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高考 ...
-
在赵南星抽抽噎噎的叙述中，楚天冬窥见了事情的全貌。
一周前，赵母在工作时因为起身太快而昏倒，被同事送到医院。医生原以为赵母的晕倒是贫血造成的，却意外在检查时发现赵母已罹患乳腺癌中期。
为防止癌细胞继续扩散，医生建议赵母尽早进行手术，然后准备术后的靶向药物治疗和放疗。
赵母离异后，独自一人抚养赵南星已是不易，家里经济本就拮据，存款寥寥，连赵母手术后的药费都凑不齐。
赵母入院后的住院费，还是赵母所在的公司组织员工捐款，事先垫付的。
赵母患上癌症，对这个本就勉强求存的家庭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而这一世的赵南星有了一个赚钱渠道，没有像上一世那样绝望。她只是一边拜托杏子帮她接一些高价大单，一边自己在各大平台上注册账号，低价接完成度低，量大的小单。
赵南星每晚赶稿赶到两三点，白天又要正常上课，在母亲的病和高考的双重压力下，成绩下滑也很正常。
“我，我以为我可以兼顾学习和赚钱的。”赵南星哽咽着说。
楚天冬心疼地把赵南星抱得更紧：“为什么要把这些都自己扛呢？小笨蛋，你还有我啊。”
赵南星垂下眼：“我不能一遇到什么事就来找你，躲在你背后，阿楚。”
楚天冬都要被气笑了：“你是不是傻？现在是你逞强的时候吗？你母亲的病根本不能拖，考前复习时间又那么紧，你有没有想过两头兼顾，两头都顾不好的后果？”
楚天冬顿了顿，语气又软下来：“好了，现在别想那么多。钱的事情我会解决，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去接稿子了。”
赵南星还是有些抗拒：“阿楚，我不能……”
楚天冬打断她：“我只是借钱给你而已，要还的，顶多不付利息。而且这些钱都是我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父母那边。”
赵南星终于被楚天冬说服。
楚天冬等到赵南星平静了些，把赵南星慢慢扶起来。
赵南星蹲得太久，腿麻，有点站不住，就软软地靠在楚天冬身上。
楚天冬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怜惜地揉了揉。
她忍不住叹气：“你呀你，就是太倔了，老是钻进牛角尖。南星，我相信你未来会成为极其优秀的人，只是雏鹰学飞尚且需要一段时间呢，所以你也要给自己时间成长。”
赵南星乖巧地点头，眼圈还是红红的，惹得楚天冬略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楚天冬回去向班主任请了半天假，把赵南星送回家。
她当即写了张借款三十万的欠条，写到还款期限的时候，楚天冬略作犹豫，写下三十年。
把欠条递给赵南星，楚天冬就用网银转账把钱打到赵南星的银行卡上。
当天下午，楚天冬陪赵南星一起去医院看望赵母。
这是楚天冬第一次见赵南星的母亲。那是一个憔悴瘦弱的女人，她和赵南星一样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只是此刻她的眼睛因为病痛忧虑而显得黯淡无光。
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楚天冬劝赵母安心手术，保持良好的心情也有利于后续治疗。
赵母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翻来覆去地说着几句感谢的话，还有她病好后一定会把钱还上云云。
楚天冬没有久留，又安慰了几句就礼貌地道别，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等赵南星。
病房里的谈话声隐隐约约飘进她的耳朵。
“妈妈，你不用担心，阿楚她是我的好友，也是我在学校的同学。”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还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她父母同意了吗？”
“我在学校不小心说漏嘴被她知道的。这些钱都是她自己挣的，她是个很厉害的摄影师！”
“哎，年少有为啊。南南，你朋友她心善愿意帮我们，咱们就要记得人家的恩情，知道吗？”
“我知道的，妈妈。等我上大学，我就慢慢挣钱还给她。”
……
楚天冬轻笑了下，转身走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去吹风。
一周后，赵母的手术顺利完成。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只要注意预后，积极配合治疗，就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时，恰逢下午课间。赵南星挂断护工打来的电话，欣喜地无以复加。
她一把抱住楚天冬，脑袋蹭了蹭她的脸，有些语无伦次：“阿楚，真好，成功了，真好。”
周围的人眼神奇异地看着她俩。
楚天冬抬手反抱回去，眼神凌厉地一扫，本打算瞧八卦的一众人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远处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吴煜，只觉得牙都要酸倒了。
单调重复的日程其实很容易让人对时间的感知迟钝起来。
楚天冬泡在书山题海里，一抬头，才发现黑板上的倒计时从“92“变成了“1”。
她伸个懒腰，合上对完答案的最后一本习题册，把它丢进半人高的书堆里。
“南星，要出去走走吗？”楚天冬戳了戳旁边在背生物的赵南星。
“行啊，走吧。”赵南星合上生物书，和楚天冬一起走出教室。
最后几天，学校的管理宽松许多。能静下心学习的人，就在教室内做最后的冲刺，觉得复习得差不多的，就会选择四处走走，放松心情。
楚天冬和赵南星路过教室外排排坐着等待答疑的老师们，向他们安静地颔首致意。
老师们齐齐露出鼓励的笑容。
她们走出教学楼，拐到校道上去。
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早在两天前就放了假，此刻的校园便显得空旷安静。
镶嵌在教学楼外墙的大屏幕上，还在滚动播放来自各大名校的学长学姐们发来的祝福视频。
楚天冬和赵南星驻足看了一会儿。
楚天冬忽然说：“南星，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也能给学弟学妹们发祝福视频。”
“好啊，我们两个一起。背景选在水木的校门前，怎么样？”赵南星笑出浅浅的梨涡。
她们相视一笑，眼中俱是自信从容。
不知从何方吹来一阵带着暑气的风，引得校道上的银杏叶唰啦啦地响。
在考场外等待时，赵南星思绪万千。可等到她真正走进去，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心里反而奇异地宁静下来。
等待老师发卷，涂答题卡，待到考试铃声响起，赵南星捏起笔不急不缓地开始答题。
这样的情景，每一个高三生都已经历几十上百次。
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考试，和以往的任何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同。
考英语的那天下午，天色暗沉，时不时刮起狂风。
结束的铃声打响时，被征作考场的高一教学楼还安静得落针可闻。
直到监考老师一个个收完答题卡，同学们陆续走出考场，喧嚣才仿佛一锅骤然沸腾而没有加沸石的硫酸铜溶液，“嘭”地飞溅开。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赵南星抬头望了眼靛青色的天，捏了捏手里的笔袋，快步向高三教学楼走。
快走到教学楼下时，赵南星忽然被人揽住肩，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一直是按照我自己的答题节奏来的。”赵南星平静的脸上骤然扬起一个粲然的笑。
楚天冬欣慰：“那表明你的状态很好啊。”她抻着胳膊长舒一口气，“考完感觉骨头都轻了二两。”
赵南星弯着眼听她感叹。
“哎，怎么感觉还有点怅然若失呢？完全没感觉到狂喜啊。”
“那要不要再来一年？”
“别，你这说的什么鬼话，快收回去，不吉利。”
……
她们一同上楼，交谈声渐渐淹没在雨声里。
赵母术后预后良好，一个月后就出院了，只是还需要吃靶向药物，定期去做化疗。
楚天冬在考完第三天，就召集吴煜等几个小伙伴，带着赵南星开启青海和西藏自驾游之旅。
她们去了青海湖，去了纳木错，看到了三江源的冰川和珠峰上的雪。
楚天冬带着单反和一堆长枪短炮，赵南星带着画板，她们足迹所到之处，景色不止在眼中，也被装进白纸和相片里。
楚天冬的相机里装着可可西里的星轨。
赵南星的画纸上跃入一群路过青藏线的藏羚羊。
出高考成绩那天，楚天冬一行人还在去往此次旅行的终点，拉萨的路上。
半夜十二点，几人齐聚在楚天冬和赵南星的房间里，紧张地等着用楚天冬的笔记本查成绩。
高原上网不太好，打开网页的速度堪比蜗牛爬。
吴煜烦躁地挠挠头，走到一边去坐着。
其他几个小伙伴看这架势一时半会也轮不到自己，回自己房间打扑克去了。
赵南星靠着楚天冬，脑袋放在楚天冬肩上，看进度条一点一点往前爬。
终于，输入准考证号的界面跳出来。
楚天冬十指飞动，率先输入赵南星的准考证号。
又是一波漫长的等待，漫长到楚天冬过快的心率都渐渐正常了。
页面刷新出来。
姓名：赵南星 语文：130 数学：150 英语：142 物理：110 化学：96 生物：90 总分：718 省排名：3
楚天冬咧开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她侧身紧紧抱住赵南星。
赵南星眨眨眼，也回抱住她。她是不是离阿楚又近了一点？赵南星弯着眼想。
旁边百无聊赖的吴煜看着这两人忽然抱在一起，知道成绩应该是查到了，她嘟囔着“看起来考得还不错啊”，一边把屏幕转向自己。
紧接着，吴煜“卧槽”一声，一记重拳打在楚天冬身上：“老楚，你家南星考这么好，请吃饭啊。”
这回楚天冬也不恼，爽快答应了，还是咧着嘴笑得像个傻子。
赵南星推推她：“你好歹查一下自己的呀。”
楚天冬兀自乐了好一会儿，才把笔记本又抱过来，返回输入准考证的界面输入自己的。
这次页面刷新倒是快上些许，楚天冬一眼看到最后。总分：724 省排名：1
“阿楚，状元，你是状元！”赵南星看起来比楚天冬还要高兴。
楚天冬倒没什么感觉，她只是笑着对赵南星道：“现在稳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水木了。”
旁边的吴煜怪叫：“老楚，苟富贵勿相忘啊。”吴煜说完又纠结起来，“不对，你家已经够富贵的了……哎，不行，反正你要请吃饭，请一个月的。”
这次楚天冬没能立刻回答她，因为她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的电子音。
“滴！任务完成，即将强制脱离世界。现在开始倒计时，30，29，28……”
赵南星在吴煜惊讶的目光里，蓦地吻上楚天冬的唇。
楚天冬微笑着反客为主。
下一秒，熟悉的眩晕感袭来，楚天冬感觉到赵南星消失在她怀里。
她自己也被混沌裹挟着，脱离惩罚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高考，忽然感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