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香格里拉》荒熊

79、DAY 2-1 早餐

　　这顿早餐可以说是吃得相当舒坦。

　　虽然我一听到这种类似敲打铁锅的声音，肚子就不自觉地“咕咕”叫起来，但是我并不确定这种地方能够找到锅碗瓢盆，更不用说找到食物了。这里只是一个服装店，就算里屋的地下室是造来给人住的，不过并没有看到做菜用的器具。就算没有器具，煤气灶和油烟机总应该有吧？没有这两样厨房宝贝，电饭煲或者微波炉总应该有吧？

　　但是打进到这儿来之后我就完全没有看到这些东西。就连早饭香喷喷的气味都没有闻到。要不是江诗同学明说是让我们一起去吃早饭的，我还真觉得是在跟我们说笑话。

　　我们沿着这条走廊往里走，就看见江诗拿着一只电磁锅站在那里，不耐烦地举着勺子对我们吼道：“一群大老爷们，起床这么磨叽，现在已经是第一节课的时间了，你们要是在平时早就已经迟到了！都给我醒一醒！”

　　她朝着我们精神亢奋地吼，我们则回报她几个兴致低落的哈欠。所有的人在没有看到食物之前，是没有办法提起兴趣来搭理她这种命令的。

　　不过我却发现在她的背后有一段木制的楼梯。这段楼梯被搁在墙角，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一个天窗那里。现在那个天窗开着，似乎能从那里望见外面的天气。今天早上的天色很不好，有些阴沉，空气中零星地飘散着雨滴，一眼望出去看不到云朵，似乎弥漫着雾气。

　　“饭呢？”

　　我问了一句，朝着天窗望望。是不是爬上去了就能吃到？我们一起用渴望的眼神询问江诗。

　　江诗用无可救药的眼扫视了我们一眼，就说了一句：“跟我来。”利索地往上爬。我身边的人终于开始有了一点活力。楼顶是一个并不算大的平台，正对着巷子的一面被宽大的广告牌给阻挡了，另外三个方向是被旁边的楼层给围了起来。整个平台显得视野非常狭窄，但是勉强可以穿过别的店铺的屋顶望见我们学校的景色。

　　远景非常模糊，四周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空气湿冷，还下着小雨。和五月微热的气候不同，今天冷得让人觉得不像身处在亚热带的杭州。

　　平台上搭着一个养蔬菜和植物用的花棚，没有养牲畜，有一个洗漱的水池。边上搭着一个有些顶棚的简易炉灶。煤气开着，灶台上并排放着好几只锅子，煤气灶上搁着一锅不知道用什么食物烧成的汤，盖着盖子，似乎还在加热，“扑扑扑”地发着声音。旁边有一个用水果箱子和废旧的木板搭起来的餐桌，板凳一共四张，有两张已经被柳胜河和玄殇霸占了。玄殇还在吃，柳胜河似乎是三下五除二地吃好了，正站起来想去摘花棚里的蔬菜。

　　他们起的比我们早得多，已经吃上了。两人没有什么话题，玄殇一边吃一边眼神游离地看着我们，让人觉得他们那里的气氛有些僵硬。

　　我们还在惊讶屋顶还有这么个得天独厚的吃饭的地方，一边想着这些食物怎能被柳胜河和玄殇占得先机呢，一边江诗已经开始给我们发起了一次性的杯子。

　　“来来，一人一只杯具，别搞丢了。碗不够多，你们现在就用这种塑料杯吃。有总比没有的好。不过勺子是公用的，不要乱拿了。那边有牙签，自己可以去拿来用。”

　　我们一拥而上地把杯子给抢到手，纷纷去灶台边看她烧起来的食物。这个时候就看到玄殇已经吃完了，正开始到池子边去洗蔬菜。我撇了那儿一眼，发现水池里被摘下来的新鲜蔬菜非常多，豆芽、胡萝卜、韭菜、辣椒、丝瓜、番茄，应有尽有。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挤下那么小的一个花棚的。剩下的女生叶小桥和苏锡也过来帮忙，他们把这些菜分门别类地洗好放到一边，江诗就开始切起来。

　　江诗的刀工非常好，似乎是经常做菜煮饭，切起东西来毫不费力，菜刀在砧板上铮铮有声，一会儿功夫就切好了。旁边有男生在评头论足，就见到唐一已经忍不住地凑到江诗的身边，对她献起了殷勤。

　　江诗对唐一的攻势毫不在意，似乎早就看透了唐一是个沾花惹草的主，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砧板发出了鼓点般的噪音，就听到她说道。

　　“饿了就去吃饭。饱了就休息休息。无聊了想想怎么除丧尸，躺下就思考一下明天怎样生存。别跟我讲一些没有意义的浮夸词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切好的一盘蔬菜丁子下到锅里。唐一没有什么搭讪的机会，大家各忙各的，他插不上手，只好悻悻然地低下头去望着手机。

　　江诗的动作非常麻利。我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觉得要是在平时，说不定我真的会喜欢这样会做饭会顾家的女孩子。她的外表虽然不像苗玲玲和赵晓晴那样出众，但是做起饭来的样子非常迷人。而且她为人很踏实冷静，说起话来一丝不苟，很有大姐的风范，这样的女孩子就算平日在学校里的言谈举止也一定能得到男生们的青睐和顺从。

　　番茄片和丝瓜的颜色混合着非常好看，汤是一锅肉汤，锅底全是排骨，闻起来说不出的美味。不过总觉得早饭吃这些有些奢侈，我在这时正傻傻地想着要是能把这些蔬菜都屯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江诗已经把一锅蔬菜排骨汤给做好了，柳胜河也把蒸好的一大锅饭放到了旁边的大木板上。

　　江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咚”地一声就把一大锅菜摆放到了我们面前。她也没好心到给我们盛饭，洗菜的事情由玄殇做了，煮饭的事情由柳胜河帮我们做了，似乎都比我们先尝了饭菜，我们也根本不用担心食物的口味问题，接下来他们三个人就站到一边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可笑模样。

　　我们这时候全都顾不上面子了，一拥而上地围着这张木板桌开始分起了食物。杯子盛饭根本满足不了我们饥饿难耐的需求，我们终于明白江诗没分筷子给我们的举动是对的。我们现在根本用不着筷子，饭和菜一被盛到杯子里就疯狂地朝喉咙口倒，都已经顾不上刚烧完后沸腾的热度，就这样把说不上辛苦制作却聚集了新鲜食材的早餐美美地吞进了肚里。

　　都有几天没有尝到如此美味的食物了？当我反应过来只有一天时，我喝下了一碗如及时雨一般美味的肉汤。我的胃重新又复苏了，忽然就感觉到了充满了热量的营养遍布到全身的舒畅感。这些菜并没有放太多的作料，排骨本身的鲜美已经代替了盐和味精的平淡味道，蔬菜新鲜滑腻的口感给整锅菜加了分。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一顿饭菜。我仿佛是好久没有尝到如此精湛的手艺，正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般地吃着这些珍贵的料理。

　　虽然危机还没有离我们远去，但是所有人的脸上都开始恢复了舒缓的表情。江诗看到我们满足的样子，终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这时迟到的美味菜肴。虽然做成早饭有些不适时机，不过我们还是趁这个机会把这里所有能吃的都吃完吧。再下去就没有这么好的大餐喽。”

　　“你是说，我们吃完这顿就要动身吗？”人群里有一个男生在问。我发现这个男生他吃饭的样子和我们野蛮的进食方式不同，似乎咀嚼的成分多些，似乎是在刚才吃饭的时候细细品尝江诗手艺的一个人。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们可以吃两顿再走。我们先计划一下，要往哪里走，要带一些什么，现在就在这里讨论一下。待到中午，然后咱们中午最后在吃一顿再走。”

　　我觉得在吃完以后就贸然动身开始逃生是不对的。虽然我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是个长久的藏身之所，但是现在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没有计划的行动是会害了自己的。况且还在学校里的同学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和苗玲玲、老张、孟奇的联络也断了，我很想在吃完饭以后去那里看看他们有没有事。

　　想着这些事，我发现可以从正对巷子的广告牌缝隙里望见巷子的局部。这个平台有些高，旁边没有护栏，我小心地走到边上，朝下面看。

　　巷子里的状况和我们纷乱地在平台上吃饭的情况完全相反。不远处躺着几具尸体，地上满布着血迹。垃圾和碎纸片随风吹着，扬起了难闻的气味。巷子里似乎没有什么丧尸在走动，附近也没有见到有人。所有本应该在这个时刻开店的商铺也没有动静。面前一家家店铺敞开着门，还依旧保持着昨天早晨丧尸爆发时候的状况。打折特价的横幅标语被踢倒了横在了路边，花盆、吊兰从高处砸落下来，在地上碎了一片。

　　整条巷子就如同卡壳的胶片电影一般，在某个瞬间停止了播放，呈现出一幅死寂的定格画面。周围的气氛安静到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假如没有我们这些人在平台上吃饭闹腾出了一些动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看到巷子里这种静谧到令人发寒的状况后，浑身所感受到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