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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送你回个宿舍还要跨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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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教授随即把所有人分成了四组，每组四个人，练习的咒式正是衍天彧先前使用的落日余晖式。
因为座位的原因，湛步忧、衍天彧、苏越冕、东渝鸿四人分在了同一组。
湛步忧不会用落日余晖是情有可原，但东渝鸿——全班成绩第二、得灯数仅次于班长的东渝鸿——竟然也不会，着实让衍天彧感到费解。
“我平时学的大多都是医药和治疗相关的咒式，考的最差的就是单攻了。”在衍天彧提出疑问时，东渝鸿理所必然地说，“而且江教授给灯的标准超严格的诶——”
“都吵什么吵？让你们练习，不是让你们去聊天的！”
江教授的声音简简单单地盖过了学生们的喧哗，衍天彧知道这是咒术在起作用，但他不记得这条咒式的名称了。
沸腾的吵闹声沉淀为了湖泊，打破僵硬静默的是飞扬的尘土，和瓦砾从墙角摔落而产生的碎响。
俞梧矜瞄准天顶的角落，一个又稳又准的落日余晖迅速成型，遽然在天花板上钻出了一个圆形的洞。
仔细观察之下，能看出那一拳大的洞口边缘平滑，形状也非常圆，像是由圆规画出来的一样。
东渝鸿相当诧异：“俞梧矜永远不会让人失望，沉默咒式都信手拈来啊。”
苏越冕和衍天彧几乎同时摇了摇头，湛步忧的神情也将信将疑的。
苏越冕看着那个天顶上的小洞：“他刚刚念咒文了，我听到了。”
衍天彧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湛步忧忽然用曲起的指关节敲了敲他的肩，说道：“他用这条咒式的时候，身上的源能波动与你方才用咒式的时候不一样。”
“对，没错，因为我用的是沉默咒式，而他不是。”衍天彧讶然问他，“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东渝鸿与苏越冕也都注视着他，正等待着他的回答。
湛步忧勾了勾嘴角：“源能活动的轨迹不一样。学过源轨的人都知道怎么看源能流动的轨迹。”他在短暂的停顿后补充道。
“厉害啊。”东渝鸿真情实感地慨然说道。
“你还真该学学这个。”苏越冕对东渝鸿说，也开始尝试着用落日余晖去瞄准一处空地，“你不是想当医师吗？”
“是啊。”
“那你学源轨肯定不亏。”苏越冕笃定道，“我家的长辈中，有很多人都是主学源轨体系的。”
地位居于十大世族之下的就是五大贵族，而贵族之一的苏家正是医学大家，全族上下的成员都以医学为主修科目。
苏家珍藏的医药古籍，是东渝鸿梦寐以求的东西；但那些，却是苏越冕这一生最想要远离的。
他从未说起过自己的过去，所以东渝鸿、衍天彧都只知道他一心想学武，却不知他痛恨生活在苏家的那些日子。
“你改学咒术，真的是因为觉得咒术更有用吗？”衍天彧有些好奇地问湛步忧，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如果换作是他自己，他决计是一条路走到黑，断不会半途转道。
湛步忧并没有像先前回答他人时那样，随便地给出答案。面对衍天彧那双蜜糖般的金眸，他沉默了少顷。
他有些迟疑，但还是回答道：“有这个原因，但不完全是。”
衍天彧“噢”了一声，拖长的尾音近似一阵飘忽的风。
江教授已经将咒文写在了天花板上，而俞梧矜打出来的那个洞也已经被她填补回了平整的模样。
她开始一组一组地检查成果，衍天彧和苏越冕都是第一批过关的人。
东渝鸿因为不认真练习而受到了江教授的指责，当她再次走来时，东渝鸿堪堪用出落日余晖，为千疮百孔的天花板再添了一个缺口。
出乎众人意料的，湛步忧在东渝鸿之后，成为了第十二个过关的。
连衍天彧都大吃一惊，丝毫没有想到湛步忧居然能够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将一支全新的咒式用出来。
而天才本人，正从容地接受目光的洗礼。
虽然江教授宣布他已经过关了，但他还是不骄不矜地向江教授询问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江教授看着坍塌了一片的天花板，脸上是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
“对源能的输出要控制好，这是单体攻击咒式，不适合大开大合地注入源能。除此以外，你的准头差了些，光线亮在了天顶的正中央，但最终爆炸产生的地方偏向了左侧。”
湛步忧接受了她的批评，并诚恳地感谢她。
那个金色的球形源能轨迹模型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他拨弄着那些急速旋转的光点，不断改变着它们跃行的轨迹。
江教授看他的目光充满了赞许，微微点点头，就去监察其他没过关的同学的练习了。
而衍天彧站在一群已经过关的人中间，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却看着拥有让他羡慕不已的资质的湛步忧。
在顺利地通过了江教授的检验后，湛步忧仍一丝不苟地调整着模型。
许多人在过关后就放松了下来，又紧张的氛围中脱身而出。他们闲来无事，于是便暗中观察着湛步忧的神色，还有他手上那个让众人感到十分新奇的光团。
即使湛步忧并未移开目光，也能感觉到很多人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看我干什么？”
他的表情并不严峻，语气也是聊闲话的调，于是东渝鸿上前问道：“这是什么啊？”
湛步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源能运行轨迹的模型。”
衍天彧留心去观察着别人的反应，发现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衍天彧却是见过这种模型的——他母亲有教过他，如何将源能的流动痕迹化成模型——所以在当初从湛步忧手上接过源能模型时，他是完全看得懂它的内部结构的。
湛步忧回答后，东渝鸿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这种模型要怎么弄出来啊？”
湛步忧想了想：“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它的原理，但这是源轨体系的必修项目。”
这个答案令衍天彧有些意外，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也是主修咒术的。但他转念一想，又有何不可呢。
等到江教授神色严苛地宣布下课，同学们大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衍天彧的身子本就疲累，现在更是累得要死要活，但又不想坐在一地沙尘中，所以只能半蹲在墙角，把两条腿折腾得酸软乏力。
湛步忧斜倚着墙面，面前浮动着数个大小不一的亮金色模型。
东渝鸿躲在一旁鬼鬼祟祟地瞧着，见他驾轻就熟地拨动着模型中飞跃的光点，视线完全被他的动作吸引过去了。
一到下课，还有体力动弹的人就飞速离开了教室，直奔光门外跑去。
俞梧矜恪尽职守地将满教室的桌椅恢复原样，又把地上的灰尘、墙角的碎沙石都清理掉，才抱着一本本浮雕书回宿舍去了。
衍天彧休息了大半天才缓过神来，一抬头，看到苏越冕好像已经睡着了。他整个人窝在墙角，双手抱膝、一动不动。
湛步忧还是靠着墙，只是面前的光球变成了一本悬浮着的浮雕书。书页上方飘着一面面光屏，那一行接一行的字，衍天彧看着都觉得费劲。
“醒了？”
在衍天彧把注意力都放在光屏上时，湛步忧已经站直了身子，将双手抱在胸前。
他低垂着视线，正注视着蹲在地上的衍天彧，从他银黑色的瞳仁中，衍天彧能看到自己昂着头的倒影。
“嗐，我没睡。”衍天彧将手指伸入发丝中，把一头毛茸茸的发丝拨得乱七八糟，“苏越冕才是睡着了吧。”
“要不要叫醒他啊？我们该回去了。”东渝鸿扭了扭雷光笔的笔尖，把放电的开关旋转到关闭的档上。
衍天彧站起身来：“叫啊，要不然留他在这儿过冬吗？”
东渝鸿凑过去，两手搭在苏越冕肩上，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他一边摇，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醒醒，醒醒！”
苏越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衍天彧从他脸上看到了“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在天上飞”的哲学三连。
湛步忧合上书，把浮雕书装入了随身携带的无限口袋中。
衍天彧在心底啧啧称奇——这无限口袋的制作可是涉及到空间元素，造价高昂且数量稀缺，只有大户人家的孩子才用得起私人的无限口袋。
“一起回去？”湛步忧收拾好了，转头问他。
衍天彧没提起关于无限口袋的事：“好啊。”
东渝鸿见他们都整装待发，便把苏越冕的一条手臂挂到肩上，半扛着他往外走。
衍天彧走到自己的桌子旁边，往无限口袋中注入自己的源能，把无限口袋外的私密锁给激活了。
“你不上锁吗？”衍天彧见湛步忧抬腿就走，急忙拽住他的手臂。
湛步忧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他说：“里面也没什么东西，用不着锁。”
“那好吧。”衍天彧放开他，耸耸肩，跟他一起向外走去。
才走出走廊没几步，湛步忧忽然就停了下来。衍天彧和提溜着苏越冕的东渝鸿都正要往左拐，见他顿然驻足，也都仓猝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衍天彧问道。
湛步忧指了指迥然不同的方向。
微弱的光线从他的背后照来，将他脸颊的轮廓销蚀成了朦胧的样子，衍天彧隔着几个身位的距离去看他的眉眼，如同雾里看花。
“我宿舍楼在东边。”他的声音有些哑。
衍天彧正要说些什么，东渝鸿的声音先一步夹进了他们之间：“我们都住北宿舍楼，先走了啊。拜拜拜拜！”
他说完，脚底就跟抹了油似的，半背着苏越冕都跑得飞快。
衍天彧落后了半步，本来想着是不是最好陪湛步忧四处走走，但他不是很熟悉回宿舍的路，如果不跟着东渝鸿他们，多半要找个大半宿的时间，才能回到宿舍楼了。
“……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衍天彧思忖片刻，还是停驻在原地，并没有跟上东渝鸿渐行渐远的背影，“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对于他的提议，湛步忧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接受或拒绝。惊讶的神情显而易见地浮现于他的面容上，他如夜空般的眼睛正注视着衍天彧。
那种扑朔迷离的眼神，令衍天彧感到百思莫解。
“好。”
湛步忧移开了目光。衍天彧习惯性地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是笑给谁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