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知秋》omelet

13、第 13 章

　　小时候慕秋白爸爸忙，他多是和刘妈一起在家里。有天刘妈出去买菜，就让她一个人乖乖呆在家里。可是五六岁的小孩哪肯听话啊，于是他偷偷地在院子里玩遥控飞机，结果操作失误，飞机撞到了树上，落到了对面人家的院子里去了。

　　小慕秋白怕被刘妈发现他偷偷出来玩飞机，于是就自己去按了那家的门铃，想请人家帮忙递出来，可是奈何没人应答，他只好自己想办法。

　　慕秋白小时候就很瘦，他估摸了一下，庭院围栏的缝隙他应该是钻得进去的，于是就侧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进了那家的院子，打算拿了飞机就马上跑。

　　结果一进门，他就看到那栋别墅的门在晃动，他以为那家人要出来了，就拿着飞机乖乖站在那，决定好好跟人家道个歉。可是门一直晃动，却不见人出来，只隐隐有小孩的呜呜声。

　　慕秋白听过刘妈讲的很多安全小故事，什么煤气泄漏全家中毒啊，什么小孩在家玩火点燃了整个屋子啊，他害怕有人出事，就连忙走到玻璃窗那想看看情况。可是窗帘挡着，根本看不清楚。
　　门还在咣咣响着，那时候慕秋白也是真的熊，二话没说，搬起石头就像玻璃上砸去，玻璃应声而碎。慕秋白忙打开窗帘，就看到门后面有一个小男孩，双手被绳子绑着，嘴里塞了块布，听到声音正愣愣的看向窗口，眼里隐隐有泪光。

　　“小哥哥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看多了超级英雄动画片的小孩，总以为自己也能成为英雄。慕秋白用手扒着窗口翻了进去，玻璃碎片刺破了他的手，他也不管双手鲜血淋漓。他从小就不怎么怕疼，大概是病的习惯了，再疼也只是皱皱眉头，咬咬牙还是能忍下来。

　　他拿开小哥哥嘴里的布，又开始解他身上的绳索。

　　“你来的时候外面有人吗？”小哥哥忙问道。

　　“没有人，小哥哥你怎么被绑起来了？”小小的慕秋白认真的解着绳索，手脚并用。

　　“被坏人抓住了，坏人要威胁我爸爸，所以把我悄悄藏起来了。”

　　慕秋白虽然很害怕，但颤抖的小手还在不停的解着绳子，终于把绳子都解开了。

　　“快走！”小哥哥把他举上窗子让他翻过去，紧接着自己又翻了出来，虽然胖胖的，但身手十分矫健。

　　慕秋白刚从栏杆钻出去，正要回头看他，就见他已经翻了出来。

　　“真是个灵活的胖子！”慕秋白在心里感叹道。

　　“坏人随时会回来，我得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见小哥哥要走，慕秋白忙拉着他道：“你现在走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去我家吧，我家的门很牢固的，坏人进不来，我还可以让我爸爸保护你！”

　　小哥哥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慕秋白的家。

　　他打了电话让家人来接他，而后转头看到慕秋白正傻乎乎的冲他笑。

　　“小哥哥，你刚刚好厉害，那么高的栏杆，一下就翻下来了，好像超级英雄哦！”胖版的。

　　“你手受伤了。”小哥哥低头看着他的手道，“家里有酒精吗，需要消消毒。”

　　“有，有的，我去拿来。”慕秋白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又拿着医药箱屁颠屁颠的回来。

　　小哥哥拿出工具开始认真的帮他清理着伤口。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慕秋白。”

　　明明是应该很疼的，可是慕秋白不哭也不闹，笑盈盈的看着他，只是眼里微微有点泪花，在说明着他其实感觉得到疼痛。

　　见小哥哥又低头处理继续着伤口，慕秋白又开口道：“我的梦想是长大以后当奥特曼，你呢？”

　　“奥特曼是演的。”小哥哥还是不抬头。

　　“什么是演？”

　　“就是找个人，穿上奥特曼的衣服，然后照着话本里面的描写学的。你看的超人、小魔仙什么的也都是一个道理。”

　　“那我以后就要做那个人，学完奥特曼，再学超人！那小哥哥你要做什么？”

　　小哥哥本不想答，可是看着慕秋白期待的目光和因为疼痛而微微闪烁的泪花，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就当导演吧，就是那个让奥特曼被全世界看到的人。”

　　之后小哥哥的父亲派人来接走了他，他也从此就在慕秋白的生命里消失了。只是慕秋白没想到的是，他就是叶铭秋。

　　沈瑜还在翻着照片指给他看。

　　“我们铭秋小时候长得更像爸爸，现在倒是越来越像我了，但脾气还是像他爸，倔得很，却是个最硬心软的主。”她又指了指一张合照道：“你看，是不是很像！这张照片还是我给他们照的呢！”

　　那是叶铭秋和他爸爸的合照，照片中的叶铭秋已经开始抽条了，但脸上还是肉肉的，同他站在一起的男人身材精壮，五官看上去有点凶悍，可是他静静望着镜头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爱意。

　　“伯父现在？”慕秋白知道这样问不合时宜，却还是忍不住道。

　　“在柚子十五岁那年离开了，去了更美丽的地方。我们刚刚就是去看他的。”沈瑜的眼神有些黯然。

　　“对不起伯母，我不是故意要提你的伤心事的。”慕秋白忙道。

　　“无事，也是我自己先提的。”沈瑜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又道，“按道理应该是铭秋告诉你的，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铭秋没说过吗？”

　　“那么多年？”慕秋白疑惑道。

　　“是啊，他从大学起就开始看心脏病方面的书，应该是为了你吧。怎么，那小子一直没追到你？”沈瑜也疑惑了。

　　连吃两瓜，慕秋白简直要消化不过来了，他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叶铭秋抬着汤走出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后来一整顿饭下来，慕秋白也不知道沈瑜又说了些什么，他脑袋懵懵的，刚刚沈瑜说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吃完饭，叶铭秋开车送着慕秋白回家，沈瑜拉着慕秋白的手把他送到了门口。

　　“叶铭秋你先上车去！我有话和小白说。”

　　等叶铭秋上了车，沈瑜又拉着慕秋白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小白啊，我们家柚子真的特别喜欢你，阿姨那么多年都看得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也还没有追到你，但阿姨是过来人，看得出来，其实你也喜欢他是不是。”

　　“我们家柚子是个别扭的人，默默的做了很多事，嘴里却一个字都不肯说，这一点真是像极了他爸。他是个很傻的人，嘴也很硬，常常不肯说实话，但阿姨看得出来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很多事情自己会看得懂的。”

　　“两个人相处，有什么要求就像他提，只要是你喜欢的，他肯定都会答应。你不用表现得太懂事，有什么问题让他苦恼去，阿姨不心疼的。”

　　“阿姨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

　　慕秋白看着沈瑜一个人慢慢走回别墅，走至门口又转身回望他们，和他们挥手告别。她穿着白色的旗袍，影子在路灯的映射下投在门口的阶梯上，逐级而上，直至消失。像一幅黑白分明的画，影子虽是孤独，却也衬得她整个人都很灿烂，孤独和灿烂都在画上，却是毫不违和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终于，慕秋白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不喜欢说实话，还说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向你提。”

　　叶铭秋沉默了，坑娃第一人，非他妈莫属。

　　“大几的时候？不会是从我小时候吧？你那么早熟的吗？”慕秋白又问道。

　　叶铭秋一愣。

　　“小时候的事，你都想起来了？”

　　“嗯，看到照片才知道是你，你小时候和现在真是一点也不像。”

　　“嗯，瘦了些。”

　　“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慕秋白没脸没皮的追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大学报道的时候，我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你了，之后常常会多看一眼，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

　　“哦，叶铭秋，我都不知道，你以前常常偷看我啊！”

　　“那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怎么不早一点追我？不怕我被别人抢走吗？”慕秋白笑盈盈的看着他，等着回答。

　　叶铭秋清了清嗓子，“这条路车很多，我认真开车，你别说话了。”

　　慕秋白看到他的脸和脖子红成了一片，于是笑意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