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燃情系列·外传Ⅱ《孽情岁月》》雲绯

52、第五十一回 落幕（大结局）

　　黑湖里的人鱼告诉戈德里克，莫佳娜公主在遥远的深海宫中。

　　那是一片惊涛骇浪的大海，有着数不清的危险暗礁和海中石洞。空中飞翔的是打着翅膀的塞壬鸟，水里是歌喉绝美的鲛人鱼。她们在莫佳娜的引导下在海上释放出海市蜃楼的幻象，用海妖之声迷惑过路船只上的水手。已经不知有多少麻瓜的船只在那片阴沉的海域倾覆，渐渐的，渔船远离了那片水域，纵横的商船也避开那段地带，仿佛它是另一个百慕大死亡三角区，水里都是海盗的幽灵，要把无意间闯入的船员拖进无底的深渊。

　　“那个可怕的女巫住在海底，从来不肯出来的。”人鱼这样说。

　　虽然被一再劝阻不要前往莫佳娜公主的流放之地，戈德里克还是出发了。路过卡梅洛特城镇的时候，他发现尽管鼠疫和饥荒让街道萧索了很多，但是今日的卡梅洛特还是尽可能张灯结彩。街道上的人们传说亚瑟王子已经拔出了传说中的‘石中剑’，英格兰迎来了新一代君主。百姓们相信，这个年轻的国王会把大家从鼠疫和饥荒中拯救出来。铁匠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围观亚瑟的加冕礼，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更何况那些吹拉弹唱的乐曲就像锤子在脑袋里猛砸，戈德里克尽可能匆匆离去。

　　为了防备塞壬的歌喉对自己使用摄魂术，戈德里克弄来了鼠疫医生的鸟嘴面具，把自己的脑袋包了个严严实实，他的听觉也在刹那间消失了。因此在面对扑面而来的塞壬鸟，以及引吭高歌的人鱼时，戈德里克安然无恙地通过了。他既没有为歌声疯癫，也没有摔进海里被嗜血的鲨鱼吃掉。

　　他最终停留在一块不断被波涛拍打的玄武岩礁石上，梅林的魔杖被搁在了水里。他看着魔杖的杖尖闪烁着寒星般的光芒，在水中打着旋儿，渐渐沉到看不见的黑暗中去了。

　　静静等待了片刻后，一股液体旋流势不可挡地顶了起来，很快就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海水被离心力甩飞到四周，一条旱路直通海底那海螺形状的深海宫。沿途是千姿百态的珊瑚，鳞光闪烁的梭子鱼，大海中的景色绝美，果然是维纳斯的诞生之地，这些可不是生活在陆地上的生物所能看到的。

　　戈德里克终于找到莫佳娜的时候，他着实是吃了一惊。毕竟这个铁匠仅仅是在斗兽场远远地看见过威严的公主一次，另外那次还是别有用心的人乔装的假公主。在他的印象中，莫佳娜举手投足都带着女王般的绝杀气势，令人敬而远之。可是现在，莫佳娜一身普通麻瓜妇人的布衣，戴着整洁的白头巾，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与她并不相称的婴儿。

　　戈德里克走上前，这时他才发现莫佳娜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那是卡珊德拉·瓦布拉斯基，她看到了戈德里克前来，于是招手让他过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颇感意外地发现莫佳娜怀中的孩子正是自己当初在阿瓦隆湖顺着水流飘走的男婴——梅林和湖中仙女的儿子。小家伙看上去安然无恙，那双碧油油的大眼睛充满惊奇。

　　“公主殿下，您收到梅林的魔杖了？”戈德里克轻声问道。莫佳娜只是抬起一只手，制止了铁匠的话，这时她抬起脸，戈德里克才发现公主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梅林……死了。”莫佳娜声音颤抖地说，她发青的双唇微微张开，简直像是在咽下最后一口气。

　　卡珊德拉垂下头，把脸埋在绣着卜鸟的手帕中，主仆俩俱极痛哭，眼泪如断了线的鲛珠砸在婴儿的脸上以及那沉静不动的接骨木魔杖上。见此情景，戈德里克就像心被撕破了一块儿似的，一时间哽嗓气噎，也不免跟着哭了一场，那是一种真正的痛苦。绿眼睛婴儿人事不知，见周围的大人都呜呜咽咽，索性也亮起嗓门号丧起来。

　　“他死前提起什么人没有？”莫佳娜哭得差不多了，擦了把眼泪，问道。卡珊德拉猛地从手帕中抬起头，也盯着戈德里克，仿佛顷刻间成了一尊化石。

　　“他叫过……”戈德里克犹豫了一下，他想起那团旋转的黑雾中传出的最后的呼喊声，心中一阵纳罕。果然是在临终的时刻，高高在上的神复归了人的本质。“他喊的是——妈。”

　　说完这句话，戈德里克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火焰烤焦了似的，一阵可怕的剧痛。莫佳娜像遭遇了轰顶的五雷，她看着魔杖和孩子，哭得是泪断气绝，近乎昏晕过去。想到物在人亡，卡珊德拉也不禁再次号啕大哭，可见是切身实意的痛不可挡。

　　后来伊格诺图斯写信告诉戈德里克，回魂石可以闪回死者生前的镜花水月从而锁住猎物的求生意志。它真正的恐怖之处是把死的绝望带给猎物，梅林在他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戈德里克一无所知，但是想来一定是梅林心里最痛最深的伤疤。

　　“他活着的时候就恨我，到死依然恨我！”莫佳娜这样说道，她拿起那根接骨木魔杖把它贴在脸上。紧接着她突然大叫一声，对着那魔杖又是爱抚又是亲吻，神魂颠倒，简直跟发了疯病似的。见她这副样子，卡珊德拉赶紧把孩子抱走，并用眼色示意戈德里克离开。

　　在深海宫的另一个房间，卡珊德拉告诉这位梅林的信使，自己把格兰芬多宝剑按照梅林的要求插在瀑布峰上。亚瑟当着圆桌骑士的面拔出了石中剑，然后顺利加冕。消息传到深海宫的时候，莫佳娜就明白梅林已经死了，否则亚瑟是拔不出宝剑的。可她不愿意相信，日夜哭个不停，还用脑袋撞墙壁。直到婴儿小格林德沃的摇篮飘到了这片海域，莫佳娜才恢复一点神智。她爱那个孩子跟什么似的，就好像他是自己跟梅林所生的宝宝一样。那小家伙确实可爱，眼睛比嘴还大，颇有他父亲的神采。结实的四肢圆圆胖胖，做出的千百种小动作比西斯廷圣母头上的天使还可爱。莫佳娜坚信这个孩子将来会英俊挺拔跟天上掉下来的人物似的，她亲自喂他，像个麻瓜母亲一样用手给他洗襁褓，甚至都不肯动用魔法。

　　小格林德沃辈分上还是莫佳娜的重外孙，可是她爱他简直比亲儿子还厉害。当年莫佳娜生下莫德雷德那小妖怪的时候，她朝他脸上瞅了一眼，就说这副面孔能把独眼女巫的飞猴都给吓跑。

　　戈德里克认为自己是轻易不动感情的人，可是在听到这些令人胆寒的故事后，他哭了一次又一次。幸亏赫尔加不曾听见这些惨剧，她心肠软，知道这里面的情形后还不知怎样难过呢。

　　就在戈德里克和卡珊德拉抱着孩子唏嘘不已的时候，一阵莫可名状、讳莫如深的歌吟飘进这个房间。这歌声与歌唱者心中悲哀的思绪紧密相连，似乎在与不可言喻的神秘生灵进行灵魂的对话。天空暗淡了，太阳熄灭了，最后只留下仙女的啜泣。

　　海妖之声，就是这样的凄婉哀绝，寒入骨髓。它抛出一段段颤音，又发出一连串激越的音符。人鱼的歌吟充塞在深海宫中，随着海流伸延，在水面上飞旋，穿过沉沉的模糊海雾，逐渐消逝在天边。

　　无言的听众不响一声，唯恐惊飞了塞壬鸟。他们感到阵阵伤情传遍全身，还领悟到超尘拔俗的诗意，彼此的神经和心灵都受到了冲击，于是再次流下了无端的泪行。

　　戈德里克在深海宫里仅仅待了一个夜晚，第二天他就带着已经融汇进海妖歌吟的接骨木魔杖离开了。卡珊德拉告诉他，魔杖保留这个魔法的时间不会很长，因为梅林对莫佳娜的歌声有着本能的排斥。不过也只有这两人魔法的结合，才能消灭鼠疫。

　　如果戈德里克打算用这根魔杖铲除人人谈之色变的瘟疫，那么机会只能有一次。

　　没有人知道莫佳娜公主带着小格林德沃在深海宫住了多久，但是戈德里克相信那孩子终究还是要回到陆地上来。卡珊德拉后来化妆成一个老丑的巫妣，她带着梅林的儿子悄悄前往遥远的欧洲内陆。这时候他们赶上了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德意志的麻瓜诸侯为了争夺王位厮杀不休。“红胡子”腓特烈一世被选为德意志的国王，他发动了对意大利的远征。战火的连绵让许多人长眠在失踪的名单里，戈德里克再也没听说过那一老一少的消息。不过他相信梅林的孩子注定在某个地方安然无恙地活着，因为他的身上有着神的祝福。

　　经近三十年以后，戈德里克收到了一本不知从什么地方寄来的书《拨开迷雾看未来》，署名是卡珊德拉·瓦布拉斯基。

　　戈德里克偶然间也会诧异，为什么马戏团如此靠近鼠疫病原，可这些怪胎们却奇迹一般没有染病。在付了某个走钢丝的家养小精灵一枚银币后，它告诉铁匠，马戏团的所有成员额头上都有他们老板的吻。鼠疫病毒伤害不了被梅林吻过的生物，所以马戏团在这场惊天大疫中平安脱险。想到梅林曾经将吻痕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戈德里克摘下了包在脑袋上的鸟嘴面具。

　　在一个寂寥的夜晚，他换了一套花里胡哨的衣服，戴上自己那顶破烂不堪、被老鼠啃噬过的巫师帽。戈德里克穿过卡梅洛特的萧条城镇，穿过被蝗虫洗劫过的麦田，穿过还冒出缕缕硝烟的焚尸旷野，吹响了接骨木魔杖变化而成的魔笛。

　　眼下的场景简直是骇人听闻，那些还在啃食死人和发霉奶酪的老鼠们听到了海妖之声，就像冥冥中接到神秘的指示，丢下食物就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跑了出来。起先是几百条小股的老鼠军队，后来就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还在吱吱叫的洪流蜿蜒而来。它们像是被魔法迷惑住似的跟在笛子手格兰芬多身后，甚至连步履都是一致的。在戈德里克偶然换气的刹那，笛声停了下来，耗子们立即疯狂地磨着牙齿，简直要把笛子手撕个粉碎。可是等笛声再次响起，群鼠又跟中了夺魂咒一般老老实实跟在他后面。

　　此时此刻的麻瓜们都在睡梦中，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被察觉。

　　戈德里克最后来到了泰晤士河，原本由于旱灾这里都快干涸了，但是前不久发生的海啸又让河道积满了水。他吹着笛子趟进了水里，老鼠们义无反顾地也跳进了河中。这些小生物们在水流中苦苦挣扎，可是同类们溺毙的惨象并没有给后面跟来的老鼠以警告，它们还是成群结队地涌来，跟着笛声，跳进了贪婪的河水中。

　　整整一夜过去，泰晤士河道已经被老鼠的尸体堵塞。麻瓜们惊讶地走出屋子，一夜之间整个国家居然找不到一只活的老鼠了。人们在河道里看到了成堆的老鼠尸体，立即点起火堆焚烧。烈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夜晚的河道如同火山喷发的岩浆流肆意横行。麻瓜们欢呼雀跃，正如他们燃烧柳条人向大地之神供奉祭品一样，鼠害奇迹般的过去，似乎在告诉人们，明年会有个好收成。

　　谁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笛子手①是何许人也。

　　戈德里克返回霍格沃茨，他不认为自己是消灭鼠疫的功臣，也就不在意麻瓜的欢呼了。他把梅林的魔杖送到阿瑞斯采矿场后，除了额头上的吻痕，手中就再也没有属于马戏团老板的丁点儿东西了。戈德里克有点委屈，心中不免抱怨梅林居然没想到给自己留下什么纪念品，果然他混得连那个贪心的妖精也不如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怒骂起梅林实在是偏心眼。甚至发誓要把梅林所化的那棵橡树砍了，拖回霍格沃茨当柴烧。只是许多年过去了，那棵橡树依然在狮子谷附近的林间，亭亭如盖。

　　戈德里克关闭了自己在王城的铁匠铺，带着全部家当回到了霍格沃茨。他和赫尔加在那里重新安了家，两年内这座城堡就焕然一新。赫尔加开辟了温室花园，在其中种了许多神奇的草药。在城堡的后面有一片肥沃的土地，赫尔加在那里种了成排的玉米、黄灿灿的笋瓜和嫩绿的莴苣。她甚至还养了几只肥嫩的母鸡，一只公鸡，隔三差五就能捡到鸡蛋做晚饭。女儿被送走后，赫尔加只有看到田地里啄食蚯蚓的鸡，湖边摇摇摆摆的鸭，才会露出由衷的笑容。

　　赫尔加正在别离她的少女时代，金光色的头发也被太阳晒得偏红了，身材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丰腴富态起来。不过和那个被雇来当女管家的胖夫人相比，赫尔加还是很挺秀的。胖夫人喜欢穿一身粉红色的华丽衣裙，胸衣勒得很紧，这使得她的□□在裙子里晃晃悠悠宛如餐盘里的果冻。

　　戈德里克由于长期在阳光下修筑城堡并协助赫尔加照管菜园和林地，皮肤日渐粗糙和黝黑了。他的体魄依旧很壮实，每一块肌肉都在炫耀着旺盛的精力，一举一动都在显示肢体的弹性美。

　　这样大的城堡只住着一对务农的年轻夫妻和一个女管家确实太寂寞单调了些，尽管有个怎么也赶不走的皮皮鬼时不时闹些事端，可是日久天长，连戈德里克都觉得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乏味了。因此他贴出告示，欢迎幽灵们前来居住。

　　卡梅洛特城堡的尼古拉斯爵士因为在一点微不足道的错误被麻瓜用一把钝斧子斩首，从此他有了外号“差点没头的尼克”，还搬进了格兰芬多塔居住。和他一起来的，是卡多根爵士和他矮种马的画像。圣玛丽安修道院以前的院长胖修士流放在外，后来死于一场跟红衣主教有关的官司。他的幽灵来到了霍格沃茨安家，住到了地下厨房附近新修的赫夫帕夫公共休息室。巴罗的幽灵也来了，他浑身上下都是死前喷上的血迹。皮皮鬼怕他揭发自己曾经背叛过罗伊纳·拉文克劳的事情，所以只能躲着他走。海莲娜·拉文克劳的幽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回了这栋城堡，她整天在霍格沃茨的天花板下游来荡去，大家不理她，她也不理任何人。

　　霍格沃茨外的麻瓜世界依旧风雨飘摇，不过城堡居民们已经不再关心。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麻瓜们进不来，谁也不会打扰到他们。格兰芬多夫妇毕竟还年轻，这么早就过退休生活未免多余的精力无处释放，赫尔加十分怀念圣玛丽安修道院的孤儿，于是她把在心中盘桓很久的计划告诉了枕边人。

　　没过多久，霍格沃茨作为一所收容带魔法的儿童的慈善学校，向英国的巫师们敞开了大门。

　　番外
　　卡梅洛特王城后山有一座梅林的神庙，在过去的二十年中曾被拆毁。自打鼠疫退去，民间自发筹钱重建了神殿，香火日夜不绝，前来祭祀的不光是英国当地的百姓，不少人甚至从遥远的欧洲大陆乘船而来，专程向神表达敬意。

　　这一天傍晚，微服私访的亚瑟王子带着几个最为亲近的圆桌骑士来到这个传说中的圣地。他专程为自己已经身怀六甲的王后祈福。让亚瑟略微没有想到的是，眼下已经是筹备晚炊的时间了，可是神庙的祭祀者依旧门庭若市。更有甚者为了排队，在神殿外都打起了地铺。

　　经过大灾大疫的百姓们所能筹集的款项不多，神殿里除了一尊梅林的雕塑是较为值钱的大理石外，其余的摆设和装饰都比较寒酸。尽管如此，百姓们还是带来了虽然不值一文，但也是亲手采摘的野花，虽说没有香料焚烧（中世纪的香料价比黄金），神庙里依旧兰麝扑鼻。

　　亚瑟站在雕像的阴影里默默观看百姓们前来祭拜的生动场面，这些贫苦人虽然不知道鼠疫退去的原因是什么，但他们本能地把这一切归功于国师梅林的神迹。百姓们祈祷的事情五花八门，什么期待明年有个好收成啊，盼望家中老母的病早日康复啊，希望媳妇早生贵子啊，祝愿鼠疫不会再来啊等等等等。

　　亚瑟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子民怀着无限崇拜的心情向已故的国师祈祷，心中真是打翻了五味瓶，甜苦酸咸竟说不上是什么味了。跟在身后的圆桌骑士高汶见了，给兰斯洛特递了个眼色。于是在转眼之间，神庙里的百姓就被赶了个精光。

　　“你们都出去。”这位新近登基的国王轻声说，圆桌骑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退出神庙之外，给大门上了封条。

　　亚瑟抬起眼睛望向那座伟岸的石雕，梅林目光如炬，神色宁和，于是他叹了口气。

　　“你一直跟我说你在民间威信扫地，我信了。你也说过不会有人再祭奠被褫夺封号的国师，我也信了。可是别人都跟我说……你才是我通往王位的唯一障碍……哈哈哈，我不信他们的话，尽管所有人都这么说。你为我打下了大片的疆土，打败了我最大的敌人莫佳娜，没有你，我岂能有今日可以坐在庙堂之上？别人说哪怕梅林死了也是我的心腹大患……我不相信，但是今天，我信了。”

　　亚瑟点燃了一支刚刚被风吹熄的蜡烛，光影映在雕像空洞的眼睛上，它们好像有生命一样闪动起来。

　　“他们说在老百姓心里你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国王……他们还说，坐在王座上一连好几代的君主都是你的提线木偶。还有，他们说是你用魔法操纵我父亲与伊格莱因公爵夫人私通生的我。他们还说，是你把我从亲生母亲跟前强行抱走的……还有那些反对过我父亲统治的军阀都是被你暗地里杀死的，他们的家财也都被你抄走养活军队。甚至连我姐姐莫佳娜公主，都想把王位拱手让给你，而不是她自己坐这个位置……哈哈哈哈。”

　　亚瑟突然就这样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悲凉，甚至融进了恐怖的音质。突然他就不笑了，正如梅林的变脸，刹那一副恐怖的形象爬上了亚瑟的脸庞。他走近了雕像，用一种叵测而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它，接着他开口了，声音实在是毛骨悚然。

　　“……梅林，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么？”

　　“——陛下全猜对了。”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亚瑟慢慢转回身，只见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正屹立在台阶之下。

　　“我的刑期已满，蒙国王大赦天下的恩惠，我即将踏上流放的征途。现在特意来向陛下辞行。”莫德雷德那很有特色的、带着雌音的咔咔声从兜帽下阴影里渗出。

　　亚瑟没有问莫德雷德是怎么进入这座神庙的，毕竟那答案不言而喻。短短几秒钟之内，亚瑟就恢复了他冷静平和的神态。但是他的手，暗暗捏紧了佩在腰上的石中剑。

　　“我新近登基，政权不稳。不列颠群岛的统一是眼下最棘手的难题……所以我要带着圆桌骑士赴海外亲征。莫德雷德，如果我特许你迟些时候再被流放，你是否愿意留在卡梅洛特，协助等待孕产的王后暂时处理朝政呢？假如在我亲征期间你的成绩风平浪静，那我就看在你母亲的面上，赦免你的流刑。”

　　这真的是太有诱惑力的条件了，莫德雷德的双眸透出一道难以形容的目光落在亲生父亲的脸上。亚瑟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有阴谋诡计的意图。

　　莫德雷德暗暗发笑，这位年轻的国王额头上有梅林的吻痕，任何摄神取念的目光都无法渗透到亚瑟那厚厚的头盖骨里去了。他怎么能拒绝梅林最后的“善意”呢？那也太不识抬举了。

　　史官宾斯教授后来受聘成为霍格沃茨的魔法史教师，课余时间他也花了足够大的精力整理麻瓜的历史。在那个讯息不畅通的时代，史官可是个辛苦而严谨的职业。宾斯教授撰写过一部与梅林相关的传奇故事，打算收录在他的呕心力作《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的番外篇里。

　　关于亚瑟王和莫德雷德的最后结局他是这样写的：

　　在亚瑟王亲征法兰西的时候，代管王国的莫德雷德·潘德拉贡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于是他在全城散播亚瑟王已经战死的谣言。亚瑟王闻讯后急忙赶回不列颠，他想要的就是体面处理掉莫德雷德的借口。而这个计策，正是梅林生前指使当时还未登基的亚瑟王子的。

　　在卡姆兰战役中，双方军队血流成河，两败俱伤，亚瑟王那把带有魔法的“石中剑”用力刺向盾牌后的莫德雷德，穿透了后者的躯体，莫德雷德发觉自己受了致命一击，卯足全力也一剑刺向亚瑟王的头侧。在梅林宝剑的作用下，莫德雷德倒地毙命，亚瑟身负重伤，最终与世长辞。他的王位被桂妮薇雅王后的遗腹子继承。

　　经过两代人的不懈努力，不列颠群岛终于被统一。
　　“呸！这故事真无聊！”皮皮鬼在看了宾斯教授写的这篇论文后大发牢骚，他将那本厚厚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狠狠拍在桌上。“老丝瓜瓤籽，你就不能写点更劲爆更给力的剧情么？比如说说桂妮薇雅王后与兰斯洛特骑士的奸情啊，还有高汶不是被兰斯洛特所杀么？这么吸引眼球的内容你都不写！”

　　“皮皮鬼……我研究的是历史……是真相……王后和骑士之间并没有越轨之举，哪来的奸情啊？我们还是回到正史……回到有据可考的事实中来……”

　　《外传Ⅱ·孽情岁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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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作者注：笛子手消灭鼠害的故事取材于格林童话《花衣魔笛手》，原型是传说中的“哈默尔恩的吹笛人”。哈默尔恩镇的石碑上刻着“1284年，约翰与保罗之日，6月26日，身穿着鲜艳服饰的吹笛人带着130名在哈默尔恩出生的孩子，最后在山附近的刑场消失。”这个故事里的吹笛人也叫“Rattenfanger”,可以被称为“哈默尔恩的吹笛人”；至于“捕鼠人”也有“拐卖儿童和妇女的人”的意思，所以“哈默尔恩的吹笛人”也叫“哈默尔恩的捕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