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时暔

3、李子酒

　　宽敞的庭院正中间拼起来的大方桌，围坐着八个人
　　初愔端着最后一道耗油芥菜从厨房出来，随即在郭麒麟边上给她留的空位坐下，她的右手边坐着自小一起长大的王九龙
　　众人正起哄闹着最迟到的九郎和烧饼罚酒，见她出来
　　烧饼反应极快的将手里的酒杯放下，当即开始岔开话题，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你们能不能有点儿眼力劲？大厨都出来了，咱是不是得先敬个厨，慰劳一下我们辛苦这么久的愔愔”

　　经他这么一引，众人的注意力果不其然的转移到刚落座的她身上
　　初愔面色不改的抬眸环视一圈，将他们脸上明显的兴奋和跃跃欲试尽收眼底，狭长的桃花眼闪过一抹无奈
　　眉心微蹙，平淡无奇却又饱含深意的睨向烧饼，视线里颇有些几分谴责：
　　“你不地道”

　　烧饼乐呵呵的笑起来，一手搭在旁边的杨九郎身上，两人哥俩好的笑着：
　　“我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就算你拒绝我们热情的慰劳，大家伙也得为了祝贺你馆子开张敬你一杯是不是？”

　　一番话说得竟让人觉得十分有道理
　　将视线敛回眼底，余光瞥见左侧郭麒麟端起酒杯，仿佛要替兄弟们打个样的姿态
　　初愔冷冷的吐槽：
　　“郭叔让我少跟你们玩在一块儿是有道理的”

　　张九龄顿时坐不住了，推攘着反倒是抢先站起身：
　　“愔愔，这第一杯我先敬你，祝你开张大吉、生意兴隆”

　　视线扫过桌面上摆着的几坛子陈酿，其中没有她惯喝的那款果酒，不讲究的替自己倒了一杯，缓缓站起身同他碰杯后一饮而尽：
　　“谢谢”
　　“生意兴隆就算了，没指着馆子赚钱”

　　耿直的回答逗乐在场的众人
　　一直置身事外不做声的张云雷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
　　“愔愔这是为了给大家伙改善伙食才开的馆子，号称德云社的私房食堂”

　　尚九熙：“就是，愔愔这地离咱们几个演出的剧场都不远，下了班过来正巧能赶上宵夜”
　　王九龙：“别，各位还是少来，这万一累坏了愔愔”
　　“师傅指不定怎么收拾咱们”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烧饼：“我媳妇儿可说了，她要是搁家里不愿意做饭，我们俩就带着孩子来愔愔这吃饭”
　　张云雷：“我们这些个单身的大老爷们，家里也没个给做饭的媳妇儿。可不得到愔愔这馆子蹭口吃的”
　　郭麒麟：“行了啊，真把愔愔当自家厨娘了？那我们愔愔还找不找对象了？天天跟着些大老爷们瞎混”
　　“要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就等着初伯伯喊你们到家里泡茶上思想教育课去”

　　自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早就习惯了他们聊起天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淡淡的扫了一眼对面交头接耳小声交流的何九华和秦霄贤，顾及自己晚点还要收拾残局，初愔缓缓站起身往西厢房走

　　郭麒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愔愔你嘛儿去？”

　　“取果酒”

　　替自己选了瓶时间足够的李子酒，初愔再次落座时，桌上的话题早已转到不知哪去了

　　头顶的弯月泛着淡淡的光晕，点点繁星美得像一幅画
　　四合院里嬉笑声热闹非凡，不同的男声交杂着响在耳畔，竟让她生出一股还和以前一样的感觉
　　她的年纪比他们都小上几岁，大林他们也都习惯了把她当妹妹照顾
　　大学四年时间她和他们见得少，除了过年，鲜少有这样齐聚一堂的时候
　　今晚虽然人来得并不齐，却也把年少时候的熟悉感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之间还和小时候一样

　　初愔安安静静的进食，丝毫没有要加入他们闲聊的意思，只手上的筷子时不时会停顿几秒，表现出她其实有在认真听的状态

　　眼看着初愔放下筷子，深知这是她吃饱可以开始喝酒了的信号，郭麒麟把没聊完的话题收住
　　此刻倒是想起来给初愔今天才结识秦霄贤和何九华：
　　“差点忘了给你介绍，这是秦霄贤，我们都管他叫老秦；他旁边这个是何九华，我社会上的朋友”

　　初愔一怔：
　　“？”
　　“社会上的朋友？”

　　郭麒麟：“这是我们的一个梗，你不用太在意”

　　初愔：“哦”

　　抬眸同两人点头示意，耳畔再度响起郭麒麟染了几分戏谑的嗓音：
　　“你不是一向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嘛，这俩是新面孔，你看看喜不喜欢？”

　　初愔：“？”
　　初愔：“做什么？”

　　郭麒麟：“不做什么，就是交个朋友嘛。你这么敏感干嘛…”

　　初愔将信将疑的扭头看着他，他眼底的玩笑意味没能逃过，被她抓了个正着：
　　“介绍认识朋友，上来就问喜不喜欢？”

　　郭麒麟：“你那点狗脾气，不喜欢都能给人轰出去，我不得替他俩先探探路嘛？”

　　另一边张云雷很快接过话茬：
　　“大林说得有理，小时候可没少看你给不喜欢的人甩脸色”

　　张九龄：“看我这漆黑的肤色，都是打小跟你一块儿练出来的”

　　初愔伸手弹了弹酒杯，萦绕在周身的仙染上几分散漫，毫不留情的打击接话的张九龄：
　　“肤色是天生的”

　　张九龄噎住：“……”

　　众人见他吃瘪，肆无忌惮的开启了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烧饼：“九龄你说你接这话茬干什么…”

　　张九龄：“……”
　　好的，他错了

　　见话题越扯越远，郭麒麟瞬间坐不住了，扭头似笑非笑的睨着初愔：
　　“愔愔，你现在转移话题的功力越来越深了”

　　初愔眉头轻挑：“？”

　　“我这么正儿八经的给你介绍，你不得先跟新朋友喝一个？”

　　没什么情绪的抬眸同他对视一眼，转而扭头看向对面今天初识的两人，端起酒杯认真的点了点头示意：
　　“那就如他愿，我敬你们一杯”

　　秦霄贤刚端起酒杯，就被身旁的何九华拦住
　　疑惑的扭头看他，就听见何九华笑呵呵的嗓音骤响：
　　“咱得让大林陪着一起喝一杯”

　　郭麒麟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丝新奇：
　　“这是什么道理？”
　　“我都给你们介绍完了，怎么我还得陪一杯？”

　　何九华：“牵线搭桥的中间人，肯定得尽职尽责、有始有终不是吗？”

　　初愔不动声色的换了只手端酒杯，心底再一次默默感慨

　　‘相声演员的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自话题开始就没插话的秦霄贤终于找到话口，憨笑的扯了扯何九华的衣袖：
　　“快别说话了，人姑娘端酒杯手都端累了”

　　被发现小动作的初愔思绪一愣，素净的小脸上不见波澜，风轻云淡的扫了秦霄贤一眼，目光中染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对秦霄贤的印象发生一点小小的转变，从长相偏刻薄的男人，变成比看上去更细心的长相偏刻薄的男人

　　没逃过的郭麒麟最终还是陪着喝了一杯，这边酒杯刚放下，灵活的小脑瓜飞快运转，又生出一个新念头：
　　“咱们晚上也别干喝，玩点游戏怎么样？”

　　几乎他一开口，自小一起长大的几位就默契的知道他要搞事情了

　　张云雷单手撑着侧脸，饶有兴趣的问了句：
　　“玩什么？”

　　齐刷刷的几道目光统一落在郭麒麟身上，他也没有要卖关子的意思，瞳孔一转，抬手指了指桌上的几坛酒：
　　“咱简单点，玩世界大战”
　　“我和初愔先做第一局的队长，石头剪刀布选队友，接受人数不平均，反正咱晚上总共九个人分不平均”
　　“先说好，人少的那一队赢了的话，人多的那一队可得翻倍啊”
　　“尾家的两人自动默认成下一轮的队长”

　　不难的游戏规则说完
　　初愔眉头微蹙，轻声提出异议：
　　“为什么是我？”

　　郭麒麟：“你今儿个是东家，总得先给大家伙起个头”

　　初愔放弃挣扎：
　　“好”

　　第一把石头剪刀布初愔赢了，想着第一局游戏别玩太狠，先定下输了比赛那队一人两杯的量

　　王九龙嫌弃：
　　“才两杯也太少了”

　　初愔：“那三杯？”

　　张九龄：“大楠你别激她了，这会儿还没分队呢，这万一她急了定个一人一坛，要是输了这游戏就彻底结束了”
　　王九龙：“你说的有道理”

　　接下来的几把石头剪刀布，郭麒麟凭借着对初愔的熟悉程度，愣是赢了个五局
　　正准备开始第六把，郭麒麟得意洋洋的看着初愔：
　　“愔愔，就剩老秦和九郎了”
　　“这把我要是还赢了，我肯定选九郎，老秦就送你了”

　　秦霄贤：“？”
　　怎么到他就成赠送的了

　　初愔有些崩溃的看着自己出的布，这一出手成功的把杨九郎送入对方阵营，略感抱歉的抬眸看了眼秦霄贤
　　抿唇轻叹了口气

　　场面一度很失控，谁也没想到初愔能输得这么彻底

　　郭麒麟嬉笑着凑近她：
　　“我说到做到，老秦是你的，其他人都是我的”

　　却见初愔抬手晃了晃，出言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合适，你这是坑他”

　　烧饼：“就是啊，你们必须再来一把，我们都想看愔愔一个人独战群雄”

　　拗不过她的倔脾气，郭麒麟伸出手抬至与她等高，玩笑道：
　　“那行，愔愔你要是输了可不能生气啊”

　　也不知道是郭麒麟故意的还是她真的就是这么个运气，最后一把竟然真让她赢了
　　原想输了能把秦霄贤送入对方阵营，也省得跟她一个队输了游戏受罚
　　毕竟2:7的人数悬殊太大

　　越发歉疚的抬眸看向秦霄贤，软糯的嗓音藏着几分与相貌相符的清冷，听进耳朵里又觉得其中隐隐透出几丝无奈和抱歉：
　　“连累你了”

　　另一边输了最后一把的郭麒麟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招呼着要和秦霄贤换座：
　　“你俩要不商量商量谁先迎战？”

　　换到初愔身侧坐下的秦霄贤似有些拘谨，扭头看向她
　　即便是邻座的近距离，映入眼底的女孩儿皮肤细嫩，根本看不见毛孔；脸色依旧白净，丝毫看不出来酒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勾着几分不自知的媚态，瞳底却仍然清澈干净
　　原本不见血色的唇瓣此刻泛着淡淡的粉，衬得一张小脸越发出众

　　接收到她目光中的歉意，秦霄贤不在意的笑了笑，开口宽慰她：
　　“玩游戏而已，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扭头迎上郭麒麟他们戏谑的挑衅视线，宽大的手掌握住桌面上的筛盅：
　　“我先来”

　　低沉的男声很近的响在耳畔，低得像是低音提琴的音色，轻易的就勾着人心弦跟着轻颤
　　他笑起来时，偏刻薄的面相也被柔化了，看上去更像个阳光干净的邻家男孩，又像初生的暖阳般和煦温暖

　　随着游戏开始，骰子在筛盅里摇晃的声音在庭院里响起，夹杂在这些声响中，她隐隐听见有人用筷子轻敲酒杯
　　‘叮’的一声，很清脆，像是古代的青铜编钟奏响

　　余光里男人玩游戏时脸上的笑容时而真诚坦然，时而玩味戏谑，偶尔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狡黠
　　连带着开口喊数的声线也随之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初愔敛回视线，垂眸盯着面前的玻璃酒杯出神
　　杯子里装着自酿的李子酒，淡黄色的液体没过酒杯的八分线

　　编钟的敲击声再次作响，这一次却仿佛敲在她心头，那颗蒙尘的心脏微微颤动，迎来了它第一次不受控的心跳
　　思绪被强行扯走几分，她脸上不见波澜，内心却暗涌波动
　　只得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

　　‘为色所迷，人之常情’

　　*

　　一路高歌猛进，连赢4个人的秦霄贤最后栽在何九华手里，对面剩了三员大将，而己方只有个看上去就对这个游戏不擅长的初愔
　　秦霄贤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心底想赢但又觉得不能给小姑娘压力
　　纠结再三，憋出一句：
　　“输了也不要紧”

　　初愔眼帘微抬，修长的手指握着筛盅老练的将桌上的骰子扫进去，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俨然是个老手
　　唇角向上勾出一丝不明显的弧度，又很快敛起
　　桃花眼浮上淡淡的情绪，旁人很轻易能捕捉到却读不懂其中意味：
　　“我尽力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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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秦霄贤：怎么还是个细心的长相偏刻薄的男人？
初愔：那把细心去掉
秦霄贤：……
——
社里的爷们真的太多了，性格啥的实在很难把握
我尽力了……
希望不崩
这本的男主就是那个帅吗？用脑子换的老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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