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星技能卡［无限］》卡彻

73、C日记 PART 5

　　C日记 PART 5

　　6号万万没有想到，C和D之间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他们又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但看到这里，他察觉自己的情绪不太稳定。
　　也许是还未从神经毒素中缓和，又也许在这样一个超出常理，且与异世界相连的封闭房间，读一个结局注定悲伤的故事，实在容易被窒息感包围。

　　好在，身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侧过脸，就能看到45安静地趴在他肩头。
　　他不再是一个人呆在这里了。

　　两人几乎同步阅读，方才因为故事内容太出乎意料，6号一声不吭，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文字里，也不知45何时勾住了自己的肩，又牵住了自己的手。
　　搭档的手一如既往地温暖，亦能让人平静，似乎只要和他在一起，自己的双脚就踏在地上，理智就永远不会掉线，心也不会茫然失措。

　　这让6号越发对陈的遭遇感同身受——从孤独中走来的人总是特别脆弱。
　　而一旦接受了温暖，又会无法抑制地沉沦，亦会因那一点点阳光的消逝而坠入永夜。

　　但有一件事，6号始终无法理解——
　　D，真的在这几年里抛弃了陈吗？

　　难道他们的感情是假的……又或许发生了什么狗血误会？
　　不过6号往后翻了翻日记，还有近乎一半的页数，说明仍有许多值得阅读的内容。

　　于是他继续看了下去。

　　后来的陈，便将精神寄托在了唯一的陪伴——EIGHT的身上。

　　Eight自然是从塔塔卡亚山上的八字湖里带回来的，日记却并未记载有关那次勘探的具体情节。

　　6号想起《Who is Sea》中所述，陈当时遗落了所有的随身物品，现在日记尚在，说明并没有携带上山。

　　而从塔塔卡亚山回来后，那枚D在白崖边捡到送给陈的，曾经从不离身的小小化石，也仿佛他们告破的恋情一样，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作为替代，陈将起初很小，只有人类的眼珠那么点大的Eight放入了一个迷你透明球，又穿了根绳子，代替原先的定情信物挂在颈间。

　　此时陈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的话：
　　也许这就是他和D的宿命吧——终究像小美人鱼的泡沫一样，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之后，陈因为被学术界排斥，被迫辞去了J桥的工作。
　　而在离开宿舍之前，他又不死心地，再次打开了那个属于他和D的邮箱。

　　开启的一瞬间，有无数的白色纸片飞了出来。

　　……是D，在他失踪时写来的信吗？

　　陈差点以为自己的眼泪在飞，然而当他一张张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又仔细一一查看之后，却发现，那些全都是完全空白的纸。
　　——就仿佛什么人的恶作剧一样，又像是将他的邮箱当做了垃圾桶，塞进了一堆无处安放的废料。

　　他如雕塑一样半跪在那里，最后收拾好了那些纸片，连同曾经他们所有的信件往来——除了几张特别不舍被贴在日记本上的——种种过去的浪漫，全被他一把火付之一炬。

　　最后他搬离了E国回到国内，并移居到他母亲的故乡——一座偏远而安静的小镇。
　　离开前，他在机场买了个鱼缸，连同已经长成拳头大小的EIGHT一起托运回了国。

　　幸好他还有这么一个小生物，他的救命恩人。

　　后来，陈的生活就围绕着EIGHT展开，他开始对这个神奇小生物的吞噬能力展开研究。
　　除了必要的生存活动，他几乎不出家门，也根本不和人说话，而各种实验也逐渐花光了他的积蓄，陈开始过上了最简朴的生活。
　　早有亲戚对他的怪异指指点点，他干脆切断了一切世俗联系，而曾经那位远房侄女也来打听过他的消息，陈做出的选择是搬家，立即搬家。

　　他的伤疤从没有好，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陈并不怪那个人抛弃了他，甚至依旧希望他幸福，希望他出人头地。
　　但不等于他还能再对一个，在自己最落魄时不闻不问的人微笑。

　　而令他宽慰的是，EIGHT在逐渐长大。

　　他发现EIGHT十分聪明，并且，非常地依赖他。
　　甚至可以说是黏人了。

　　以前的陈也对Eight寸步不离，只是怕它脆弱，不适应环境而容易死亡，后来却是不得不保持在EIGHT的视线范围内，否则它就会一定程度地开始干瘪，无论泡在多营养的液体中都没有用。

　　它仿佛成了个靠陈来呼吸的小生物。

　　除了研究，陈也开始画画，他总觉得脑中时常会出现一些海洋的画面，甚至偶尔出门，也会看到周围有一大片海，还能听到海涛的声音，即便他住的地方是完全的内陆。
　　他认为自己的精神出了一定的问题，但问题不大，毕竟像他这样的科研人士，神经衰弱的比例比爱喝咖啡的比例更高。
　　而且陈的身边只有EIGHT。
　　他是不是正常人，只有人类会在乎，EIGHT才不会在乎这些。

　　待EIGHT变得更加大一些的时候，陈为他准备了新的鱼缸，为了能让它游的舒心，新鱼缸甚至可以容纳一整个人进去。
　　EIGHT十分快乐，有次竟然还邀请陈一起进入，陈脱了衣服，像当初在八字湖时一样，他闯进了水的世界，与EIGHT一起共舞。
　　在水中时，陈恍惚想起了那次勘探之前，正是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进入塔塔卡亚山，即将离开通讯区时，他还曾与D在社交软件上亲吻彼此，分享着无穷尽的思念，并相约探险回来后要共进烛光晚餐。
　　好在他现在在水里，眼泪融入了周围，才证明自己并没有哭。
　　而EIGHT再次攀在他头顶，他们又像昨日一般在鱼缸中一齐游动，陈觉得自己又成了鱼，他又能够自如地在水里呼吸了。

　　那一晚的陈，梦到了祖海——既非水域，也非陆地，那是凡人所看不到的“新世界”。

　　他开始疯狂地研究这一观点，并在暗网上发表自己的论述，最后引来了八位感兴趣的学者。
　　他们在讨论组中敲定了实验地点——孟加拉湾内的一座荒芜小岛。

　　也就是《Who is Sea》中曾提到的（N：8°，E：88°）。

　　而吸引来的那些组员身份特殊，只给了陈相应的代号，陈也知道此次实验的特殊性，并没有追究他们的真实身份。

　　同时，组员中有一位曾任建筑师的同僚，他自告奋勇设计了整栋实验楼，并与一位赞助商敲定了动工资金和细节。
　　陈对这位设计师的图纸非常满意，同意他率先带着工程组上岛进行实验楼的建造。

　　而在实验楼顺利完工，与众人相继登岛的那一天，陈才第一次与那位设计师相见——
　　和他想象中的精英不同，对方身上穿着件破落的夹克，又仿佛在丛林里流浪了数十年。

　　他正站在实验楼前抽烟，看到陈来时，他熄灭烟抬起了头。

　　顶着一头金发，眼睛却比孟加拉湾的海水更为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