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141、无从下手

　　玄算子摸到主船时，神医再一次给躺在床上的莫零把了脉，沉思良久后，道：“莫姑娘表面上看上去无碍，但体内生机时有时无，老道也无法判定是何因由。不过，她体内囤积了大量毒素，这些毒素侵蚀她的五脏六腑，恐怕，即便莫姑娘醒过来，也时日无多。”
　　说完，神医摇了摇头，一个人的身体，会自动排出一些体内不需要的或者有害的物质，但是毒素太多，在体内存留时间太长，变回让一个人虚弱无比，直至死亡。
　　“老道开的这些药，只能暂时维持莫姑娘体内生机，但时间拖得越长，莫姑娘醒来的机会就越渺茫。”神医脸上带着几分愁苦，本以为之前莫零的脉象够糟糕了！万万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莫零把自己弄得更糟糕了！
　　想到隐晦听到的消息，神医忍不住开口问道：“莫姑娘体内的毒素，不知是何人下的？或许可以根据下毒人的行为手法，推断出莫姑娘体内具体有哪些毒药。”
　　杨林看了看神医，道：“神医想知道什么，直言便是！”
　　神医揪着胡子的手一顿，纠结了片刻，道：“既然杨公子开口说了，老道就直言了。有传言说诡医贺再一次现身江湖，莫姑娘身上的毒，是否是诡医贺的手笔？”
　　杨林不答反问：“神医当真不知道招摇姑娘中了什么毒？”
　　神医脸拉了下来，“老道说了，她体内大量毒素，纠缠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分不清是什么毒！倒是，很像……”
　　神医突然消了音，闭嘴不言。
　　“很像什么？”杨林追问起来。
　　“杨林，你出来！本道长有话要问你！”
　　就在这当口，玄算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原本有些紧张的神医立马转移话题：“老道还要再琢磨琢磨莫姑娘今晚上的药方！”
　　喊完话见里面没动静的玄算子提脚朝里走，差点撞上低着头小跑出来，背上扛着一个药香的老道士。
　　多看了看老道士几眼，玄算子走到杨林面前，问道：“你把那老道士怎么了？看把人吓得！”
　　杨林有些不悦，说话的语气不像以往那般温和：“招摇姑娘能不能醒来，就全靠他了！你觉得杨某会在这关节骨上得罪他？”
　　上下打量了玄算子几眼，杨林道：“倒是你，杨某可不曾听说你是个高手！竟然能在鸣犴手里走一遭还能全身而退！看来江湖上都小觑你了！”
　　“虚名，都是虚名而已！本道长可从来不在乎这些！”玄算子脸不红心不跳，反正他不说，没人猜得到。玄算子本也以为体内的内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减少，可没想到莫零的内力仿佛在自己体内扎了根，不多不少，总是那么多！即便是自己用了，第二天也会自动恢复！
　　这种情况，他怎么敢说出去！
　　但凡被人知晓，恐怕他和莫零，永无宁日！
　　所以，这件事情，就连师父清崖子，他都没说！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后面则是不敢说。
　　玄算子岔开话题：“刚刚那老道士是大夫？哪家的？有头绪了吗？阿零姑娘为什么会昏睡不醒？”
　　杨林直视着玄算子，语气很是郑重，“玄算子，招摇姑娘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现在所有大夫都看不出招摇姑娘身上的问题，如果你也不说，恐怕大夫无从下手。”
　　玄算子深吸了一口气，“关键是本道长也不知道啊！本道长是快到望山居，在望山居前面的那片树林里才看到的阿零姑娘，然后我们被关到了一起，后来就是想办法自救，期间根本没来得及说各自的遭遇！在上峭壁之前，她倒是说了一句，诡医贺的主要目标，是她！还有，阿零姑娘曾说过，‘从雪山开始，我们就被人算计了！’但是，本道长始终想不透，为何她会说这样一句话。”
　　杨林闻言，心里有一根弦紧紧绷起来，“那你还记得她当时说话的表情吗？”
　　玄算子摇了摇头，道：“她说诡医贺的主要目标是她的时候，太黑了，没看清！后面那句话，是她被诡医贺派人偷袭时，对楚惊知说的。”
　　在养伤的这期间，玄算子也想了很多，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还差了点什么，有一个关键点没有被连接起来，所以他面前总有一层迷雾，把真相挡得结结实实，让他看不清。
　　也许，杨林可以想出来！
　　所以玄算子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但下意识的，玄算子把莫零眼睛的事，遮掩了下来！
　　杨林把视线转移到床头，莫零安安静静的睡容让人很不习惯。
　　为什么莫零那么笃定，诡医贺的目标是她？落入诡医贺手里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莫零的来历！他查了很久，莫零这个人，仿佛突然冒出来的，没有过往！没有亲人！就连师承，也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些所谓的隐世门派，也不至于这般掩盖身份！
　　所以莫零，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玄算子见杨林也陷入沉思，毫无头绪的样子，手痒的他忍不住掏出铜钱，准备算上一卦，看看莫零什么时候能醒。
　　“你在干什么？”
　　铜钱坠地的声音打断了杨林的思绪，回过神来一看，玄算子正嘴里冒出些听不懂的字眼，手里翻着地上的铜钱。
　　玄算子苦着脸，充耳不闻，不信邪的再一次卜算。
　　第二次！
　　第三次！
　　就在玄算子颤抖着手，准备抛第四次时，杨林开口阻拦：“事不过三！卦象上显示出什么？”
　　玄算子脸色很不好，怼道：“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
　　“只是想到了你玄算子的丰功伟绩罢了！什么卦？”
　　“大……大凶！”玄算子就差哭了，卦象上竟然显示莫零命悬一线，时日无多！
　　“大凶？那不正好吗？”
　　“正好？”玄算子怒视着杨林，“你安的什么心？”
　　“你玄算子一日三卦三卦不准！大凶，反过来不正是大吉！”
　　“呸！你才一日三卦三卦不准呢！”玄算子气得脸都红了，“你还敢在本道长面前造谣！本道长什么时候卦象不准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想招摇姑娘的情况大凶？”
　　“呸呸呸！阿零姑娘定会平安无事！”话一出口，玄算子反应过来自己被杨林套路了，脸色不善的瞪着杨林，恶狠狠的道：“本道长不跟你一般见识！”
　　要不是看在莫零还需要这家伙找大夫看病的份上，他玄算子今天定要此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般红！
　　可恶！气死人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杨林想让玄算子离开，玄算子振振有词留下给莫零守夜，不让某些不轨之徒接近。
　　余江闻言脸都绿了，他家公子一番好心被人如此糟蹋，要不是杨林拦着，他都要拔剑质问谁是不轨之徒了。
　　回房的路上，余江忿忿不平的道：“公子，您就是太好说话了！您看看那个玄算子，一脸的小人样！就算他担心招摇姑娘，可公子您也挂心招摇姑娘啊！这段时间要不是您一直各地找大夫来给招摇姑娘看病，为了招摇姑娘的事奔波，您的伤早就养好了！”
　　杨林眼色一沉，语气平淡：“他跟招摇乃生死之交，感情自然会好一些！况且，招摇出事，跟我也有一定的关系，他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
　　有些事情，是算不清的！何况，他对莫零的好，并不纯粹。
　　“公子！”余江还是不忿，但见杨林不欲他多言，只要咽下后面的话。

　　夜很快深了。
　　玄算子侧身趴在床尾的矮榻上，迷迷糊糊的打着盹。
　　屋内茶几上的烛光，摇摇摆摆的燃着，照亮着周围半丈的范围。
　　河水的拍打声，时远时近，咯吱咯吱的橹桨声，让玄算子的意识很快沉睡。
　　睡梦中，玄算子很想醒来，但是眼皮上的沉重告诉他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内心，隐隐绰绰很是不安！
　　矮塌上的玄算子不知何时，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眉头夹得死死的，似乎在睡梦中梦到了尤为可怕的事情！
　　“啊！”
　　玄算子惊叫一声，满头大汗的惊醒，身子一歪，从矮榻上翻了下去。
　　激烈的心跳还没缓过来，玄算子全身都僵住了——床上空荡荡的！
　　“阿零姑娘！”
　　玄算子手忙脚乱凑到床边一摸，被子里冰凉冰凉的，根本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不好！有人趁他睡着之际进来把莫零带走了！
　　“杨林，杨林！阿零姑娘不见了！”玄算子心凉凉的，扯着嗓子跑出房间叫人。
　　喧哗声很快惊动了巡夜的护卫，午夜时分只剩船头船尾和巡夜护卫手中的灯火，在一边慌乱中一一点亮。
　　见护卫们上来问清楚事情后开始安排人去搜查，玄算子才意识到自己一身的冷汗，还有一丝诡异的香气。
　　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子上的味道，玄算子确定自己是中了招了，怪不得他会睡得那么死！有人在房间里放了迷香！
　　“怎么回事？”余江匆匆忙忙赶过来，看着到处翻找的护卫，问玄算子。离玄算子还有三步远时，余江被玄算子身上的味道熏得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捏着鼻子怒看着玄算子：“你搞什么？什么味道这是？”
　　“你家公子呢？”玄算子抖了抖衣服，顾不得解释太多。
　　“公子一出门，就看到鸣犴教主往前面的船方向追去，于是他也跟上去了。”
　　玄算子闻言，身子一拔，人往前面的方向飞去。
　　“唉！等等我！”
　　余江见状，尾随其后。
　　连连跨过四五条船，玄算子终于听到前面交手的破空声了。
　　赶到地方一看，在最前面的船上，鸣犴和杨林被一群黑衣人围攻，脱不开身。
　　没看到莫零！
　　“阿零姑娘呢？”玄算子一手抱着船帆，目视下方，黑压压的河面上什么也没有。
　　还击的空隙间，鸣犴遥遥回话：“在大船的右后方！他们有两条小船，人被带上小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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