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知秋》omelet

4、第 4 章

　　一旦做好了决定，慕秋白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他赶紧给死党顾秦打了个电话，叮嘱他别订餐厅，告诉他今天回家吃饭。
　　慕秋白记得，上一世，他就是在今天遇到的叶铭秋。
　　当时顾秦为了庆祝他出院，在外面订了餐厅，又叫了好几个朋友。结果吃饭的时候，一伙人找餐厅老板的麻烦，非说海鲜粥里吃出了头发，那是一根将近一米长的头发，而这个餐厅里的厨师和老板慕秋白都认识，都是男的，服务员也是男人，而且还都是短发。这海鲜粥里能吃出那么长的头发，怎么看都是无中生有！于是慕秋白和他们起了冲突，餐厅老板反而在中间劝了起来。
　　结果慕秋白突然犯了病，两眼一黑，眼看就要倒地，叶铭秋却像从天而降一般，在混乱之中出现抱住了他。
　　“全部都散开，马上打急救电话！”叶铭秋把慕秋白放在地上平躺，双膝跪地，俯下身来凑近问慕秋白药放在哪了。
　　明明是在一片混乱之下，明明眼前已经模糊，但慕秋白就是清晰的闻到了叶铭秋身上的雪松的香气，掺杂着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让人莫名的安心。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那味道反复的出现在慕秋白的生命中，在每一个清晨与黄昏，裹挟着叶铭秋身体的温度将他淹没其中。
　　慕秋白把药含在嘴里好长一段时间，才渐渐回过神来，眼神也逐渐清明。他看见了眼前的人，眉头紧促，柳叶状的眼睛微微上提，鼻梁高而挺拔，薄唇轻抿。
　　他好想抬手去摸摸他的鼻子。“真是太好看了”这是慕秋白对叶铭秋的第一印象，即使在很久以后，他也觉得这个第一印象很是准确。
　　叶铭秋也一直观察着慕秋白的情况，看他眼神逐渐有了焦点，赶紧凑过身问他的情况：“感觉怎么样？”
　　他的呼吸打在慕秋白的脸上，打得慕秋白胸口的小鹿开始乱撞。刚刚才规律一点的心跳又沸腾了起来，烫得苍白的脸也泛起了红晕。慕秋白只觉得，天地日月都快速隐没在了叶铭秋的眉眼之中，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了。
　　而现在，慕秋白回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叶铭秋撑在他身侧的手似乎在抖，气息也有些不稳，紧促的眉头在看到慕秋白缓过来的一顺仿佛雨霁天晴，缓缓的舒展开来。也许是错觉吧，慕秋白想着。

　　“所以你决定从此金盆洗手，每天在家喝养身汤，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了？”顾秦一边开着车一边问，“你病傻了吧，怎么突然那么惜命？”
　　虽是在说玩笑话，但其实顾秦却紧张得握紧了方向盘。
　　他永远记得慕秋白十三岁那年，因为帮自己挡下小混混挥来的一棍，而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天才转出来的时候。那时他拉着慕秋白的手哭得泣不成声，说以后一定会报答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他，可是慕秋白只是笑笑，叫他不要自责。
　　“事实上活着和死去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选择题，不主动去选择死亡并不是因为喜欢活着。我当时只是觉得，应该让做好准备的人去死，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我已经准备了好久了。”慕秋白是这样说的。
　　顾秦当时只觉得他是被麻药打昏了头。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慕秋白确实用行动证明了。
　　他不惜命，甚至对周围人的劝告也只是当面乖巧应下，过后就抛之脑后了。
　　后来顾秦也开始说服自己，与其让他不开心的活着，不如让他在短暂的生命中去尽可能的拥有快乐。尽管他还是不那么愿意面对慕秋白所说的死亡，但他也会不停地告诫自己不可以那么自私。

　　“日出而作做不到，日落而息倒是可以考虑。活着挺好的，我得惜命一点。”慕秋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伴随着连日阴雨后久违的阳光，笑得顾秦心里也雨过天晴一般。他顾不得去追究慕秋白变化的原因，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就好像是在心里演示了一千遍的，慕秋白对他说：“我想陪你一辈子。”
　　半响顾秦才回过神来：“你有这种想法很好，我全力配合！”
　　慕秋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了会窗外。
　　“这条路倒是一点没变啊，那么久还是老样子。”

　　“你才在医院躺了几天啊，说什么那么久！”

　　慕秋白说的其实是三年后，这条医院旁的路，三年后和现在，好像并没有太大差别。路边的树挖了又种，最后又回到了老样子。樱花依旧盛开，与上次路过一样，还是春天。
　　不过上次他应该是没有看到的，他还躺在救护车里昏迷不醒着，等醒来后是叶铭秋告诉他，说来医院时看到路边的樱花都开了，等他出院了，就带他出门踏青去。
　　虽然并没有兑现。
　　慕秋白思绪不停游走着，不知不觉，竟已是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