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遥远的距离》州官阿三

11、第十一章 尊师重道你懂不懂

　　接下来是一节英语课。英语老师蒋老师永远是学校的时髦风向标，她的穿着打扮一向前卫时尚。
　　上课铃响，楼道里便远远飘来咣当咣当高跟鞋的声音，教室里不少同学开着玩笑。
　　“我猜是细跟的。”
　　“我猜有5厘米。”
　　“我猜鞋子是黑色的。”
　　或许是这种声音听多了，练就了他们这样无聊的特殊功能。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突然停住时，那便是蒋老师站在教室门口了，她习惯先在门口扫视一圈教室，然后掸掸衣服，再抬头挺胸走上讲台。
　　今天的蒋老师上身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披肩，披肩的四角坠着几束穗须，看上去十分洒脱飘逸。这种款式的衣服在这样的小城里着实不多见。她下边穿着一条通宽的黑色裤子，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只是给人一种很昂贵的感觉，脚上的黑色细高跟皮鞋擦得锃亮。
　　而今天蒋老师的妆容跟以前也大有区别。她的头发染了、烫了，现在散着的头发犹如一道褐色的瀑布，狂泻到石头上激起的大波浪，她的眼睛在眼线的衬托下更大更亮，艳红的嘴唇如同刚刚吃过樱桃一般。这样精致的打扮很难让同学们相信她已经快50岁了。
　　看着这样打扮的蒋老师，说她刚从时装秀回来都不为过。
　　“这节课我们讲月考卷子。”其实蒋老师在诸多老师里边算负责任的一位了。
　　她多次向同学们着重强调高考的考试题型和考试重点，她也会在早自习时间敦促大家背单词背语法，当同学们有疑问时，她不管讲过多少遍还是会非常耐心地再次讲解。
　　英语老师拿出了卷子，走下了讲台，她跟杨文峰一样，喜欢在教室里一边讲解一边来回走着。只是不同的是，杨文峰的那种威慑力不是谁都能学会的，所以蒋老师经常能看到开小差的同学，然后她会严厉地批评，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当她踱步走远时，这些同学又会恢复原状，继续开着小差。
　　“这样吧，我们先做个调查，现在大家都说说你们学习英语的过程中有哪些问题。”
　　大部分同学纷纷举手示意。
　　蒋老师随机停在了一位同学旁边，示意他站起来说明。
　　“老师，介词太多了，分不清。”
　　蒋老师充满耐心而且特别坚定地解释着：“背，没有捷径，就是背。”
　　说完便示意他坐下，随机叫起了另外一位同学。
　　“老师，时态有些难，记不住。”
　　蒋老师还是那样的语气和说辞，“背会就可以了，背会就能拿分。”
　　蒋老师说的的确是个方法，只是听到这些的董原却不以为然，她似乎更懂这两个同学的心声，他们的问题就是背不住啊！
　　虽然这次月考，董原的英语成绩名列第一，但这门课，她却有着明显的软肋。难得蒋老师提供了这样的机会，董原也尝试地举起了手。
　　跟以往不一样，这次蒋老师还真注意到了董原。
　　在随机挑选了几个学生，并给出了蒋老师自认为很满意的解答后，蒋老师把最后一个提问的机会给了董原，她好奇第一名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疑问。
　　“老师，英语的听说读写，听和说这两部分我不太明白平时该怎么练习。”董原提出了她的疑问，这个问题从初中起便一直困扰着董原。
　　在董原看来，英语跟汉语一样，都是用来交流的，只有可以跟别人正常沟通了才算真正掌握了这门语言，但是在现实中，董原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听到这个提问，蒋老师仍然很耐心甚至有些安慰地对董原说着：“这个你放心，高考只考读写，听力和口语都不在我们的考试范围内，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蒋老师自认为她给出了非常有说服力的答案，但对董原而言，这却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思考之余董原竟忘了坐下。
　　蒋老师看着仍然站着却不说话的董原，疑问着：“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是不明白该怎么学习。”听着蒋老师的再次询问，董原就这样不过大脑的脱口而出了。
　　可能是蒋老师还不熟悉董原略带执拗的性格，她再一次耐心地说着：“考试不考的，我们不学。”
　　“但是我们学英语不能只是为了考试吧？”董原说出了她的观念。
　　蒋老师仍然不失耐心：“孩子，你记住，你们现在学习就是为了三年后的高考，其他跟高考没关系的老师是不会让你们浪费时间的。”
　　蒋老师一字一字传授着她教学这么多年的宝贵经验，从她成功带过那么些毕业生的经验来看，英语学习中的听和说实在是无须理会，好多学生单词发音都模糊不清，但是根本不影响他们高考时的选择题和阅读理解。
　　然而蒋老师越是这么说，董原越想去辩驳一番。
　　“蒋老师，我不这么认为，假如我们在大街上遇到了外国人，明明我们学过英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那怎么办？”董原期盼着蒋老师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回复。
　　“我们这种小地方，怎么能遇到外国人呢？”蒋老师这种诡辩式的回答让董原措手不及。
　　稍微整理思路后，董原又重新找到了新的论据。
　　此时的董原已经完全沉浸在和蒋老师的辩论中了，她全然忘了现在还是在课堂上，她更加没有注意到蒋老师正在逐渐失去耐心。
　　似乎蒋老师也没想到成绩如此优异的一个学生竟是这般的不听管教，她失去耐心的同时也有些失望。
　　“老师，我们读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走出这里去外边吗？还有，按照您的理论，我们这小地方遇不到外国人，那我们压根就不应该学英语啊！”董原倒是洒洒脱脱一口气说完了，一旁的蒋老师被噎得哑口无言。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学生来提问，成绩优异又有什么用，那一瞬间她开始对比起了周雅和董原，此时她意识到还是周雅这样的学生好，成绩同样优异最主要的是听从管教。
　　沉默半晌后，蒋老师挤出了一句：“尊师重道你懂不懂？”
　　蒋老师略带生气的这一句质问才将董原拉回现实，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内心一阵阵的懊悔着。
　　虽然那些话语确实是自己心中所想，但是按照她的胆量和性格是决计不可能在课堂之上，当着所有同学面说出口的。
　　只是蒋老师一句一句不靠谱的回复着，一次又一次激发了董原，才导致这一场董原自身也十分不愿看到的局面。
　　眼前这一句“尊师重道”又让董原充满了反驳欲，好在她现在恢复了理智，认清了现实，只是暗自腹黑了一把，“大人们就是这样，道理上输掉的总要从伦理上赢回来。”嘴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蒋老师看着不言语的董原，也想早早结束这难堪的局面，便开口说着：“好了，你成绩很好，很有前途，就按照老师说的，会答题拿高分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想，这次呢，老师不会跟你计较，原谅你了，坐下吧。”
　　听到蒋老师给的这一个明显的台阶，董原立马借坡下驴，悻悻的坐下了，虽然她内心还在犯着嘀咕，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要求得老师原谅。
　　然而这件事董原也得到了一个教训，她暗下对自己说着，以后可千万不能在课堂上跟老师起冲突了。可是，老师说的也不一定对啊？她陷入了纠结，那该怎么办呢？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
　　坐在董原前排的周雅听着刚才的争吵，头也不敢抬，她暗自指责到，“董原好不懂事，她怎么能跟老师顶嘴呢，老师这不也是为我们着想吗？”想到这些，周雅还告诫着自己，以后还是尽量离她远一些，免得沾上不好的习气。
　　同桌常明却从这场争论中看到了董原的勇敢与明事理，他有些小惊喜。
　　在初中时，他也曾接触过一些成绩优异的优等生，他们聪明勤奋，每次考试虽都屈居刘邦之下，却也名列前茅，但是常明却不屑与他们为伍。
　　这些优等生的世界里，只有分数和名次，他们每天早上的咿咿呀呀只是为了背会课本上的每一个注释，文章的美感，作者的境遇他们却全然不顾。
　　而刘邦与他们不一样，刘邦会主动去了解这些作者背后的故事，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写出这么凄美的文章，考试不考，看了对分数并没有帮助，那又如何？
　　刘邦学会了思考的方法，而那些高分生只是学会了躺在书上的死知识。
　　这是刘邦身上深得常明喜欢的品质，他喜欢这种有想法又很专注的人。
　　之前由于对董原的不了解，再加上杨文峰那句“不要影响董原学习”，这些偏见的存在，让常明对董原的误会越发加深，他深深地以为董原和那些高分生并无差异。
　　而现在听到这样辩解的董原，常明才意识到自己看走了眼。旁边这位简直就是女版刘邦啊，而她的成绩居然还比刘邦高出那么多，可见她应该比刘邦更有见地吧。
　　他开始佩服这个小小的女生，她的不惟分数论、学以致用都让常明惊喜。
　　那一刻，常明决定重新开始认识这个同桌。
　　而坐在后方的董飞看着就这么在课堂跟老师争论的董原，他满脸着急，他替这个执拗的妹妹担心。
　　他真想出个什么办法去阻止一下董原，看着他们越来越激烈，董飞也越来越着急，内心期盼着妹妹能清醒一点，如此一着急，便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当听到蒋老师命董原坐下时，董飞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说着“董原坐下吧，董原坐下吧”，万幸，董原真的坐了下来，董飞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