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遥远的距离》州官阿三

5、第五章 你弱你有理？

　　伴随着每天清晨响彻校园的早操铃声，每天晚上宿管阿姨飘荡在楼道里的“熄灯了”，紧张又有序的高中生活开始了。

　　奇怪的是，早操铃声响起，却从来没有老师组织学生们出早操，学生们当然是开心的，省去跑操的时间，他们每天足足可以多睡半个小时呢，这半个小时对老师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份福利呢，所以时间一长，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默认了没有早操这一事实。

　　所有住宿生们每天都在穿梭于教室、食堂和宿舍，走读生们则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课堂上不同科目的老师按部就班地讲解着新鲜的知识，学生们或自觉或在老师的淫威下认真地记着课堂笔记。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流逝而去了，同学们慢慢地了解了每一位代课老师的脾气秉性，逐渐熟悉了宿舍阿姨和门卫大叔的作息时间，更是详细掌握了食堂每位阿姨的手抖程度，而同学们之间的感情也在日渐升温。

　　走在校园里，他们穿着整体乌黑只有一道白、宽宽松松的校服，两条裤腿如同水桶一样，有些人永远会把上衣的拉链拉到最上边，整个脖子缩在衣服里，有些人不论天气冷热，永远敞开着上衣。

　　他们三五成群，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早已没有了刚入学时的那份陌生与拘谨。

　　然而，董原却是另类的。

　　在董原的交友观念中，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是他们关系深浅最有力的证据。

　　“今天我们吃什么呢？”

　　“都行，我都可以的。”

　　关系一般，双方心中都有答案，但是都在迁就着对方。

　　“今天我们吃面条？”

　　“李阿姨面条吧，那家好吃。”

　　关系温和，敢于在迁就中并表达出自己的心声。

　　“今天我想吃李阿姨面条。”

　　“昨天不是刚吃了吗，换一家。”

　　“我不，我就要吃面条。”

　　“走走走，你都快成面条了。”

　　关系很铁，能放心地否定和开玩笑。

　　初相识的620四人明显是关系一般的那个类别，并且她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也没有任何升温的可能了，因为短短两周后，她们四人就已分崩离析。

　　刚开始集体出行的四人在互相、反复的迁就中浪费着各自宝贵的时间，虽然她们每个人都心有不爽，但却都缺少那份直接捅破的勇气，于是只能继续违心的迁就着。

　　终于周雅第一个站了出来，“我中午不回宿舍休息了，以后你们一起吧，不用叫我了。”这个理由的代价太大了。

　　董原也不想这样浪费时间，她也想解脱自己单独行动，奈何没有适当的借口，她只怕一不留神说错了话，日后该怎么在同一宿舍相处。

　　而王芳芳则困惑于，她实在不愿再近距离目睹刘晓净的家境优越了，她每高价消费一次，都让王芳芳的自卑感增加一层。然而同样苦于没有适当的理由，所以她能做的只是期待着刘晓净自己脱团。

　　终于，王芳芳的运气来了。

　　“今天咱们班赵亮亮叫我一起吃饭，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以后也不用叫我了。”刘晓净为自己成功脱团开心，也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聊天伙伴开心。

　　最终，620的四人只剩下了董原和王芳芳。

　　四个人的团队减少到两人，董原别提多开心，这样每天就不用浪费宝贵的时间站在食堂门口商量吃什么，与其说是商量，其实更是抽丝剥茧地说出别人的心里所想。也不用再去忍受周雅的冷漠和刘晓净的聒噪了。

　　虽然才经过了两个星期的宿舍生活，董原就已经彻底认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和周雅、和刘晓净成为好朋友。周雅的世界里只有学习、只有自己，别人的事情她一概不关心。她那张冷漠的脸上永远写着“别来烦我”，敏感的董原避之不及。

　　而刘晓净又是另一个极端，她的废话太多了，而她的身边总有一群追捧者，她们互相分享着八卦、扯东道西地聊着闲天，并且从来不注意场合。本该安静的自习，她们也总能掀起一场风浪，慢慢地一些不想学习、没有自控力的学生也合上了书本，开始呜嚷呜嚷地吵闹了起来。

　　而那些本想专心学习的学生们，没办法，只能默默地忍受着。一开始还有些同学想着去跟老师反馈，让班主任或者代课老师出面来维持晚自习纪律。然而，没有课程安排，老师们早已离开了校园。如此一来，这些学生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董原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忍受着，逐渐地，她对刘晓净的意见越来越多，对刘晓净这个人也越来越不喜欢。

　　现在只剩下了王芳芳，而王芳芳看上去也不是强势之人，更没有周雅和刘晓净那些明显的缺点，董原甚是满足。

　　但是，生活欺骗了董原，王芳芳的确不是什么强势之人，她也有她非常可爱的一面，她会默默地帮助晚归的董原打热水，虽然最后多半水都是被她用掉了。她会在半夜起床去厕所时，帮董原重新盖好被踢在一边的被子。这些都让董原充满感激。

　　然而，王芳芳暴露出来的缺点更是董原不能理解的。

　　在食堂、路上、宿舍里，王芳芳曾经无数次地向董原介绍着她可怜的家庭，她儿时母亲跑了，自此父亲成天喝酒，家里没有了收入，是奶奶含辛茹苦把她养大。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董原很是动容，天底下不幸的人太多了，看看自己，父母健在，虽然收入绵薄，却也没有吃不饱穿不暖，更重要的是她是在浓浓的亲情中长大的。想到这些，再听听王芳芳的身世，她觉得这个室友着实不容易啊！

　　然而时间久了，这个故事也变味了。

　　“董原，你饭盒的肉能给我吃吗，你也知道我家穷。”

　　“董原，借我2块钱，我也还不了，你也知道我家穷。”

　　王芳芳的这种“我穷我有理”做法，确实激起了董原心中的怒火，她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穷、可怜、弱者什么时候成为了一种资本，一种可以随意向别人伸手的资本。

　　于是董原矛盾了，她没有忘记王芳芳带给她的温暖，然而她也不能接受这个明显的性格缺陷，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人际关系处理这门课，董原尚未入门便遇到了进阶难题。

　　她只能安慰自己了，“她有时也挺好的，况且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学习，都不在一起的。”之外董原也不想花费那么多时间和心思在这些琐事上了，课本上好多知识还等着自己去攻克呢。

　　虽然生活上的董原过得那么不尽人意，但是学习上，她收获了很多。

　　两个星期的课堂学习对董原来说，充实并且成就感满满。

　　她喜欢在每天的早读时间，挺着笔直的腰，双手各抓住语文课本的一边，将书角抵在桌子上，声情并茂、一遍一遍地朗诵那些优美的文章。她不会刻意地去背诵记忆文章的注解、词汇的含义，那一刻她只是想单纯的感受作者的意图和文章的美感。

　　夜幕降临，晚自习时间，董原则会迸发出很多理科科目方面的灵感。函数方程的求解、浩瀚宇宙的奥妙、五彩斑斓的化学世界，接受的知识越多，她越能感到理科的严谨和神秘，这些知识又带给了她更多的思考。

　　课本上的知识已是如此丰富，更别说课本之外的世界了。

　　董原的读书计划也没被耽误过。这是董原第二次读《西游记》了。同样的一本书，随着读者的年纪增长、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每次看都能看到不一样的内容。

　　初中时候，第一次读完《西游记》后，董原看到了惩恶扬善，矢志不渝，患难与共，然而这一次，她看到了政治权谋、利益至上。

　　这就是名著的魅力，读书的魅力，也是读书带给董原的成长和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