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横滨第一出版社》百晓之一

11、第十一章

　　乐团在舞台上旁若无人地演奏，美妙的音符流淌在空气中，欣赏的人却不多。
　　台下，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堆，对话中充满着客套和试探，但他们的视线都时不时地投向大厅中央，本次庆典的重量级人物都在那里。

　　寒川凌手上端着杯甜葡萄酒，灯烛的光晕笼罩，仿佛给她蒙上了一层光圈，有种雌雄莫辨的中性美，她嘴角擒着一抹浅笑，内心却苦不堪言。
　　无论谁都好，快来个人把这家伙拖走。

　　她面前的坂口安吾满腔委屈，他知道自己和寒川凌的感情还没有深到可以交心的程度，她不愿意透露一些重大情报是很正常。
　　但只要一想起为了整理资料而加班的那几个晚上，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其实他现在的情绪更多的是无措，坂口安吾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死而复生”的好友，干脆就无视了他，而站在旁边的寒川凌就成了他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无辜发泄口。

　　看穿了坂口安吾的外强中干，寒川凌失笑，好心地给了他一个整理思绪的借口，刚好，坂口安吾的衣袖在先前情绪激动时被不小心洒出的酒液粘湿了。
　　“你的衣服脏了，先去休息室换一件吧，织田作跑不了的。”
　　在织田作之助的“旧人”们面前，寒川凌还是选择用原来的名字来称呼他。

　　“好，谢谢了。”
　　接过寒川凌的好意，坂口安吾一直偏移的视线，终于挪回到她身侧的织田作之助身上复杂的眼神停住一瞬又划过，他逃避般转身朝大厅右侧走去。
　　一个标点符号都没能说的出口的织田作之助满头雾水，疑惑地问寒川凌，“安吾这算是落荒而逃吗？”
　　寒川凌憋笑，“当然算！”
　　正在找休息室的坂口安吾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个“害羞”的标签。

　　“社长，”着藏蓝西装的三日月不紧不慢地走近，对寒川凌耳语，“厚看到您说的那个人了。”
　　厚藤四郎今晚主要负责的是门口的警戒。
　　寒川凌看向托着托盘站在大厅边缘的一期一振，见他隐晦地点头，便敲击了两下耳上挂着的的无线蓝牙。

　　“他现在在左侧的走廊，大概还有半分钟就会到达大厅。”
　　系统的声音从蓝牙传出。
　　左侧？
　　寒川凌感叹，人生处处有巧合，比如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刚好错过。

　　她摁住织田作之助的肩，一秒变脸，表情严阵以待，“我有些饿了，去拿点吃的，奥利弗你就在这等着，待会不要太惊讶。”
　　丢下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寒川凌转身就走，织田作之助总感觉她飞速离开的背影有些欢脱，默默提高了警惕。

　　一个人站在原地，他不找人聊天，也不尴尬，镇定自若地听着乐团新一轮沁人心脾的演奏。
　　一阵喧闹声破坏了音乐的和谐，织田作之助随即感受到自己背后的衣物上传来拉力，一直不踏实的心尘埃落地。
　　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不愧是Boss，溜走的时间卡得刚刚好。
　　即使被坑，织田作之助仍是寒川凌的无脑吹，滤镜至少18米厚。

　　转身，他对上了一双亮起微弱光芒的鸢色眼睛，那是带着求救意味的，看向救赎的眼神，就像一直无止境坠落的人终于被拉住。
　　不要再离开我了，那双眼睛这样说着。
　　仿佛被浸泡在温水中，织田作之助的心软成一团。

　　寒川凌端着小碟子回来时，刚好看到织田作之助捧起了太宰治的脸这一幕。
　　嗯。嗯？嗯！咋子回事儿？
　　怀疑自己错过了一集的剧情，她咬紧叉子，顿时感觉嘴里甜滋滋的蛋糕都不香了。

　　虽然现在的局面也算是她一手促成的，但这进展也太快了点。
　　寒川凌像木头一样杵在两人旁，眼中的怨念几乎化为实质。
　　这感天动地的社会主义友情，让她浑身都散发出了单身狗独有的清香。

　　织田作之助在周围异样的安静和寒川凌强烈的目光下放下手，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
　　正想解释，却又被太宰治这一把抱住蹭了两下，他现在就像一只千辛万苦找回小鱼干的黑色大猫猫。
　　松手是不可能松手的，小鱼干长脚了，会跑。

　　织田作之助无奈地拍拍埋在他怀中的脑袋，“太宰，别闹了。”
　　“Yes！”
　　太宰治立马像小学生军训一般站直，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接着他双手合十，微微弯下腰，眨巴着他那双因特意睁大而显得水汪汪的眼睛，“寒川社长，你看出版社还缺人不？”

　　边上突然有人激动地插了一句话，“寒川小姐，您上次的提议我答应了！”
　　“唉～安吾，你这么有空的吗 ？”
　　太宰治脸上挂着欠揍的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利索地对坂口安吾的心口捅刀子。

　　“比不上你这个天天把工作扔给搭档的人。”
　　“那当然！”
　　太宰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鼻子翘得老高，“你是绝对没有这种福气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现在心情非常好，以前身上那种假装的活力都已经变成了真实的喜悦，具体就表现在他直线上升的作死能力上。

　　寒川凌合理怀疑，再让他撩拨下去，坂口安吾就要在公众场合，不顾形象地暴起伤人了。
　　“织田作之助，你劝劝他们。”
　　“太宰，我这个月已经没有奖金可以再扣的了。”
　　织田作之助一脸沧桑地对罪恶源头提出抗议。
　　他可是要养家糊口的男人，身上有压力，对于金钱方面还是需要斤斤计较一点的。

　　坂口安吾现在的状态完全是被太宰治刺激的，在他依言收敛后，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几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平缓，由织田作之助起了个头，心平气和地交谈起来。
　　确认一遍时间，寒川凌打断三人的“追忆往昔”，笑容里明显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太宰君，坂口君，你们俩确定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太宰治眸光闪烁，而坂口安吾也微微抿唇，显然他们都听懂了寒川凌的意思。
　　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都露面了，港口黑手党肯定也会不甘落后地出现在这里。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织田作，等着我，我一定会过来和你一起写书的。”
　　操着一口琼瑶式的语调，不满足这种短时间交谈的太宰治将自己完美塑造成了一个狗血言情剧女主角。

　　他暂时不适合和港口Mafia的人碰面，不用想也知道森鸥外这次派来的绝对是那个小矮子。
　　虽然不至于控制不住中原中也，但要是不小心破坏了这次开业庆典，导致自己在出版社的声望值为负，太宰治可没地方哭去。
　　坂口安吾也微微鞠躬，识趣地提出告辞，他继续留在这里会有探听情报的嫌疑，“我也先回特务科里了，寒川小姐，织田作，下次再见。”

　　看两人并排着离开，寒川凌问织田作之助，“你觉得他们能和好吗？”
　　“很难，不过现在我在，并不是没可能。”
　　实话实说的织田作之助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听起来有多狂妄，但寒川凌没有笑，反而认真思考起来。
　　这三人之间的裂痕还存在着，想要修复，一朝一夕是不可能的，得慢慢来，而且她认为这也会是一个很好的卖点。

　　寒川凌连新闻标题都想好了，“两大作家同台竞争，竟然只为一人！”，够震撼，够吸睛，一旦推出绝对会引起轰动，用来扩大出版社的知名度简直不能更棒。
　　“的确，不过既然以后会一起共事，那他们就交给你了，奥利弗。”
　　利落地把这两个麻烦脱手，寒川凌深沉脸。
　　织田作之助，果然是个罪恶的男人。

　　中原中也一进大厅就看见了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寒川凌，即刻产生了种时空交错感，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小巷中，不同的场景，但这短短的十几米，却有着同样的距离感。
　　他的心头涌上烦躁，大步朝着寒川凌走去。
　　大厅里就没有人不认识这位港口Mafia重力使的，他所经之处，噤若寒蝉的人群如同被劈开的海一般渭泾分明，是戒备也是恐惧。

　　其实寒川凌也同样注意到了他，没有第一时间打招呼，就是为了等中原中也自己过来，别忘了，他们还在“分手”冷战中。
　　结束正在进行的谈话，她转头，似乎是现在才发现气势汹汹的中原中也，脸上有惊讶一闪而过。
　　笑容逐渐垮下，寒川凌冷淡地瞟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中原先生怎么来了。”

　　中原中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寒川凌在上次见面时闹翻了，带着丝庆幸，他努力回想在红叶大姐督促下阅读完的几本书，硬着头皮道，“上次是我错了，随便你惩罚，原谅我好吗？”，羞赧地侧过脸，中原中也加了一个音节，“凌。”
　　发下的耳尖因嘴里吐出的亲密称呼微微泛红，他等待着寒川凌的表态，浑身紧绷，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

　　中原中也优秀的动态视力使得自己能捕捉到寒川凌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他看到寒川凌神色一松，接着便绽开一个笑，像雪地里冒出的点点绿意，破冰的溪水淳淳流动，又或是于细雨中盛放的花儿，勾得他心庠，恨不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一点，再近一点，最好是一手即可触到的地步。

　　“好呀，这可是你说的，惩罚待定，我原谅你了。”
　　怔住的中原中也被寒川凌的声音惊醒，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撇开，他这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内容，“就这样？”
　　“不然呢？你还想怎样？”
　　皱起秀气的眉，寒川凌端起杯子，一口闷。

　　“等等——”，来不及阻止的中原中也，表现得和抓到学生抽烟的教导主任一模一样，“你还是未成年，怎么能喝酒！”
　　“这是果汁啦，特制葡萄汁，看起来是不是很像红酒？”，摇摇杯中的“酒”，寒川凌带着几分好笑解释，她向来不会在细节方面留下什么纰漏。
　　中原中也凑近，捏住杯脚轻嗅，确实没有酒气，却没发现自己的手覆上了寒川凌的手背。

　　被触碰的皮肤有种滚烫感，那张离她不过20厘米的脸在灯光下柔和了轮廓，带着种岁月静好的秀美，寒川凌的心跳乱了一拍。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默念佛经，她将脸上突涨的热气压下，待到中原中也抬头时已经面色如常了。
　　反倒是中原中也，看到自己有些越界的动作后，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那个，寒川，恭喜出版社开业！”
　　他还是记得自己来这里的任务的。
　　眼底一道暗色划过，寒川凌暂时不会在意那重新变得生疏的称呼，她可不会将刚得到的珍贵机会用在这里，“我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么。”
　　中原中也是武斗派，但智商也不低，很快想到了一个理由，“武装侦探社在上流的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不少人会找他们解决一些“疑难杂症”，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你们合作的消息，所以连带着你的出版社也被注意到了。”

　　“原来如此，这也算是免费的广告了。”
　　何止免费，合作的消息就是寒川凌自己放出去的，她还顺带赚了一笔情报费。
　　“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和武装侦探社合作？”
　　“哈哈，很神奇是吧，两个基本上没什么关联的圈子。”
　　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寒川凌发现看中原中也苦恼会成为她的一大新乐趣。

　　“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只是武装侦探社那边有几个社员成为了我们的签约作家而已。”
　　中原中也不太敢相信真实的原因居然就这么简单。
　　“我啊，目标其实很纯粹，只是希望出版社能点燃更多的文学之火而已，为此，我会将它发展为成能向世界举起火把的庞然大物。”
　　中原中也没有错过寒川凌在说这番话时，透露出的勃勃野心与那种掌握全局的自信，不觉得人设颠覆，他反而认为这样的她更吸引人了。
　　用一句恶俗的话来说，此刻的她无人可及，是万众瞩目的中心，连周围的光芒仿佛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明亮耀眼，不知会吸引多少黑暗中的人飞蛾扑火。

　　但一个眨眼的功夫，寒川凌又变回为那个娇甜软萌的小可爱，“不过中原先生你不是在物流公司上班吗？怎么开始对出版社感兴趣了？难不成你公司也有人想写书吗？可以介绍他来这里哦！”
　　三个问句充分展示了寒川凌的求贤若渴。
　　“……好，我回去就跟他说”
　　中原中也语气沉重。
　　对不起了，芥川，为了港口Mafia，你就安心地去吧。

　　原本边泡温泉边偷看庆典现场的梅天理，一手扶着岸边，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像条200斤的蝾螈，差点岔过气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旧友重逢那一段十分感人，但后面这两人居然可以把那种粉红色的氛围变为招聘现场，虽然不喜欢人类，但果然，没有了他们我的乐趣也就不复存在了。”
　　旁边的藤丸立香头疼道，“梅林，你再这样，我就要打电话给迦勒底的各位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