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零钱cp》星河尽头有神明

18、Chapter 18

　　2019年除夕，林妙妙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这天天气很好，是冬日里少见的晴朗。阳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很是舒服。她甚至能记得，阳光透进屋子里，光亮中漂浮的颗颗尘埃，有一种梦幻的美感。

　　王胜男从吃完中午饭就开始打扮自己，把衣柜里那些她珍藏的好衣裳都拿了出来，扔在床上一件一件地试。自己试还不行，非得拉着林妙妙给她做参谋，林妙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她妈对一场赴宴那么重视。

　　等她试到第五件的时候，林妙妙忍不住开口,“妈，你至于吗，就是一起吃个饭，你搞这么隆重干什么”。

　　看着她一副不怎么在意的神情，王胜男再一次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感叹：“她好歹也是精明能干的一个人，怎么生出个女儿傻乎乎的”

　　“去去去，回房间去找几件得体的衣服，拿过来和我一起试，回头再画个淡妆，也得有个大姑娘的样子”王胜男赶紧催她。

　　林妙妙的心里有点堵得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是觉得很不真实，整个人完全不在线。

　　王胜男正在镜子里端详自己，听了身后没有动静，转过身就看见她那个一向被认为没心没肺的女儿，眼眉低垂，嘴角微微向下撇，有点委屈，看着还有点可怜兮兮的。她吃软不吃硬，心里一软，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坐到床上。

　　“怎么啦，我穿的隆重点是给你长脸，也表示我们很重视，哪里不好了？”

　　“不是的，我就只是有点怕，这太快了，而且我有点怕钱三一的妈妈，尤其是以这种身份见她”林妙妙有点沮丧地说。这几天，她还是没把心态调整好。一想到这件事儿，就有点慌。

　　叹了口气，王胜男难得温柔地说：“你裴音阿姨就是性子冷，但人又不凶，更何况有钱三一帮着协调，你也不用担心。是，咱们家条件是不如他们，但也不差。没必要作出诚惶诚恐的姿态，就大大方方地一起吃顿饭就行”

　　听了她的话，林妙妙这才稍稍定下心来。终于好好地帮她妈做起了参谋。

　　这边客厅里，林大为同志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胖儿子，神情不虞。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手里想拿把刀砍点什么。好好养了十几年的水灵灵的大白菜，一不留神就让别家的猪给拱了，虽然这猪眉清目秀，很是优秀,但他就是很不爽。他就知道啊，之前那段时间不对劲肯定有情况，可偏偏没想到是钱三一啊。他闺女重感情，她们高中三年，大学再来个四年，只要钱三一不犯浑，这事儿就基本成了。可看他那样儿，巴不得早点成，把人叼他窝里呢。

　　林大为此刻真的很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哭一场，他们家没人理解老父亲此时受到的重创。

　　不管每个人心里在想着什么，这场特别的聚会还是在晚上正常开始。钱三一订了一个环境优雅，上档次的餐厅。提前二十多分钟就坐到了包间里。

　　林妙妙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很是普通。不过却编了一个好看的发型，柔顺的头发披在肩头，显得很温婉可人。王胜男就不用说了，妆容精致，穿着一件价格不菲的大衣，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场，衬的在她旁边的林大为更没存在感了。

　　林妙妙进来，看着坐在中间的钱三一，又看了眼一旁的裴音和蒋昱文，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只是羞涩，眉眼间也都是舒展，落落大方。

　　钱三一和蒋昱文都穿着一身正装，不过他更加瘦削挺拔，整个人好看极了。

　　望向她笑了笑，忽视旁边看好戏的蒋昱文和眼神危险的林大为，朝她招手，眼里就透着几个字，“坐我旁边”。

　　林妙妙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看他的手一直举着，也就没有推辞。

　　入座之前，因为屋子里有空调，林妙妙索性把羽绒服脱了下来。她里面穿了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掐的腰肢纤细，又极称肤色。钱三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脑海里现出一句：“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沉静，观之可亲”，这句话形容此时的林妙妙很是恰当。

　　目光不自觉在她的嘴唇上游离，灯光下她的双唇水水润润的，又因为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更加红艳诱人。喉咙突然有点干，钱三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眼神移开。再看下去，他真的觉得自己要躁动了。

　　林妙妙老老实实地坐在他旁边，开始和他一起接受来自双方父母的眼神洗礼。

　　这会儿才敢好好地看着裴音，还吓了她一跳，裴音居然穿着的隆重程度比起王胜男有过之而无不及。衣服雅致，透着些许华贵。

　　她面色平静，然后小心地往钱三一身上靠，说起了悄悄话，“我以为我妈今个儿穿的够隆重了，没想到你妈也不赖，都雍容华贵，跟俩儿太后似的”

　　钱三一很满意她刻意的亲近，于是自己非常自觉地把手从桌子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心里踏实了。神情轻松，甚至眼神里还透着几分慵懒，“正常，不用在意这些，我给你点了好多你爱吃的，待会儿多吃点。”在他身边，林妙妙安心不少，又听到有好吃的，顿时笑弯了眼睛，钱三一看她那开心的样儿，也跟着多了几分笑意。

　　看着这一对孩子亲近的模样，又看着自己儿子眼角眉梢的笑意。裴音是彻底歇了心思，刚才一进门，她也被林妙妙吓了一跳。高中的时候明明是头发短短，一脸古灵精怪的样，谈不上什么稳重。可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就出落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温婉大方，稳重了不少，看着挺招人喜欢的。

　　这人是会变的，她儿子都能变得柔软，林妙妙自然也可以变得稳重。她此时除了祝福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和林妙妙一边讲话还不忘时刻关注着他妈的钱三一彻底松了口气，最起码他家这边不会有任何问题，就剩搞定林妙妙的爸妈了。

　　没感觉到裴音的内心活动，王胜男笑的嘴都快咧到眼角了，好想拍个照片啊，她闺女和钱三一在一起真跟一对璧人似的，看钱三一那个架势明显是更喜欢她闺女，以后谁还敢说她姑娘配不上钱三一。哼，她王胜男的闺女挑男人的眼光可真好，不愧是随了她的机智。

　　这边未来丈母娘早就一脸姨母笑，很是认同。这下就剩林妙妙她爸了。

　　门被打开，服务员进来上菜。林大为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和蒋昱文的轻松不同，他的表情甚至有些凝重。

　　菜上齐了，就差开吃了。钱三一松开林妙妙的手，端起一旁早已倒好的酒一脸严肃地站起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清了清喉咙，他一字一句说道；“叔叔阿姨，妈，昱文叔，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做个见证，我和妙妙高中就认识，我也从高中就喜欢她。我知道，你们也许会怀疑我对她的感情，我自己也怀疑过，我甚至以为那只是年少的悸动，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她，我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所以这份喜欢对于我来说很珍贵，我自己觉得是这辈子唯一一次。我不想错过她，所以我告白了，然后我们在一起了。今天，我最后想说的是，我对林妙妙绝对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我不会伤害她，会好好爱护她，让她开心”，说完就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倒的是白酒，量还不少，就是为了显示他的决心。白酒入喉，火辣辣的烧灼感，可钱三一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

　　一旁沉默的林大为终于舒展了眉头。钱三一的句句话像是说给他听的，可又句句都说进了他心坎里。他姑娘自己知道，天性散漫，受不了拘束，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儿，很简单的一个孩子。他对她没什么太大期望，就是平平安安地长大，以后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找一个爱她的，包容她的人，平平淡淡一辈子就好。

　　他不是对钱三一有什么偏见，就是他的心思确实有点深，让人琢磨不透，他对闺女好的时候倒还行。可他要是真想套路她，或者变心了，那他闺女可就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他想得多，这一点让他很恐惧。人心善变，他不能拿女儿的幸福来赌。

　　可就是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男孩儿，面对他女儿的时候整个人柔的不得了，眼睛都快长在她身上了，满心满眼里都是喜欢。他也能看见自己家孩子一脸娇羞又开心的模样。罢了罢了，大不了以后敢对他姑娘不好，腿打断就行了。

　　往钱三一的方向举了个杯，同样一饮而尽，算是同意他俩了。钱三一有点感激地对他笑了笑，这才慢慢坐下来。

　　今天最主要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整个屋子里的氛围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大家开始动筷，席间蒋昱文充分发挥自己的口才，和林大为聊得天花乱坠，把他激动地不行，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知音。王胜男拉着裴音不撒手，这以后就是她亲家了，于是更加热情，和裴音也聊得热火朝天。

　　就剩林妙妙和钱三一在默默吃菜，林妙妙吃的正欢，手又被拉住了，这回是明目张胆，很是嚣张。她扭头一看，发现钱三一醉了，刚才一杯白酒让他有点上头。不过他喝酒不上脸，可能因为有点晕，所以眼睛里仿佛能滴水，眼角还泛着红晕。他靠在椅子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喝醉了，难受不？我给你倒杯热水？”林妙妙靠近他，有点担心地问道。

　　钱三一又笑了笑，两只手直接把她的椅子搬到身边，靠在她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看他那难受劲儿，林妙妙有点心疼地开始嘟囔，“不会喝酒干嘛逞强啊，把自己搞得那么难受”

　　钱三一靠在她身上还不满足，又把她的手放进掌心，大拇指慢慢摩挲，林妙妙有点难为情，她爸妈可都在这儿。偷偷看了一眼，发现人们都忙着聊天没人注意这里，这才放松下来。

　　感受到她的放松，钱三一更加蹬鼻子上脸，直接把脸埋进她脖子里，热乎乎的酒气熏得林妙妙有点晕。钱三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逞强，一杯酒换一个林妙妙是我干过最不逞强的事儿”

　　林妙妙没说话，心里暖洋洋的。钱三一的那番话也把她打动了，她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他走到最后，她对未来总是有种不确定的感觉，所以她才会对这么早见家长定下来有点恐惧。但钱三一今天像是给她吃了个定心丸。她突然有信心和身旁这个人一直一直走下去了。

　　一顿饭结束，每个人都百感交集。钱三一乖乖地被林妙妙牵着走出了餐厅。外面的冷气让他脑子清醒不少，只是握着林妙妙的那只手却怎么也不想放开。

　　王胜男咳嗽了一声，林妙妙受不住，抽出手和钱三一说了声就赶紧跟着回家去了。就剩钱三一站在原地，除夕之夜的月亮漂亮极了，月光照在他脸上，钱三一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才不慌不忙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