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时暔

31、赌徒

　　几天后的上午，首都机场
　　初愔接到从长春刚回来的秦霄贤，等他系好安全带才启动车子驶出停车位，打着方向盘往公寓相反的方向开：
　　“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妈让我们回家吃午饭”

　　正戳着手机回复消息的秦霄贤一怔：
　　“？”
　　“怎么突然要回去？”

　　专注看着前方的初愔抿唇，最终还是没选择告诉他原因，含糊的应了一句：
　　“不知道”

　　年轻男人眉头微挑，看向初愔的目光里染了几分探索，没再继续追问

　　*

　　近一个半小时后
　　独栋小洋房前，初愔双手揣在棉衣兜里，半张小脸藏在厚实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尾上勾的桃花眼
　　站在车边，无奈的看着从后备箱里拎出礼盒的秦霄贤：
　　“吃个饭而已，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秦霄贤抬眸瞥她一眼，眼神里透出几分责怪：
　　“我第一次来，不能失了礼数”

　　初愔沉默的移开视线，安抚着作祟的心虚
　　‘只怕等会儿受到惊吓，根本顾不上什么礼数’

　　领着他进门，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示意他换上
　　两人刚走进客厅，坐在主位的初父适时把手里的书往旁边的矮柜一放，一手端着茶杯，笑呵呵的朝两人点点头：
　　“来了”

　　秦霄贤把手里的礼盒放下，终归还是有些拘谨：
　　“伯父好，打扰了”

　　“都是一家人，不说客套话”
　　初父余光扫了眼正要坐下的初愔：“丫头你去厨房给你妈打打下手”

　　连口茶都还没喝上的初愔：“……”
　　支开她的意图就很明显

　　直到女孩儿纤瘦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后，初父用镊子夹着茶杯稳稳放在秦霄贤面前的桌上：
　　“我听愔愔说，你们俩打算结婚了？”

　　“！”
　　秦霄贤一惊，瞬间就明白过来，今天让他过来吃饭，实则是让他来表明心意来了
　　当即正襟危坐，上半身笔挺：
　　“是”
　　“求婚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但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初父点点头：
　　“愔愔的想法我和她妈妈是清楚的，今天让你过来，就是想听听看你的想法”

　　话音落下，客厅里也陷入一阵沉默的安静
　　秦霄贤没急着表态，再三思索过后，目光坚定的对上初父打量的视线，态度诚恳、口吻真挚：
　　“伯父”
　　“或许这有些突然，可我不是仓促间决定向初愔求婚的”
　　“一开始我就是抱着想和她走到最后的念头，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半年，但我很确定”
　　“我想娶她做我的妻子”
　　“没有提前征求您和伯母的同意，这是我的疏忽”
　　“趁着今天的机会，我郑重请求您能同意把愔愔嫁给我”

　　初父一怔，似是没料到他的态度会如此坚定
　　缓过神来后，摇着头笑了笑：
　　“是了，她也是这么说的”

　　秦霄贤脸上浮现一抹疑惑：“？”

　　“那天晚上她突然回来说你们要结婚的事，态度也是你今天这样的肯定”
　　说完，初父深深叹了口气：“愔愔这丫头打小就被我和她妈妈宠坏了，任性、骄纵却很有分寸，她一向随心所欲惯了但从来不会失了礼数”
　　“她回来那晚，正巧碰见老梁来找我喝茶”
　　“老梁也就是梁帆的父亲，梁帆这小子喜欢愔愔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做家长的都看在眼里。
　　老梁爱子心切，说话也就口无遮拦了点，可这丫头丝毫不顾忌对方是长辈，为了维护你，冷嘲热讽的让老梁丢尽了脸面”

　　从未听初愔提起过这事，秦霄贤一时心底涌起阵阵暖流：
　　“她没跟我说过”

　　出于对女儿的了解，自是猜到她肯定不会告诉秦霄贤这些在她潜意识里不过琐碎的小事
　　初父哼了声，却还是语重心长的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能说给你听的，都是她觉得重要的”
　　“小秦，伯父也不跟你说假话，得知愔愔和你在一起，我跟她妈妈担心了很久，老郭帮你说了不少好话，我们做父母的还是免不了会有顾虑”
　　“尤其是了解过你的家境后，就更放心不下”
　　“可我懂我的女儿，我也相信她的眼光。她说你是她唯一的那点儿执拗，值得她用一生当赌注，赌你会和她携手共度余生”

　　把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初父从茶几抽屉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户口本放在桌面，慎重的挪到他面前：
　　“小秦”
　　“你别让她输了”

　　秦霄贤垂眸看着暗红色的户口本，小心的收好后抬眸的目光越发坚定：
　　“伯父，您和伯母放心”
　　“我会好好照顾她，会珍惜爱护她，绝不让她输”

　　*

　　从父母家出来，初愔坐在副驾用余光打量着秦霄贤，和父亲私聊之后，他的状态就变得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

　　秦霄贤俯身在她唇边轻吻，双眸闪烁着一抹晶亮的光芒
　　可初愔却还是隐隐从中识别出些许的玩味儿和戏虐

　　“愔愔”

　　“？”

　　“没想到你还是个赌徒”

　　初愔：“？？？？”
　　啥玩意儿

　　*

　　25日圣诞节
　　热闹的节日却从清早开始，下了整整一天的雪，将繁华的北京城打造成纯白的冰雪世界，替这个节日添了几分素装银裹的浪漫

　　临近秦霄贤正式拜师的日子，他一下子就变得忙碌起来，每天早出晚归
　　原计划要去市郊农家乐，可他大清早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了门，初愔只好给老板娘打电话取消了预约

　　在被窝里缩着荒废了一上午，初愔才慢吞吞的起床洗漱

　　从冰箱里取出一袋提前包好的馄饨，秦霄贤不在家，她打算煮个清汤馄饨打发午饭
　　等待煮开的时间，被香味吸引的奶球跑进厨房，在她脚边打转
　　秦霄贤这次搬回来，也把奶球一块带过来了，美名其曰是为了让‘女儿’跟‘妈妈’熟悉起来

　　锅里沸腾的声音把她拉回神，关掉灶火，先替奶球开了个罐头，才在餐桌前落座
　　看它吃得很香，女孩儿脸上的笑意更深：
　　“爸爸不在，只能我们一起吃午饭了”

　　*

　　吃过午饭，想着要让秦霄贤先试穿过，才能确定是否需要再修改尺寸，初愔抓住当天气温最高时出门，驱车去闻爷爷家取她做好的大褂
　　在闻奶奶的帮助下，初愔终于在秦霄贤回北京前攻克了最难的‘疙瘩绊’，袖口的绣字也还算得上满意
　　闻爷爷一句‘70分’的评价，宣告初愔顺利完成了首次制作大褂的浩荡工程

　　取到大褂，初愔也没急着走
　　陪着闻爷爷下了几盘棋，直到天色渐沉，开始染上墨黑才结束棋局，拎着装大褂的纸袋回家

　　*

　　安静的过道，初愔站在家门前，一手拎着纸袋，另一手拇指按着指纹扫描处，‘嘀’的一声提示音响起
　　握着门把的手施力拉开大门

　　本该漆黑一片的公寓客厅，一棵挂着彩灯的圣诞树静静摆在那，树顶那颗最亮的星星一下就吸引了初愔的注意

　　纸袋被随手放在地上，换了居家鞋后缓缓走向那棵圣诞树，越走近，越能看清树上五颜六色的圆球和礼盒
　　抬手戳了戳其中一颗银色圆球，初愔下意识在光线昏暗的环境里寻找奶球的踪影，心底腹诽

　　‘天天嚷嚷着很忙的人，就是在忙这些？’

　　突然
　　窗帘自动缓缓拉上，圣诞树上的灯有序的、一颗一颗熄灭

　　在完全陷入漆黑那一刻，投影仪启动，幕布上越来越清晰的画面让初愔一怔，播放的每张照片的主角都是她
　　‘他什么时候偷拍的？’

　　照片播放的进度条走到尽头，停了几秒后再度开始重头播放，到底没自恋到反复欣赏自己的照片，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关掉投影仪的时候，通往卧室的走廊过道两侧灯带骤亮
　　独属于秦霄贤的标志性沉哑嗓音从音响里传出来，温柔且深情的低声吟唱

　　“想带你去看晴空万里，想大声告诉你我为你着迷
　　往事匆匆，你总会被感动
　　往后余生，我只要你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至，也是你”

　　歌声戛然而止的同时，走道尽头，一袭灰色大褂的秦霄贤手执折扇站定在那，宛如从书画卷里走出来的文人雅士
　　初愔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她第一次去看他演出时他穿的那件大褂

　　头顶的灯一瞬间全部亮起，秦霄贤将遥控器随手丢在一旁，目光含笑的睨着初愔
　　似是被这阵仗唬住，女孩儿脸上不自知的笑容格外灿烂

　　“我想你肯定看到了我藏在四合院的纸条，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求婚的plan B”

　　初愔一愣，看着他朝自己走近一步

　　“说实话，我更期待你看到那些纸条后的反应，是不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话音落下又近一步
　　不等初愔出声，很快的又开口道

　　“你真的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一条手工编织的手链、一碗我为你煮的面，对你来说好像就是极珍贵的礼物”
　　“你还是一个很不容易知足的姑娘，掺入任何一点杂质的感情，都不是你想要的”

　　眼眶染上湿热的润意，视线突然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的面容却轻易的撕碎这片模糊，映在她眸底
　　他没说一句话，就朝她走近一步，像是为了向她证明，他们之间无论有多远的距离，他都会朝她走来

　　“和你在一起后，我设想过无数种我们决定结婚的理由”
　　“可能是在一起多年该结婚了、可能是父母的催促，也可能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意外到来”
　　“但我知道，这些都不应该成为我们结婚的理由”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有人问我为什么和你结婚，我的答案是我想娶你、只是我想娶你”
　　“而你的答案”
　　“我希望，是因为你想嫁给我”
　　“不收任何因素影响，单纯的、纯粹的，只是因为你想嫁给我”

　　熟悉的青铜编钟清脆的钟声又一次在耳畔奏响，第一次是因为她的心动，这一次是因为她对爱情的那一点执拗都被他实现了
　　而这一刻他站定在她面前，彼此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

　　“初愔，我想给你世间最干净的爱情、最纯粹的婚姻，我想娶你”
　　说话间秦霄贤动作流畅的一撩大褂，单膝跪在她面前，无比慎重却又格外温柔的仰头问她：
　　“你想嫁给我吗？”

　　缓缓抬手解了脖子上的项链，那枚原本被她戴在无名指的戒指出现在视野里，最终稳稳落在他掌心
　　初愔蹲下身，与他平视
　　在伸手拥抱他的同时，染着哭腔的软糯女声响在静谧的公寓里：
　　“我想”
　　“想嫁给你”

　　*

　　翌日上午
　　秦霄贤的朋友圈发了条最新动态

　　【秦：
　　遵循我社优良传统，正式加入‘英年早婚’一族
　　配图.jpg】

　　照片里，是两本新鲜出炉的红色结婚证和男友视角拍摄的初愔
　　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无名指都戴着一枚银白色戒指，转头回眸的女孩儿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漂亮的桃花眼底泛着藏不住的温柔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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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秦霄贤：媳妇儿娶到了，是不是该有小公主了？
初愔：……
秃头作者：没有，你俩到这就结束了，啥都没有
秦霄贤：？
秦霄贤：小秃子你讲点道理，隔壁都有个可爱的王豆蔻，我为什么不能有个姓秦的小公主
秃头作者：冷漠脸.jpg
秃头作者：因为隔壁从来不会叫我小秃子
——
早上好啊各位
说句会挨打的话，是真的很想写下‘正文完’三个字
感谢小地雷~我收到了你的喜爱，鞠躬感谢~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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