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青之刃》希尔梅利亚

4、第七位骑士（四）

　　“来者报上身份。”
　　穿着机动骑兵军官制服的黑色短发女中尉站了出来，即使她也已见过西利亚的照片，但初次觐见的礼仪不能省略。
　　西利亚仰头看着阶上众人，不出预料，此人便是摩羯座骑士赛伦，殿下身后的那位金发美人即是狮子座骑士艾露缇娜，同时还是殿下的贴身侍女。
　　“第六军团第15山地师第1机动骑兵联队第2突击中队上尉，西利亚·鲁斯兰迪尔，受命觐见公主殿下。”
　　银姬微笑着点头：“一路幸苦了，西利亚，到我前面来。”
　　——殿下伸手了。
　　西利亚单膝跪在银姬跟前，执起殿下的玉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心脏狂跳不止。
　　“殿下……”
　　西利亚抬头直视殿下，嘴唇微微张开着，却不知道说什么。
　　银姬笑了笑，撩开她遮住右眼的头发，指尖轻柔抚摸那道骇人的伤痕印记，丝毫不觉得害怕，这道伤痕并不影响西利亚是个非常出众的美人的事实，她的头发与其说是掩盖伤痕，不如说是把她的美貌给隐藏起来。
　　这是一双多么明亮的眼睛啊，仿佛闪闪发光的黑曜石。
　　被殿下金贵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西利亚只觉眼眶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她的心在颤抖。殿下不仅没有被她丑陋的脸吓到，还用那双圣洁的手触摸自己，殿下的笑容犹如冬天的暖阳般温暖明媚。
　　司令官说，见到殿下之后，一切就会明白。
　　是的，她明白了，面前的女子，就是她要为之战斗的人。
　　“真人比资料上的照片漂亮多了，你们说是吧？”
　　银姬身后的金发女子立刻附和：“西利亚小姐是个大美人呢。”
　　“我觉得也是，”银姬的心情很好，看着西利亚，“好了，请起来吧，我的骑士小姐。”
　　她们的手依旧是牵着的，所以银姬顺便把她拉起来。
　　众人来到客厅，银姬坐在那张金椅上，西利亚坐在沙发这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
　　银姬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西利亚染上红晕的脸颊，不由暗暗称奇，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害羞，资料里没有提及她跟任何一个男人有私下往来，尽管她杀敌无数，被人称为“死神”，说不好还是个纯洁无垢的人呢。
　　“我没有必要说好话讨你的欢心，”银姬微微一笑，说道，“我说你漂亮，自然是真话，那道伤痕并不影响你的美。”
　　西利亚咬着嘴唇：“殿下这样说，我……我真是无地自容。”
　　见到银姬的那一瞬间，她心里便有了感悟，原来世上真有美若天仙的女子。
　　自己在殿下面前，犹如淤泥跟莲花的区别。
　　殿下却说她长得漂亮……
　　“那就说正事吧，”银姬也不为难她，“按照最初的设计，每一台机甲都具有百分之百的潜力，而人因为自身的限制，只能发挥机甲的部分威力，是这样吧。”
　　西利亚立刻收拾好心情。“殿下说的不错，坐上驾驶舱，机甲便是身体的一部分，控制这么巨大的机器，对身体、精神都有很大的负担，普通人甚至没办法让机甲动起来。精神力达到一级以上者，可以通过大脑联结机甲的控制中枢，使其按人的意志行动。精神等级越高，通过机甲发挥出来的战力就越强。”
　　“目前我们已知的，不论是机械变种，还是人类，最高等级都是五级。一般来说，一级便可以发挥机甲20%潜力，然后每增加一级，潜力随之增加20%。虽然这个分级并不够严格，但大体如此。你知道我是五级联结者，但你不知道，五级可以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你把耳朵捂上。”
　　虽然疑惑，西利亚还是照她说的做，捂上了两只耳朵。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西利亚登时张大眼睛——因为她清楚的听到殿下的声音在脑海响起，但却没有看见殿下张口说话。
　　“集中注意力，把你想说的话对我说。”
　　西利亚感到难以置信，集中精神，试着对殿下说话：“殿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到了，可以把手拿下来了。”
　　银姬这次是用嘴说的话。
　　“殿下？”
　　西利亚眼里满是疑惑，她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至少是四级以上，可她从来不知道这样的用途。

　　精神是个体密不可分的组成部分，无状无形，却又时刻影响着人的行为，当这种“影响”超越人的自体本身，释放出去，便有了“力的表现形式”。
　　但能否表现出这种能力，却并不受人自身的意志控制。
　　有的天生就具备这样的才能，有的则是在绝境中觉醒，有的直至老死也未能展现。
　　据说，银姬在很小的时候就觉醒了能力，之所以判定为五级，是因为当时为她测试的四级联结者感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压制，这是极其不寻常的现象。
　　因为缺少研究对象，人们对第五级的认知几乎是一片空白。
　　“这是五级精神联结的能力之一，我叫它‘同调’。”银姬解释说，“在一定范围内，我可以像刚才那样和你交流，如果坐在机甲驾驶舱内，通过控制中枢，可以增强同调，连通整个队伍。”
　　她笑了下。“当然，不是说随便找个人就能实现同调，要知道，人的大脑是独立且封闭的，我刚才的做法，就相当于隔着一堵墙和你对话，问题在于，这堵墙上的门是开着，还是闭着。西利亚，尽管你尚未激活属于你的机甲，但我已经知道，你是我的骑士。现在你知道，这扇门是什么了吗？”
　　银姬注视着这位战功赫赫的女子，从今往后，她们将并肩战斗。
　　“是信任，殿下。”西利亚目光坚定地说，“殿下叫我捂上耳朵，虽然感觉有点奇怪，可我没有怀疑殿下的动机，我完全相信殿下。”
　　银姬喝了一口咖啡之后说：“你说的对，就是信任。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不假，但我对你并不陌生，我从两年前就在关注你。而你对我的信任的来源，就是我的名字，我的地位。你说过要守护我，那么第一件要事，便是信任。而我们能够建立连接，就证明你现在的精神等级至少在四级，因为我试验过，第三级无法建立连接。感觉是种奇妙的东西，阿莉耶说你感觉不止四级，你的感觉应该是对的。”
　　“能够守护殿下是我的荣幸。”
　　“你会做到的，你有这样的天赋和信念。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心里有个底。我刚才也说了，我对你的经历很了解，过去的让它过去，我希望你从今往后，只要是我在的地方，你就把它当成家。你可以和聊得来的人交朋友，但我希望，你在皇都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我。”
　　西利亚抬起眼帘，目光怔怔：“银姬殿下……”
　　原以为公主殿下是个高高在上的人，没想到，从自己下车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享受殿下的温柔关怀。
　　“走吧，”银姬放下咖啡杯，站起来说，“换上战斗服，是时候去看看你的‘骑士’了。”
　　“是，殿下。”
　　艾露缇娜带西利亚到一个房间换上特制的战斗服，外面再套上她自己的衣裙和大衣。
　　一行人乘坐马车来到皇家广场，那一排排高达十几米的单层建筑便是机库。
　　马车停在7号机库门前，待银姬带着侍从们走近，守卫扬声喊道：“第一公主元帅殿下驾到——”
　　相对空闲的整备人员皆停下工作向他们的殿下躬身行礼。
　　西利亚一进门，目光便被这台巨大的机械所吸引，不同以往接触或者看见的所以类型，这台模仿传说中的“人马”建造的大型机械，真的可以称之为“怪兽”。
　　把机甲建造成人型，就是为了方便操作。而用在不同用途的机甲，其高度介乎6米至10米之间，主战型机甲也就8米左右。
　　然而，眼前的这台通体漆黑的机甲，其马背便超过7米，上身又有7米，难以想象这样的巨兽在战场上会是怎样的场景。
　　整备人员的班长走了过来。“殿下，人已经到了吗？”
　　“就是这位西利亚上尉。”
　　“好，上尉。”班长用沾着油污的毛巾擦了擦汗，说道，“今天就进行三项，第一是启动人马座，这是最基本的，如果这都做不到，后面的也都进行不下去，你明白吗。”
　　“是的，我知道。”
　　“好，你准备好了就可以上去。”
　　西利亚望向殿下，银姬冲她点了下头。
　　“阿莉耶，带西利亚去更衣室。”
　　换好衣服之后，西利亚带着殿下的鼓励，毅然走进升降梯，经过悬梯，从人马座头部后面打开的门进入驾驶舱。
　　这是一个四分之一球体空间，球壁遍布着各种精密仪器、显示屏，无数的指示灯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驾驶座椅设在中间，所有的操作都在这张椅子上进行，准确说是扶手上的操作按钮和摇杆，其中最主要的是两边扶手上的透明半球体。
　　机甲都有“眼睛”，但在驾驶舱内，并不能直接看到外面。
　　要做到这点，需要戴上和那些精密仪器相连的头盔。
　　西利亚深吸了一口气，坐上驾驶座，先系好安全带，接着是头盔，然后把手覆上两颗半球体，眼睛睁开着，静静等待。
　　眼前一片漆黑。
　　1，2，3，…，99。
　　“匹配成功，编号：330912301101，姓名：西利亚·鲁斯兰迪尔，年龄：21，请回答：汝之王为何人？”
　　“我的王是银姬·诺亚拉玛。”
　　“回答正确，欢迎你，王之人马座骑士，西利亚·鲁斯兰迪尔。”
　　安静了几秒，眼前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出现“连接成功”的字样，视线很快变得清晰，西利亚看见了青色的屋顶，钟楼，和天空。
　　实现往下移，出现了银姬等人的面孔。
　　“殿下，我成功了……”
　　此刻，西利亚的心情无比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