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钟山之树 ...

  •   再次醒来,昭岐只觉浑身燥热难耐,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膛中破出。

      她现在所待的这个地方好似是某个人的神识之海。

      “醒醒……醒醒……”有声音在她的耳边不断闹,这个声音并未听过但却莫名的熟悉。

      她想睁开眼,想去看看,但光是转动眼珠子就疼得厉害,双眼仿佛被蜜蜡粘合了起来,只觉沉重,根本睁不开。

      她感觉到周身的灵力如浮絮一般,破碎、零散。
      “可有人?”昭岐唤到,只有阵阵回音应和着她。

      是无人的,这神识之海不可能有活物,她想着,却感觉这片海域一直被一股悲伤笼罩,且越发地浓烈。

      这个人,很伤心。

      她能感受到海面的不平静,不过所幸并未至波涛汹涌的境界。

      她用尽全力去调动周身可被调动灵力去驱逐海面上的雾霾,随着雾霾点点消散,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交谈。

      “凤九为何还不醒?”是成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火辣暴躁。

      “有东华与折颜在此处,我们不必担心,”又在哄成玉了,连宋君……

      越听到尾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眼前也慢慢模糊了起来。

      等到再有意识时,不知又是多久,但有风拂过,渐渐的也传来阵阵悦耳的银铃声,还合着和桑花混着青草的香味飘入她的脑中,心口处的灼热早已得到冷却,可此时却又有一股激动,她尝试着站了起来,又试探性地伸出双手,果不其然,她笼住了一朵花瓣,睁开双眼,入目便是梦中那副绚丽之景。

      长河从天的那头弯弯曲曲淌下,白色的和桑花花瓣飞舞在空中、在河上。

      河岸那头有一颗碧树顶天立地杵立着,那是一颗约莫需十来人才能环抱住住的树,树上的叶子碧如玉、大如掌,其间夹着的淡紫色花朵。
      那是她此生最爱的花,粒粒如星,朵朵成串,盛开时又饱满又热烈,纵是最少的一串也有上百粒、最短的也有婴孩的手臂长,一簇一簇的挂在银海树上的银铃花同那魏花一样,坚韧而有力量。

      每有强风拂过,便发出阵阵银铃般的声音;若是微风,便粒粒散开坠落,最后化为星光沉入长河流向凡间,夜夜发出星光点缀银河。

      “银海树,”昭岐念道,数十万年前,她从银河移来一颗银海树幼苗种于长河发源处,后又引下银河的一条分支绕过九重天流入长河,数万年不见竟已长得如此高大壮硕,

      “长河。”她眼眶微红,似是未曾想到,在这万年间山河变迁如此之大。

      昭岐慢慢的朝它走近,十来步的路便去了她大半精力。

      它抽出它的树根,地面裂开的振动让她有些颠簸,一颗巨根蔓延至她身旁,她懂它,但仍然想自己走向它。

      终于走向它的树干,可她也太累了。

      她的头靠在它的树干上坐下,如孩童依偎在母亲身旁一般,惬意而富有温情。恍然间便忆起了从前躺在它树枝上偷闲的时光,恍如昨日般清晰。

      那时的时光里,有不虞、有苦夷、还有少绾和祖媞……她同东华一向不大对付,若非少绾在其中周旋,她同东华定是三五日便一大打,一两日一小打。

      对着这颗天地间仅剩的羁绊,她有有太多太多话要讲,可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远古洪荒的众神中,唯有你这个老树是伴我最久的。”她喃喃道,如玉的指尖抚上它的陈年树皮,“你可怨我这般久不来见你?”似是在回应她的问题,手底下的触感由粗糙磨砺变为温软细腻。

      “轻浮,”昭岐笑了笑道,“轻浮的老树!”眼中闪耀着琉璃般的光辉。

      “再睡半日吧,我要回去了,”昭岐笑的温柔,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钟山神境久呆,纵是这样她仍想再陪陪这颗于她如父如母的树。

      钟山神境自洪荒时代便被封印,就算她身为钟山之主也出入不得,而这颗老银海已寂寞太久了,她舍不得……

      “你强大了许多,你现在已经可以接我来钟山了,你相信我,我会回来的。”孩子终会回到母亲的怀抱。

      *

      西海皇宫内,“帝君,”叠雍对坐上尊神行礼,对左次位连宋,右右次位西海水君各行一礼。

      “不知帝君此番寻小儿是为何事?”西海水君微微拢手询问,十分不安。

      近些年来,自青丘那位新任女帝陷入沉睡,帝君便代为执掌青丘事物,就连常住居所也迁往了青丘,

      若按常理讲,西海同青丘除却白浅上神与应陶的关系外那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方之地,莫不是那逆子又给西海惹出了什么事端。

      东华撇了眼俯身行礼的叠雍,既未让他起身也未答水君之问,只端视着手中的青瓷白玉杯。

      连宋合起手中的折扇放置一旁,也拿起了桌案上的青瓷白玉杯似模似样道:“帝君曾与本君讲过,这西海的青瓷白玉杯甚是不错,本君看来帝君倒是不曾夸大其词,比之我元极宫的确实还有妙上三分。……”

      听着连宋君此言,西海水君的那本来由于年月侵蚀而混浊的眸子都不禁亮了亮,嘴边的白须都微微翘了翘。

      不过到底是一方水君,敛下了心中欢喜,谦虚道:
      “三殿下过誉了,我西海的青瓷白玉杯不过是借着长在西海水底,再由西海碧湖独有的白蚌珍珠磨成的珍珠粉混着那浅塘青泥一并烧制罢了。”

      虽是自谦,却也让人听出一股骄傲的荣誉感,毕竟现这杯子耗费了他几十年心血,更何况现今这杯子是借连宋之口,东华帝君夸奖过的杯子!

      这四海八荒谁不知帝君在此般风流雅事上是一等一的好手。

      连宋撇了眼东华,打开纸扇敛下了微翘的嘴角,心下不嫌事大、静看热闹的想,这下西海水君府上的青瓷白玉杯要出上名哩。

      侍在一旁的重霖见此景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却也在心中为独属西海水君的那一页上的钟爱烧瓷一栏上打了个勾。

      这西海水君年轻时也是个妙人,不爱权、名、美人,独独爱烧制瓷器,是以被东华帝君这么一赞便也稍稍忘了那心底的不安。

      “不如臣下过几日便将这瓷杯的烧制方子给帝君送去?”

      西海水君自年轻时便想着要同东华帝君在烧制瓷具一事上切磋切磋,无奈帝君老人家人高权重兼事务繁重,数万年难见一眼,此等心事便慢慢歇了下来,成了一桩少为人知的少年憾事,不过此番一见帝君他老人家颇为祥慈和蔼,这番心事便又活络了起来。

      “尚可,”帝君说着,有些心不在焉,五指把玩了把瓷杯,又道,“听说你这长子也是个烧瓷的好手,便将他借予我打打下手?”

      看似询问实则早已决定好这叠雍的去处了。

      “这……”西海水君也从先前颇为融洽的假象中回过了神,微微敛了敛自己颤抖的双手,连忙起身出位向帝君行礼。

      东华望向他。

      见东华神色不变心下大颤:“帝君久居太晨宫因而有所不知……这……我这长子……自幼体弱多病,数百年前又因故沉睡,便是如今,仍未恢复过来,离这东海离不得半步……”

      “站了这么久不也挺好的,”东华微微移了移躺姿,将手中杯凑于眼前细细观赏。

      不待西海水君回应,左次位的连宋君合起纸扇,端着副好严肃的样子道:“此番前往西海便是为那碧湖一事,”

      似是觉得这番便将吐露一个大秘密极为不妥,便起身朝帝君行了个礼以询问帝君之意。

      帝君放下手中杯,看向西海水君,水君再不懂帝君之意怕便要被撤了这位置了。

      立马将左右侍仆撤下,连带着重霖先使也一并退了下去,如此席上便只剩东华、连宋、西海水君、以及水君长子叠雍四人了。

      东华居首座,一席白袍轻陇紫纱,端着一派天地共主之气,

      连宋君左次位,应四海水君的名头是西海水君的直属上司,天家皇子占足了贵气,

      西海水君右次位,平日日虽爱舞文弄墨,却也掌着一海的生杀之权,倒是别有一番气势,只是近些年来为长子操碎了心又被东华此番一吓便有些气势低迷,看起来倒有些颓然,

      这水君下位便是长子叠雍了,虽躺了些年头,看起来有些不经风力的柔弱,不过到底是年轻人,除却脸色苍白,倒也别有一番书生意气的韵味在里头。

      东华微微晗首以示连宋君继续,如此他便继续道:“前些日子,太晨宫的耘庄先翁曾推演,有一生灵将于碧湖处出现,但此生灵不生于六道,无人察其往来,便是帝君也只推出它将于一个月后的碧海潮泽现身……”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