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知秋》omelet

29、第 29 章

　　护士推门一出来，就撞到了蹲在门口的叶铭秋。

　　“你怎么蹲在这啊，椅子上坐着去，这挡着门的。你是病人家属吗？这是手术知情书，我们要对病人进行开胸手术，请你签个字吧。”

　　叶铭秋颤抖着手签好了名字，又看护士还看着他，有些艰难的开口道：“还有这份，病危通知书，您也一并签了吧。”

　　叶铭秋拿着笔站在原地，笔尖一直不肯落下，眼泪却先一步滴在了上面。其实他知道，不管他签不签字，慕秋白的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情况并不会因为他的决定而改变。可是他真的很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心脏被剧烈的撕扯着，身体早就已经不听使唤了。片刻之后，他终于颤颤巍巍又抬起了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

　　“我们会尽力的。”护士丢下这句话，就再次走进了手术室。

　　叶铭秋保持着刚刚递过笔的姿势一动不动了好一会，才倒退着坐在了手术室旁边的地上，倚着墙整个人颤抖着。

　　“先生，您的手臂受伤了，过去包扎一下吧。”一个小护士模样的女孩走过来叫道。

　　叶铭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臂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伤口还在冒血，甚至蹭到了墙上。

　　“可以再等一会吗？我的爱人在里面，我想确认他平安。”叶铭秋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沙哑的道。

　　“先生，开胸手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您的伤口还在流血，如果不包扎的话，说不定您的爱人还没出来，您就先失血过多晕倒了。”护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懂什么！我要是不等着，他感觉不到我，不回来了.......不回来了怎么办......”叶铭秋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他像是对自己说的。

　　“先生，我们的医生都会尽力的，等在这里也没用，您不如先照顾好自己，说不定等下他从里面出来，还需要您的照顾呢。”

　　叶铭秋这才认识到了自己的可笑，他想要守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害怕，害怕到胡思乱想，害怕到除了守在这里，什么都不敢做了。

　　“好，麻烦快一点，谢谢。”叶铭秋用没受伤的另一只手撑起身子，又看了看手术室的门，才和护士一起走了。

　　“伤口很深，需要进行缝合，你去拿一下麻药。”医生看了看叶铭秋的伤口对小护士说道。

　　“不用，不用麻药，直接缝吧。”叶铭秋制止道。

　　“这怎么可以！创面不小，至少要缝十几针，打个麻药，不会伤害身体的。”

　　“我爱人还在手术室，等下出来了，我还要照顾他。医生，我不打麻药了，可以忍的。”叶铭秋脸上没什么表情。

　　“十多针不是小事，我们医院有专业的陪护，你可以......”

　　“我说了不需要！”叶铭秋对着他吼道，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暴躁了。

　　“对不起，真的不需要打麻药了，谢谢您。”他又补充道。

　　“好。”医生也不再勉强，开始给他的伤口消毒止血。

　　一针刺入，医生感觉到眼前的男人身体颤了颤，却是一声也没有坑。而后，他突然开了口：“医生，人的心跳如果停止了，也不一定会死对吧？”

　　“嗯，不一定的。”但是就算是活过来，之后的后遗症也是无穷的。医生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因为强烈的疼痛，汗水顺着他的脸滑落下来，落下的汗水沾到了脸上的血，带着微微的红。他却是一声不吭，好像还在尽力去感受着疼痛似的。而后医生低下头继续缝合着伤口，不忍在对他说后半句话了。

　　“他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总是无条件的包容别人，对喜欢的人比对自己还好。这样的人，应该会被神明保佑的是不是？”叶铭秋说话的声音不大，甚至不是很清楚，也许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罢了，他不敢想手术室里的情况。

　　“你很爱他，他放不下你，会回来的。”医生缝好伤口，又让小护士拿毛巾给眼前的男人擦干净，才发现他就是自己最近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青年导演叶铭秋。

　　“谢谢。”叶铭秋看伤口处理好了，就起身告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伤口处剧烈的疼痛让他甚至走不成一条直线，但他还是摇摇晃晃的继续往前，朝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这场手术一直持续到了凌晨，明明是人最困得时候，可是等医生推门一出来，叶铭秋还是第一时间就跑了过去。

　　这次，出来的人是顾老医生。

　　“秋白接下来会转入隔离病房，你要做好长期陪护的准备。”

　　“长期......好，长期。”真好，他们还有长期。

　　“心跳长时间停止，再加上他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所以之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顾老医生沉默了一会，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继续说道，“你最好也通知一下刘妈。”

　　为什么要通知刘妈，顾老医生没有说明，但叶铭秋也听懂了言外之意。通知刘妈过来看看他，是因为不知道哪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好。”之后顾老医生又说了些什么，叶铭秋已经听不清了。大概是劝他先去休息一下，所幸跟慕秋白无关，叶铭秋也就不再去听了。

　　他感觉到脑袋晕乎乎的，一阵恶心感涌了上来，踉跄着想找个地方吐会，结果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顾老医生正在给他检查着身体。

　　“轻微脑震荡加上失血过多，你先休息一会吧。秋白那边也不用你守着。”

　　“我没什么事。”

　　“对了，警察来过。跟我说等你醒了通知他们过来做笔录，现在应该在路上了。”顾老医生说着，又把正要起身的叶铭秋按了回去。

　　“想要留在医院守着慕秋白，你就最好装得弱一点，别起来乱晃，否则指不定要被带回警局去呢。”

　　“好，谢谢您。”叶铭秋只好又躺了下去，眼睛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我睡了快半天了吧，秋白的情况还好吗？”

　　“不怎么好，心跳骤停过一次，所幸是救回来了。”

　　“我.......我可以做点什么吗？”叶铭秋不知道现在自己还能做点什么或是说点什么。说都是他的错吗，可是现在包揽责任又有什么意义呢。

　　“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他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他在遇见你以后，治疗都比以前来得积极。他很想活下去，你也要对他有信心一点。先照顾好自己，别让他在鬼门关走着的时候，还要为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