小陈赢说着，把手背上的油渍擦在身上，呵的一声呕一口口水，呸的一声吐远。
　　“！”小陈玉目瞪口呆。看一眼陈赢，又看一眼口水，身后传来母亲的喊声，小陈玉趁机转身，跑了。
　　那天晚上，小陈玉挨打了，因为他吃了垃圾，也因为他吐口水，还因为他不肯再带手绢。
　　小陈玉哭得嗷嗷叫，却免不了被罚站的结局。
　　夏天的夜里，星星像胡乱喷洒在黑玻璃上的水珠子，虽然大小不一，却颗颗晶莹剔透，罚站的小陈玉看着一闪一闪的夜空，想星星是否和自己一样委屈，所以眨眼。
　　“媳妇！”小陈赢爬在墙头喊。
　　“？”小陈玉看小陈赢，又看天上的星，他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
　　小陈赢说：“你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
　　“？？”小陈玉想了想，说：“你也喝我的牛奶了。”
　　“嗯……”小陈赢苦思冥想，半晌道：“所以你是我媳妇。”
　　“哦。”小陈玉问：“那我应该干什么呢？”
　　“听我的话，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我干什么你也干什么——”
　　“我妈妈不让我胡乱吐口水，也不让我吃垃圾，”小陈玉认真道：“不让我用手擦嘴。”
　　“你是我媳妇，当然得听我的！”
　　“那我不当你媳妇了。”小陈玉说着，呸呸两声，打算把下午吃过的那两口辣条吐出来还给他。
　　“……”小陈赢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跳下院墙，狠狠踹了一脚，他不跟小陈玉说话了。

　　“然后呢？”张窕目瞪口呆，简直无法想象陈玉在说的是他自己的故事！
　　至于那个陈赢，她怎么听都觉得那是个混账玩意儿，垃圾！小小年纪居然吃陈玉豆腐占他便宜，那是个混账！
　　关键是，陈玉也太傻太天真太好骗了吧！
　　张窕暗自揣测，得什么样儿的父母才能养出这么单纯的孩子！
　　“我赢了！”陈玉洋洋自得道：“后来他带我玩，跟我玩，也不再让我必须只能听他一个人的。”
　　“切！”张窕嗤笑，本该如此，不知道这傻瓜在得意什么！
　　“他对我很好，”见张窕不以为然，陈玉又道：“咱们一起玩笑的时候，你还说我娘娘腔呢，何况别人！”
　　“……”这倒是。张窕无语，面露羞愧。原来陈玉知道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事。
　　“这没什么。”陈玉淡淡一句，无所谓道：“现在是长大了，认识的人群也都知礼多了，不像小时候，都是一些不懂事的小孩。”
　　那天陈玉说了很多，全都是他小的时候遇到过的一些当初的他无力自己解决，需要帮助，而陈赢总护着他的琐事，从帮他赶走冲他乱吠的狗，爬别人家菜园子偷黄瓜给他吃，到打走那些嘲笑陈玉跟他们不一样的同学……
　　陈赢确实是他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浓重一笔。
　　他所有的记忆，都和陈赢密切相关。
　　陈玉受家庭影响，像个异类一样生活在那群泥孩子当中，自然会惹来一系列异样眼光。陈玉的父母却不以为然，只坚持自己的原则，要求陈玉按照自己的规矩生活。
　　可“异类”哪儿那么容易存活。
　　江鱼和海鱼互换一下也不能轻易融入彼此，并愉快生活。
　　何况陈玉是个人。
　　他没有明说，张窕却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作为一条游进江河的海鱼，他需要陈赢这条江鱼的中和。
　　而在陈玉过去的岁月中，陈赢确实起到了一定中和作用。
　　然而无论怎么融合，只要留在江河之中，他就是个异类。
　　这世界对弱者向来不公，同样这世界对于“和别人不一样”的人也格外苛刻。
　　就像她，又如他。
　　虽然已经长大的陈玉不再是一名弱者，可他依旧和别人不一样，他还是那个异类。作为男生，他太白净了，太礼貌了，太温柔了，也太乖巧了，所以即便已经上大学，他依旧是别人随意臆测讨论的对象。
　　他太与世无争了。
　　张窕听着陈玉的故事，心里很难受，几次三番想说“我也可以”，她也可以帮陈玉打架，为他护航，她也能够保护他，不让别人欺负他，给他好吃的，她还不会像陈赢那样要挟他，要求他必须对她回报！
　　她可以把这世上所有的好都给他。
　　可是她开不了口。张窕从来不认为自己自卑，可她确实过于自尊。她无法对他说这么卑微，没有尊严的话。
　　也无法对他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那是只属于他们的过去，是没有她张窕的曾经。
　　两人从天亮聊到天黑，几乎把操场走穿，从没有人走到熙熙攘攘，又到静悄悄的，偌大的标准田径运动场又只余下他二人。
　　“所以他不是坏人，”最后，陈玉总结道：“他也不坏，只是有的时候脾气不太好而已。”
　　不是不太好，而是很不好，也不是而已！张窕想，陈赢很糟，只是因为陈玉太逆来顺受，又已经习惯了他，所以才觉得不过如此而已！
　　然而这样的话陈玉显然不会听，张窕吐槽无力，毕竟他们之间有十几年的交情。
　　作为后来者，她说这样的话，反而会惹陈玉不满。
　　张窕想了又想，关于陈赢，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只不无遗憾道：“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这倒是！”陈玉乐呵呵道：“如果我那时候认识的人是你，你会给我好吃的吗？”
　　“给！”张窕笑，嘲道：“没看出来你小的时候还是吃货！”
　　“那我也给你牛奶。”陈玉嘿嘿笑，从校园超市里买了两盒牛奶，并分一盒给张窕，道：“喏，我的好——朋友。”
　　他像个小孩儿一样，“好”了很长一气，以证明友谊地久天。
　　“傻瓜！”张窕嗤笑。
　　喝完牛奶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起这件事时，张窕才恍然明白，自己好像被发了“好人卡”。
　　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