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香格里拉》荒熊

50、DAY 1-50 女团④

　　我一看老张这动作就知道要出事。老张这人是想到什么就直说的类型，刚才打过武辰的女生已经举起枪来要打老张，我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连忙出声制止她道：“别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真的怕极了老张和苗玲玲受伤。一个是我最要好的哥们，一个是我喜欢的女孩，要是他们有一点点事因为我的犹豫不决而导致了严重的后果，我绝对会自责到让自己无地自容的。武辰在地上痛得差点儿晕过去，这时候缩成一团不停地抽搐，我实在不忍心看他，盯着赵晓晴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周围的同学纷纷避开了，有一些在责骂，有一些吓得退到了远处，有一些似乎已经站到我们这边蠢蠢欲动。

　　赵晓晴大概早就摸到了我的想法，才把老张他们抓起来的。这下子她抓对了人，冷笑着摆了个手势，那想要打老张的女生就把手/枪放好，退了下去。

　　柳胜河蹲在地上静静地看她们的举动，什么都没做。本来他其实可以窜上去跟她们硬拼，凭他的本事说不定也能打中这些女生，但是他并没有动。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判断是对的。假如他也拔枪乱打一气的话，场面就会完全失控。那么就不是凭我的脑袋能够想出解决办法来的局面。说不定我们这附近站着的所有人都会被子弹伤到。而且，柳胜河也没有打她们的理由。就算我们的食物全被她们拿去，柳胜河大概也可以靠他自己找到食物。他就像是个置身事外的人，跟我们这儿发生的事情毫无瓜葛，只是碍于我的面子而出手帮我。

　　躺着的女生袁子鹰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是在对柳胜河说，我这边听的分明，她说道：“你这身手是谁教的？你难道是红城团的人？”

　　袁子鹰大概不知道柳胜河的真实身份，况且红城团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互相了解。但是柳胜河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一样，朝她斜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开口说。

　　这边赵晓晴已经说了起来：“是吗，回心转意了？我看凌云好像有话要对我们说。”

　　我已经忍不了她这种抑扬顿挫的语调了。这种语调在普通大场合下说出来颇有领袖风范，但是在这种时机说，我不知道该形容成造作还是欠扁。总之我真的看这个女生越来越不顺眼了。

　　我咽下了怒气，冷静地说道：“你打了我们的人，你要怎么负责？难道要这样子威胁我们，让我们让出食物吗？”

　　赵晓晴道：“真是抱歉。这是你的人？我们的人手滑不小心伤到他了。”说着走了过去蹲下来，看着武辰的伤势。

　　柳胜河这时候忽然就对赵晓晴说了一句：“他会死的。”

　　赵晓晴听到柳胜河说话，愣了一下，盯着柳胜河看了几秒，忽然就大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凄厉，不知道是因为听到“死”这个字十分敏感，还是因为别的，她的笑里有一种极度讽刺的成分，原本美丽的脸蛋因为这句话而皱了起来，现出了凄厉的表情。

　　“死？每个人都会死，只是快慢的问题。我们这儿的每个人在死后都会变成丧尸，会被自己的同伴或是不认识的人砍死。你现在对我说死，拿这个来威胁我根本没有意义。你为什么不说你自己总有一天也会死呢？”

　　赵晓晴笑得很大声，让周围一群本身对她心存幻想的男生都不由自主地退缩了。柳胜河没有回答，回头来盯着我看，似乎暗示由我来做决定。

　　我想，这个时候我能靠谁？她们指着枪对着我最重要的几个朋友，难道我真的要对她们求饶？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我不可能靠柳胜河取胜，就算是他这个厉害到一定程度的人，也不能凭一个人的力量对付得了赵晓晴她们这种不怕死也不怕别人牺牲的团队。她们现在的状况和恐怖分子完全没有区别。

　　难不成我们真的要把食物给她们，再出去抢一轮回来？不过我们的食物一共也只能维持三天时间，如果撑不到那时候，没有赵晓晴的阻挠我们也得再次出校门觅食。我们的精力和体力都有限，假如丧尸冲进校园里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最终还是会逃离学校去寻找更加安全的地方。但是假如我们喊上柳胜河、郑治和小夏这些红城团的成员一起冲出去呢？说不定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学校里的红城团成员绝对不止他们几个。想到这里，我才发现小夏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他刚才去了哪里。

　　我仔细想了想我决定的正确性。我不需要考虑大家的安危，我只要考虑我身边认识的少数人能否活下来就行了。我可以把大量的食物给她们而自己只留几人份的食物就可以了。我想到了柳胜河当初说的一个例子。一个人到底要选择救孕妇还是救杀人犯呢？他选择了体力较为充沛并且愿意服从自己命令的人。那么我现在的状况也是这样的。我不需要去考虑体育馆里所有人的生存情况，我只要保证老张和苗玲玲这些跟我合得来的人没事就行了。别的人，跟我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柳胜河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之所以对这种事情漠不关心，觉得双方谁最终得到食物都没什么区别，也是因为他一直秉持的这个原则。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忽然就后怕起来。我现在的想法不是和最初常戈的想法如出一辙吗？我觉得他的想法是自私的，只为了自己喜欢的女生着想，但我难道就不自私吗？我为了救老张和苗玲玲，不也放弃了这么多人本可以到手的食物吗？

　　我越来越没办法对自己的这个念头妥协了。梁少曾经在公交车上指出了我的问题。我因为自己对谢晨峰的愧疚感而让大家不顾安危地同时回到了学校，但是我们的食物并不是我们凭本事抢来的。这全是小夏一个人的功劳。而我现在却在这里擅自安排食物的去向，还想出了非常自私的措施。我不知道当我这个念头说出口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

　　赵晓晴在催促我，她明显是看到了我犹豫踌躇的表情而在一边煽风点火。我的思维一下子被她打乱了，要是我不法冷静地思考问题，说不定毫无逻辑性的决断就会立刻冲口而出。

　　但是这个时候柳胜河却在一边大声对我说道：“凌云，你不要听她的！你自己决定怎么做。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柳胜河的话说得相当有力道，我的内心忽然就是一凛。他是站在我的这边的，他正在给我打气，我内心油然升起了一股安稳而靠谱的感觉。我朝着老张和苗玲玲的方向望去，他们也正在朝我望着，流露出期许的神色。我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神情了呢？自从我的父母不再送我上学，对我的管教越来越少以后，我就不曾在周围的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了。我不是个值得表扬的优秀学生，也不是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受宠若惊的感受，我或多或少会感受到不适应。

　　他们会希望我如何做，我在这一瞬间并没有多想，但是我知道，在场的很多人并不希望被这些女生打扰，不想因为她们的暴行而流血和白白牺牲。谁不想自己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下去？没有人会为别人多做考虑，但是一定会极尽办法让自己生存下去。

　　所有人都在看我，有些报以期待的眼神，有些则希望我出丑，更多的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凝神细听。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似乎他们都在等我的发言，来安定他们的情绪。

　　因此我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说了起来。

　　“赵晓晴，我现在不想和你们理论。我现在的话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大家现在就听好了，假如你们不怕死，那么可以冲到她们的枪口上当替死鬼。但是我认为这样的代价太大了，我们没必要为了这点食物就伤筋动骨，我们还可以另外想办法去寻找食物。至于她们，你们可以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或许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公平，不过她们有枪，我们也没办法和她们公平地对话。

　　需要食物的女生，尽管去那边拿，我们已经做过了反抗。我们的人已经被你们打伤了，这是所有人都亲眼目睹的。但是你们要记住一点，赵晓晴可以指使你们去打伤曾经一起在校园里学习的同学，难道她将来不会因为食物问题而背叛你们？你们听到她刚才对躺在地上的袁子鹰同学说了什么吗？她说，少一个像袁子鹰这样的女生也不会妨碍她的计划！袁子鹰是个很厉害的女生，我也很佩服她的能力，但是赵晓晴显然不在乎袁子鹰，她对你们的生命安危根本全都毫不在乎！”

　　我大声地说着事实。周围的女生已经开始动摇了，赵晓晴眉头皱紧了，立刻打断了我继续说下去的念头，焦躁地对周围的女生说道：“你们还不快去搬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