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森鸥外的幼宰养成手记》森纪

3、赌注

　　在那之后孩子不肯再说话也不肯吃饭，就缩成一团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即使是压到伤口了也仍旧保持这个姿势，好像在故意的惩罚自己一样。

　　森鸥外尝试着跟他沟通可被他的沉默一次又一次的打败，在哀怨的冲爱丽丝酱咬了会手绢之后爱丽丝酱终于愿意掀开帘子去劝说他了。森鸥外好奇的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虽然答应了不去偷听，可答应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然而还没等他走过去，爱丽丝就一把拉开帘子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

　　“他他他他……”

　　“你好好说呀爱丽丝酱!”

　　爱丽丝酱气的跺了跺脚，一把把他推了进去，继而大喊，“你自己去看呀!”

　　森鸥外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孩子正手足无措的抹眼泪，因为长时间捂在被子里而使他一张小脸被捂得通红，绷带上血迹斑斑——他看的又气又心疼，语气也重了起来，“你在自杀吗？”

　　孩子还是什么都不说，就连半个目光也不肯施舍给他。森鸥外强忍着怒气的把他拉过来给他检查，很好，伤口被撕裂了——他点点头，利落然而又动作轻柔的开始给他处理伤口，这期间孩子因为疼而挣扎起来的力道都被他一一压制下去，直到成功的听到孩子压抑着的微弱哭声时他才放开手：

　　“疼吗？”

　　“……”

　　“疼不疼？”

　　他一狠心，加重了按压的力道。

　　孩子咬住了嘴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森鸥外捏住他的下巴抬起脸，伸手抹掉他的眼泪，鸢色眸子雾蒙蒙的看着他。

　　他又问，“疼吗？”

　　“呜……疼……”

　　孩子特别委屈的看着他，刚被擦掉的眼泪又被新的替代。森鸥外没有办法的松开手，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他再次尝试着劝说，“可是惩罚自己也没什么用吧。你想想文，人家拼死拼活的把你送到我这，要是他知道你这么作践自己，肯定会很失望的吧。”

　　孩子又不说话了，低着头看抓着被子的手指。

　　森鸥外被他磨得彻底没脾气了，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把他扯过来往怀里带，孩子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相当无可奈何的说，“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然后在第二天的时候，孩子就不见了。

　　那时候森鸥外从港口Mafia回来，爱丽丝灵巧的从门缝中闪身进去，可她拉开帘子的时候只看见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又不相信的到处去找，这时候森鸥外就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默默看着她，直到突然的微笑起来。

　　“别找了爱丽丝酱，他走了。”

　　“林太郎!”

　　爱丽丝对于他的冷漠不高兴的跺了跺脚，在看着森鸥外拎着袋子转身朝厨房走的时候终于跑了过去，“你不去找找他吗？”

　　“是他自己要走的。”

　　可森鸥外只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边听着德彪西一边做饭，吃饭的时候劝说爱丽丝酱多吃一点，吃完饭之后照例的喝一杯红茶，坐在靠窗的扶手椅前继续读那本济慈的诗集。

　　就好像这两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个孩子从来没有出现。

　　他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呢？

　　爱丽丝趴在沙发上看画册的时候会忍不住的这么想，这时候她就抬头抱怨的看一眼森鸥外，可森鸥外永远都是垂着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第三天的时候，森鸥外终于坐不住了。与此同时他也知道，在这场游戏中他彻彻底底的成了输家。

　　他走过附近的每一条小巷，向人打听，但在更多时候还是仰头去看白茫茫的天空，直到盯着的一切都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最后他发现孩子的时候，他像一只被丢弃的猫一样可怜巴巴的蜷缩在巷子的尽头。头顶的屋檐替他挡雨，这条巷子已经没有多少人居住了，由此变成了废弃物的堆积处。他在那里，格外显眼。

　　森鸥外觉得自己走的异常艰难。他小心翼翼的跨过那些东西，像跋山涉水一样的走到他身前，感觉到动静的孩子抬起脸看向他，他的脸色苍白极了，眸子里的神采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鸢色的眸子和紫红色的眸子相对，孩子突然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就和他自己一样没什么力气，森鸥外叹了口气，蹲下去拥住了他。

　　“我输了，我来带你回家。”

　　“你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接着鸢色的眼睛控制不住的睁大了，眼泪不断的从脸颊滑落，森鸥外一边“啊、啊”的轻声哄着他的一边给他擦眼泪，然后把他抱了起来。

　　——只是为了他的能力、只是为了他的能力——这时候就不间断的在心里这么说，一遍又一遍的去重复，似乎想借此使震荡的心平静下去。然而到最后，他还是怜惜的亲吻了他的脸颊。

　　——也许这孩子身上有什么魔力。

　　他后来近乎绝望的这么想。

　　只是相处了几天时间就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病。但是，要他看着这孩子孤零零的走在去死的路上，他又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