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宋懒

6、第 6 章

　　“相宜姐，沈家的姑奶奶又来了。”

　　女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修长的手指夹了根女士香烟，看不清神色。她身上穿着件裁剪贴身的大红色旗袍，勾勒出身体曼妙曲线，让人无尽避想。

　　柳相宜，上海滩最红的歌女。

　　“她又来干甚”柳相宜眉头一皱,露出几分不解，她工巧妙的用了一个又,以表自己的厌烦。

　　说话的男人叫做玄五，是柳相宜从人贩子手里买下的。

　　玄五想了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哭丧着一张活像死了爹娘脸，对柳相宜道：“姑奶奶在天地号房等您。”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柳相宜慢吞吞的整理自己的衣着，妆容，许久之后，她才站在单属某人的包间门前。

　　柳相宜欲抬手敲门。

　　“进来。”包间内立即响起道有些低沉的女声，声音里又好似带着一分说不出的意思。

　　柳相宣站在门口琢磨着这份说不出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我的好姐姐,你是非要我出.门迎.接.你不成？“

　　柳相宜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挪揄的声音，她抬头便对上那人的眼睛。

　　面若春晓之花,色如中庭之月，是副矜持高.贵，生人勿进的模样。
　　那人笑起来时，眼眸里少了几分寒意，多了..分温柔，摄人心魄。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早便知沈秋华生的貌美,却不知道，这世上还当真有人能美到如此地步。
　　让她移不开眼，每每都是如此。

　　柳相宜好.色，好美人之色，凡是皮囊不错的人，在她这里总能受到几分异于常人的优待。

　　沈秋华笑得花枝招展:“好姐姐,干盼万盼,我可总算将你给盼来了。”

　　柳相宜心头颤了颤.她别过头去就着指间未熄灭的烟，又吸了一口，薄唇缓缓吐出烟雾，然后不经意地问道：“说说，这次你又犯了什么错？”

　　沈秋华见状，眉头一皱，神色间有担忧，有不赞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听到柳相宜的话，她才答道：“好姐姐，我能.....”犯什么错呢？

　　柳相宜仪是轻飘飘的一瞥，明明是没什么杀.伤.力的眼神，愣是让沈秋华即将出口的话回炉重造。

　　在外头大不怕地不怕的沈家姑奶奶，在柳相宜这好似那铮铮铁骨断了一般。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看宋家丫头心里不爽利，将人拎出来打了一顿而已。”沈秋华勾了勾唇角，神色淡淡，不甚在意。

　　宋家丫头也鲜个胆大有本事的.沈秋华是有些羡慕对方能名正言顺的，将自己心悦的姑娘娶回家。

　　但这丝羡慕,根本犯不着沈家姑奶奶动手打.人。

　　柳相宜也是听说了这件奇事,她猜想对方定是踩了沈秋芳的痛脚,才遭了这顿毒打。

　　柳相宜不动声色的瞅了瞅沈秋华的脸色,想到此处，柳相宜声音软和下来，有分安慰的意思：“你大可不必与她计较，她也器张不了几日。”

　　沈秋华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神复杂起来，定定地望着柳相宜，“我的好姐姐,外头人都与我说，让我莫要与她计较，说什么小孩子年少无知，却没有会像你这样…”

　　嚣张不了几日的意思是，过几日宋家丫头会倒大霉么
　　沈秋华末尽之意，柳相宜是看得出，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沈伙华却不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逼问道:“新婚燕尔，难道柳姐姐不羡慕么？”
　　柳相宜沉默不语。
　　“凭什么让我不与她计较？”沈秋华似有满肚子心酸委屈，轻轻叹了一声：“好姐姐……”
　　其他什么都没说出口，却听得柳相宜心头一震，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疼得厉害。
　　“我儿时父亲便教导我，做人姐姐的要让着弟弟妹妹，疼爱他们。”沈丘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亲呢的搂着柳相宜，埋进美人的颈处狠狠地吸了一口，“好姐姐 ，你也让让我……我好不好？”

　　柳相宜笑骂一声‘混球’，随后人躺在软榻上，大有一副‘任君采撷’的意思。
　　chuang榻晃动，帘纱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沈秋华穿上衣服，回头看了柳相宜一眼：“好姐姐，我走了有空再来寻你。”
　　柳相宜面无表情，低垂着眉目，“嗯。”
　　门口，沈秋华的丫鬟小翠在门口候着，见着沈秋华走上前，“小姐顾少爷回来了，如今正在咱府上，老爷找人四处寻你呢。”
　　“回府。”沈秋华走在前头，顾少、爷顾清河是她表哥。
　　沈家和顾家是世交，二人也有婚约。
　　沈家经商，顾家从军。
　　谁见了顾清河不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顾将军’？
　　二人从小便玩在一起，实在是看不上装模作样的假象，各自都心有所属。
　　只不过沈秋华不知，顾清河看上的姑娘和她心上人是为同一人。
　　沈府门前站了俩排兵，刚下过雨的青石路，映着人影，顺着房檐流下的雨滴声清脆悦耳。
　　顾清河前脚刚踏门，沈父便热情的迎上来。
　　“一阵子不见，贤侄越发英俊了。”沈父爽朗的笑着。
　　“伯父缪赞了。”顾清河不卑不亢，“我这次来是为顾沈俩家婚约一事而来。”
　　沈父：“既然事关秋华，贤侄还是等我那丫头来了再说吧。”他膝下就秋华一个女儿，家里的生意也早早的便交给秋华打理。
　　顾清河：“伯父说的是。”
　　远远的沈秋华就瞧见顾清河，男人那身军装格外惹眼，一副正气凛然之姿，近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俊朗非常。
　　沈秋华走上前，面上是温和的笑容，“见过表哥。”
　　端的是一副知书达礼，温婉端庄的千金小姐模样。
　　“表妹变了。”
　　沈秋华微笑：“人总会变的。”
　　“前几日，我还瞧见表妹揍了人。”顾清河面上表情淡淡，眼里带着戏谑，好像在说‘装，我看你继续装’。
　　沈秋华脸上的笑容差点保持不住，她倒是没想到对方会拆台，仍是笑意浅浅，“我记得上次见，表哥……”
　　“别了，表妹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顾清河求饶状，见沈秋华没继续往下说，才一脸正色道：“我这次是来退婚的。”

　　“为何？”沈秋华知道顾清河有心上人，神神秘秘的，一直都不知道是谁，“表哥不妨告诉我，哪家小姐这么神通广大，将你都给拿下了。”
　　沈父听到顾清河是来退婚的，气得火冒三丈，又听到自家丫头的话，火气消了些。
　　看来秋华是早就知道了，她这副模样，应该不喜欢顾清河这小子。
　　顾清河：“告诉你也无妨，你见过的……”他靠近沈秋华，轻声说了一个人名。
　　沈秋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她扯了扯嘴角，“表哥，柳姨能同意她进门吗？”
　　那是柳相宜，她的好姐姐。
　　沈秋华恨不得往顾清河头上砸出个窟窿，可是她不能这么做，撕破脸皮与她没有任何好处。
　　顾家是摸抢的，她沈家……
　　聊到父母的态度，顾清河也是头疼的很，他站起身，“那我回去了，改日再聊。”
　　“慢走不送。”沈秋华头更疼，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怎么了，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倒在地上。
　　过往十几年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快速放映，沈秋华才想起来，原来她穿越了，还穿进了一本书里。
　　沈秋华在书里只是一个恶毒女配，男主是她表哥顾清河，女主是柳相宜。
　　故事比较老套，现实比较残酷。
　　想到书中自己的下场，沈秋华头皮发麻，她爱美人，柳相宜人美温柔乖巧，但她还没到为了对方不顾性命的地步。
　　半个月后，沈秋华前脚刚踏进茶楼门槛就被柳相宜堵住了。
　　“柳姐姐好巧啊。”沈秋华露出一个自认为礼貌，友善的笑容。
　　柳相宜：“不巧，我特地来这堵沈大小姐的。”
　　温温柔柔的语调，听着却让人不太舒服。
　　“柳姐姐找我所谓何事啊。”沈秋华看着对方来者不善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半个月以来特意避开对方。
　　柳相宜心里怕是正窝着火呢。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沈大小姐这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是怕我赖你吗上？”柳相宜嗤笑，“沈大小姐，您也不必如此，我这人最识抬举，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您，您呐给足了银子，咱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况且，女子相恋本就为世俗所不容。
　　只是柳相宜没想到，对方厌弃这么快就厌弃了自己。
　　沈秋华有些不忍：“姐姐……”
　　“沈大小姐现在连杯茶水都舍不得请我喝了？”柳相宜温和的笑了笑，“咱在这门口谈，怕是人多口杂，与您声誉不好。”
　　沈秋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柳姐姐真真是哪都好，被自己抛弃了，还处处为她着想。
　　“好姐姐，你嫁人吧。”沈秋华叹了口气，这段日子顾清河追求柳相宜的事情，在小小的地方闹得风风雨雨，不用特意打听都知道。
　　柳相宜愣了一下：“嗯？你说什么？”
　　“姐姐，你嫁人吧。”
　　柳相宜若无其事地说道：“嫁人？你娶我吗？”不等沈秋华回答，她顾自笑了起来，“我就开个玩笑，沈大小姐不必当真。”
　　“我表哥人还是不错的……”沈秋华一抬头就发现，柳相宜面色沉下来，眼神像是冰渣子一样。
　　“你表哥与我有甚关系？你不要我了，这是要为我找好下家？你当我是什么？”
　　沈秋华：“我是为你好。”
　　柳相宜冷笑：“认识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知道沈大小姐是个好心人，这件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她就是饿死街头，也不会再与沈秋华相关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沈秋华：“这个给你。”
　　“原来是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我上门将我打发了。”柳相宜接过打开一看，“沈大小姐还真是出手阔绰啊。”
　　“你以后别出舞厅了，就在家里喝喝茶，看看戏……”
　　柳相宜不耐烦的打断沈秋华，“沈大小姐说您心善，您还真当自己是菩萨了？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呢？”
　　沈秋华笑道：“好姐姐，做不成情人还可以做朋友。”
　　“我可不配和沈大小姐做朋友。”柳相宜冷哼一声，她恨不得撕了沈秋华这张笑嘻嘻，虚假面容。
　　好让她看看，这个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到了现在还能若无其事的叫她‘好姐姐’。
　　柳相宜：“沈大小姐，以后还是叫我柳小姐吧，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如果沈小姐没什么事，相宜不奉陪了。”
　　沈秋华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慢走不送。”
　　不是她沈秋华怕顾清河，而是她活不久了啊。
　　剧情中，柳相宜和顾清河成婚一年后，沈秋华病就死了。
　　沈秋华长这么大，就没怕过什么，她怕自己死后，柳相宜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所做的一切不需要柳相宜知道，哪怕对方恨自己，她也不会解释。
　　小翠从门外跑进来：“小姐，顾少爷来了。”
　　沈秋华：“嗯，你下去吧。”
　　“表妹，好久不见。”顾清河在沈秋华身旁坐下，“听闻，你与相宜关系甚好，快告诉我她的喜好。”
　　“表哥从何听来的？”沈秋华低垂着眉目，看起来无悲亦无喜，“我与她的关系并不好。”
　　“柳小姐喜欢听戏，她爱吃酸食和辣食，喜欢红色衣裳……”
　　顾清河嘴角狠狠一抽，“表妹，你对柳相宜了解挺多，对于一个女子是否过于上心了？姑娘家家的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年轻男子身上。”
　　沈秋华不屑：“表哥，你我还有婚约在身呢？小姨不会答应柳小姐进门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答应了也只能是姨太太，你喜欢她可以，正妻还是要娶的。”
　　顾清河问：“说的也是，你说说我娶谁好？”
　　“除了我还有谁比我好？我大方温柔，不善妒，有权有势，还能帮衬你，帮你管家。”沈秋华指了指自己，“柳小姐那边，你加把劲。”
　　“过几日就是小姨的生辰，你别忘了准备礼物。”
　　沈秋华说完走了，余光看到桌上的东西默了默。
　　算了，还是下次见面在交给她吧。
　　沈秋华不知道的是，这个下次来得格外晚。
　　入秋，天慢慢的变凉了，早上寒气较重，到了阳光出来时又回暖。
　　小翠捧着刚做好的新衣服，从门外跑进来：“小姐，柳姑娘那边还需要给她送秋衣吗？”
　　以外几年，柳相宜的衣物首饰都是沈秋华亲自送过的，顺便在调戏一下美人，占点便宜。
　　沈秋华：“带上东西，跟我走一趟。”
　　她要是让别人送，柳相宜定不会收。
　　柳相宜听到沈秋华来了，还以外自己四年过度产生了幻觉。
　　柳相宜不敢置信：“玄五，她真的来了？”

　　“是啊，沈小姐就在大厅呢，以外每年这个时候，沈小姐都会来给姑奶奶您送秋衣。”玄五虽然不知道俩位姑奶奶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瞧着俩位的感情可深着呢，最后都会合好的。
　　反正，沈小姐总会顺着相宜姐。
　　大厅内，女子穿着一身白色衣裙 ，长发及腰，未施脂粉的脸上表情淡淡。
　　柳相宜走进一看，才发现沈秋华手里拿着一支梅花钗把玩。
　　沈秋华见到柳相宜脸上才有了笑容，“我记得你最喜梅花，铺子里新进了些布料首饰，我瞧着挺好你应该会喜欢。”
　　柳相宜怒了：“沈秋华，你到底想怎样？既然我们已经分开，便各走各的，往后见了也只当作不认识。你又何必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事？”
　　沈秋华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发火，忙道：“姐姐莫恼，以往都是如此，家里下人都习惯了，我也就忘了改，我以后不来了就是。”
　　柳相宜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不解风情的死木头，真当她说这么多就是为了划清界线？
　　“华儿，你为何突然和我分开？”柳相宜问出了心中已久的困惑。
　　沈秋华也不瞒她，直白道：“我要成亲了。”
　　柳相宜愣了一下，随后了然，是该划清界线了，她眼睛发酸，就在不就之前，对方还说要娶自己。
　　转头就要另嫁他人，与自己分道扬镳了。
　　“那我就祝沈大小姐，新婚快乐。”柳相宜低垂着眉目，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姐姐，成亲吧。”
　　这是沈秋华第三次说，固执的想让对方成亲嫁人。
　　柳相宜忍不住面露嘲讽：“你嫁人了，还要给我也安排上？”
　　她不知道，为何沈秋华能如此满不在意的叫自己成亲。
　　“说吧，给我安排了什么人家。”
　　沈秋华笑道：“嗯……我这样的，姐姐看怎么样？”
　　她想，自己是不可能会放开柳相宜的，除非她死了。
　　狠不下心，看见柳相宜就想拥有，见不到她会发疯的。
　　柳相宜垂眸：“沈大小姐又拿我开玩笑了。”
　　沈秋华柔声道：“我的好姐姐，前些日子是我混账了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成不成？”
　　“沈大小姐当相宜是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暖床丫鬟？”柳相宜听到这话，怒极反笑。
　　沈秋华：“前些日子，丈夫说我没几日活头了，让我提前准备后事，我这是想把您安排好吗？”可是，她只要一想到会有个男人代替自己，她就嫉妒的发疯。
　　柳相宜心疼沈秋华，嘴上却不饶人：“沈大小姐真是心善啊，怎么不继续安排了？你死你的，我嫁
　　嫁我的。”
　　沈秋华一边笑，一边说自己错了。
　　大雪纷飞，整个京城都被白雪掩盖。

　　沈秋华躺在软榻上睡着了，好像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一样，柳相宜在旁边抹眼泪。

　　下一刻，沈秋华没有预兆的睁开眼，她满眼的都是心疼，打趣道：“我的好姐姐，您可别哭了，再哭小人就要被泪水淹死了。”
　　柳相宜‘噗嗤’一声笑了：“淹死你才好呢。”
　　沈秋华故作伤心难过的样子：“我好惨呐～”
　　尾音故意拖长，吊了郎当的一副欠揍样。

　　“卖糖葫芦!买糖葫芦！一文钱俩串！”门外的吆喝声传进屋里。
　　沈秋华眨了眨眼睛：“姐姐，我想吃糖葫芦。”
　　“好，你且等着我给你买去。”柳相宜说着就往门开走。
　　看不到柳相宜的背影了，沈秋华才不舍得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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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穿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