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痴狂》君水益

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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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水益/文

　　虽然傅晟说列个名单给他，可是在上京，唐柚能找来帮忙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仔细思量后，最后说了几个。

　　傅晟无视排在第一位的绍子勋，看着后面的编辑于素昕、律师庄先生、以及署名为舅舅的谢力勤这几个名字。
　　唐柚还在犹豫，末了摇头，“还是不要找舅舅，不能找他，傅先生，你跳过他吧。”

　　顺序是按亲近排列，如他所料，唐柚在国外多年，上京没有熟悉的朋友，除了公事上的合作伙伴，私生活里只有一个绍子勋。
　　后面的舅舅已经被他完全无视了。

　　绍子勋，傅晟手指摩娑着这个名字，眉间沉沉。

　　第二天，唐柚正在吃早餐，编辑于素昕走了进来。
　　她是负责唐柚的出版编辑，早在唐柚大学时第一次卖出版权，两人就有了来往，多年来一直保持联络。

　　于素昕比唐柚大几岁，穿着深色的西装套裙，标准的职业女性着装。
　　昨晚接到电话她的第一反应是骗子，然而唐柚之前确实说过要回上京，最近又联系不上，于是抱着怀疑的心情，过来慧仁医院。

　　彼时唐柚正端坐在窗边，慢条斯理吃着早餐，她的用餐仪态很好，如果不是看见她需要护工帮忙把食物弄到叉子上，于素昕很难相信这样一个漂亮小姑娘眼睛居然看不见。
　　“唐唐！”
　　她快步走过来，脸上掩不住惊讶，“我说你怎么突然没了联系，竟然出事了！”

　　“素昕姐，”唐柚放下叉子，擦干净嘴角，“抱歉，一时找不到人帮忙，所以……”
　　于素昕打断她，“你就不该现在才找我！唐唐，如果不是我给你推荐双星这个剧本项目，你就不会回国，不回国就不会出车祸，都怪我！”
　　唐柚失笑，“怎么能这么说，项目是我自己要接的，根本不关你的事。”

　　于素昕对着她失去焦距的茶色眼眸看了又看，发出意义不明的叹息声，“唐唐你这样我看了揪心，医生怎么说？”
　　唐柚把医生的话告诉她，旁边的护工陈姨收拾了桌子，起身去厨房洗切水果，一个上午，两人都凑在一起不停说话。

　　陈姨抽了个空发信息给傅晟：“唐小姐的编辑朋友来了，两人聊了很久，她很高兴。”

　　傅晟在最后几个字上停顿片刻，嘴角勾了勾，按灭屏幕，把手里的合同推回给洪楷喆。
　　洪楷喆一脸绝望，手还在努力把合同推回来，“哥，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和蓝莓台已经签约，人家就要公布名单了，你这突然间说不录，很得罪人啊！”
　　傅晟并不在意，“我难道会怕他们？”

　　洪楷喆心想你是不怕，但你还要在这一行混，这种事便是大忌。
　　这些年来，傅晟既是艺人也是老板，处事分寸拿捏得十分稳妥，进退得宜，他竟然快忘记了，刚入行时的傅晟就是个刺头，做事随心所欲，可不就是现在这个样？
　　唐柚到底有什么魅力，两人这还没好上呢，就让老板理智全无。

　　洪楷喆欲哭无泪，试图再劝，“老板，做事留一线吧，你单方面毁约，节目因你无法顺利开播，梁子结下以后蓝莓台的综艺都不好谈了，录节目用的时间又不多，你完全可以录完再回来看唐小姐啊。”
　　傅晟向后靠着椅背，拿起手机点着，头也没抬地说：“你想多了，没有我，节目组分分钟能找到人替，不可能播不了。”

　　洪楷喆简直要呕死了，“哥！你就是这档节目的台柱，灵魂！这是随便能找到替的？一线艺人的行程早安排好，就算有兴趣，临时想接也接不了啊！”

　　傅晟被洪楷喆吵得耳膜疼，干脆抬手把手机屏幕给他看，只见屏幕上显示着傅晟和时绪的聊天记录，内容是傅晟希望时绪去救急，这……
　　时绪是最年轻的双金影帝，论咖位，比傅晟还高一些，确实，如果替换的人是时影帝，节目组不旦不会哭，还会笑。
　　洪楷喆捧心，心痛到手的大综艺就这么飞了，还要赔钱，“你早安排好了！你是故意的！”

　　傅晟懒理他，自动把他的声音屏蔽，望向马畅，“那几间房子，收拾好了？”

　　几天前傅晟忽然丢给马畅几串钥匙，是他在上京购置的几间优质房产，有郊区的小洋楼、怿南区半山腰的小别墅、还有都东区那间有价无市的高级豪宅。
　　傅晟很少过去，但不妨碍马畅对这几间房子的敬仰，接到任务，立刻安排人手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务必要让老板住得顺心、舒服。
　　“我亲自盯着人打扫，保证一尘不染！”

　　把玩着钥匙，傅晟神情莫测，忽然问：“你觉得，她会喜欢哪间房子？”

　　马畅大惊，“唐小姐答应和你同居？”
　　傅晟淡淡瞥他一眼，心想这家伙比他还敢想，“给她住，总不能一直住医院。”

　　马畅继续震惊脸，“那老板怎么说服唐小姐过去住？”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来看，唐柚肯定不可能去一个陌生人家里住。

　　傅晟显然没把自己当陌生人看，这会被问，一时哑然，肃着脸看着钥匙，陷入了沉思。

　　……

　　另一边，于素昕请假过来帮唐柚。
　　她先和马畅一起去警局拿证明，把唐柚留在酒店的行李拿回来，再一起处理公事。

　　唐柚现在的最大问题，就在于无法按照合同参加项目，只能推辞。
　　在于素昕的帮忙下拨通双星公关电话，她和负责人谈话。

　　她是先签了合同的，推了要赔一大笔违约金，饶是她做好心理准备，在听见对方开出的违约金额后，也不免吓了一跳。
　　“一千万！？怎么算出的一千万？！”
　　唐柚震惊不已，拿着合同的手收紧，合同书一下子皱了。

　　于素昕也吓了一跳，连忙从她手中抠出合同书，细心研读条约，终于发现，双星买《潜夜》版权开出的报价是两百万，当初还提了个要求，希望唐柚参与改编，唐柚认为版权和改编是分开两件事，然而事实上这是一个合同，也就是说，唐柚只要无法参与改编，违约金是整体报价的5倍。

　　合同当时没有经过于素昕，直接找唐柚签，于素昕气得直拍桌子，对着开扬音的电话吼：“哪有这么搞！这不是文字陷阱？这是欺诈！”
　　对方说：“条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并没有瞒着唐小姐。”

　　唐柚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合同确实写得清清楚楚，只要她按着合同进行，什么事都没有，但若是她反悔不参与改编，不止版权费拿不到，还要赔钱。
　　双星文化传媒是什么专宰人的公司！

　　唐柚脸上闪过薄怒，冷冷道：“行，等着吧！”
　　说完摸起手机直接把电话挂了。

　　于素昕诧异，“你要付钱？”
　　唐柚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已经恢复了冷静，她耸了耸肩，“你觉得我有一千万？”
　　于素昕：“那你……”
　　唐柚向后靠去，一脸无所谓，“到时再说，真不行，我就进组呀。”

　　话虽这么说，唐柚知道，如果眼睛没好，肯定无法进剧，违约金多半还是得付，问题是，她去哪里找那么多钱？除非她把房子卖了。
　　事实上，她这次回来，其中一个打算就是想把房子卖掉，可是卖房子本意是为了给小杰瑞筹钱，如果不是为了小杰瑞，她根本不舍得卖房子。

　　这次回国，一是因为姑姑家的小杰瑞情况不太好，她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恰好自己的书被国内一家影视公司买了，对方开出高价钱，让她参与改编；
　　二这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她卡在瓶颈期很久了，她需要更开阔的视野去拓展自己眼界，换一个环境，对她是一份挑战，几番思量下，她就来了。
　　只是现在看来，这些事都要泡汤。

　　眼睛好不了意味着她得毁约，对于如今缺钱的她简直雪上加霜，再说她瞒着姑姑自己跑回来，把自己弄成这个不上不下的状况，想想真的绝望。

　　她觉得很头疼。

　　双星文化传媒大楼。
　　刚和唐柚沟通完的工作人员放下电话，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朝坐在上头的领导点头，“……都按傅先生的意思说了，违约金一千万，唐小姐很生气。”

　　孟长星颔首，示意对方出去，办公室门关上后，他看着一旁心不在焉把玩着钥匙的男人道：“唐小姐摊上你这个人，也是倒霉。”
　　傅晟掀了掀眼皮，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你不懂，不这样她会跑的。”

　　孟长星摇摇头，“希望你不会后悔。”

　　傅晟拿起搁在桌面的文件，对着文件最后的手写签名‘唐柚’二字勾唇。
　　后悔，正因为他后悔过了，他绝不会让自己再后悔一次。

　　*

　　唐柚在医院又住了一星期，医生天天来检查，虽然有所好转，但进度缓慢，她渐渐失望，心知自己得做好心理准备，要打持久战了。
　　既然不是短期内能痊愈的事，等左脚的扭伤消肿，勉强能走动，她便决定搬回家去。

　　听见唐柚在上京有房子，马畅表情很精彩，连连望向傅晟，又在对方倍感压力的眼神中转回来，拿出手机翻出联系方式，把不久前才找过的保洁工人推荐给她。

　　傅晟把马畅推开，“不用这么麻烦，把钥匙给我，房子我帮你打理，洪哥和你朋友一起去办出院手续，明天你就能回家。”
　　他看着唐柚，又补了一句：“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唐柚微微一笑，温和而又客气说道：“我当然相信你，傅先生帮了我这么多，只是太麻烦……”
　　傅晟打断她，“就这样吧，我下午要去一趟都东区，顺路，弄好了告诉你。”

　　傅晟的强势让唐柚无法拒绝，心想反正都麻烦他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么一次，便把钥匙递给他，报了地址。

　　傅晟每次过来医院，总是戴着口罩和鸭舌帽，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其它地方都包得严实，但就算这样，以他接近190的高大身材，话少冷酷的气质，依然吸引了众多注意力。

　　于素昕注意到，傅晟每次过来时，经过这间病房的人数会多出几倍，又见对方明明看着冷淡，却意外地关心唐柚，这种种矛盾，唐柚看不见，于素昕却看得一清二楚。
　　趁着对方不注意，于素昕用手拐拐唐柚，小声暧昧道：“唐唐，那位傅老板看起来很关心你哦。”

　　唐柚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傅先生只是比较讲义气。”

　　这和义气有什么关系？两人又不是朋友，于素昕还想说什么，傅晟犀利的眼神向她扫来，她瞬间哑了声，只觉得这位傅老板，气势有些吓人。

　　傅晟的办事效率极高，傍晚打来电话告诉她房子已经做好清洁，她随时可以回家，唐柚便决定再住一晚，明天一早办出院手续。
　　第二天，于素昕一大早过来，跟着洪楷喆办好出院手续，然后坐进安排好的车子，一起回唐柚位于都东区的家。

　　唐柚十岁前一直住在这里，那时候都东区靠近江边那一片地，也就是日后会成富人区的一带还没有开发，地价没有飞快暴涨，对她来说，住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对于在上京拼搏的于素昕等人来说，能住在这里就是身份的象征。
　　车子开进高档住宅区，唐柚在傅晟的带领下走进电梯，来到自家房门前，听见于素昕感叹了一声，“我就知道，唐唐你是个白富美。”

　　唐柚家以前是挺有钱的，但那是曾经，现在也只有这个房子了。

　　她扶着门框，推开大门走进去，低喃了声：“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