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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深层研究 ...

  •   艾尘分明有很多种方式探知明釜的过去,但她选择了最艰难的一种,慢慢地渗透进他的心,他是个很好看的人,手指纤细修长,长睫好似羽扇,眉宇似峰,就连眸子也是棕色的而不是黑色的。

      艾尘与他说着不太重要的夸赞,收到他礼貌而疏离的笑:“明釜,你的眼睛好漂亮,投射的光芒像是北极的极光。”

      他停下写着字的手摸向额头,露出的笑容那样的好看,迷了艾尘的眼,但是眸底的忧伤却又刺痛了她的心,大概只有和自己一样的人才会听到夸赞还这样笑着。

      他走读,艾尘也是,她目送着他的背影,双肩包洗得有些发白,就连校服上的褶皱都被他捋平,他一个人垂着头走着,与一切格格不入。

      她在想是什么经历让一个瘦高的少年变成了和自己一类人,她好奇地想要探究他的一切,但是又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在一天内知道全部,只因为那样的关系是不牢靠的。

      那一天她鬼使神差地悄悄地跟在他身后,看到他行进的方向竟不是家而是医院,她恐惧被发现自己的跟踪,转头离去。

      明釜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回头之际正好捕捉到女孩的侧影,他眼底翻腾起一丝波澜,但是很快又拧眉往医院里面走,妹妹应该透析完了,再好的女孩也不该是他应该去触碰的。

      家庭的重担落在母亲身上,而他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男性理应撑起这个家,妹妹的尿毒症使这个家支离破碎,但是母亲不同意他辍学,三个人挤在四十平方的地下车库里生活。

      明釜一步步走进医院,妹妹曾经也是很可爱的小女孩,但是现在却因为疾病脸上泛着灰败和乌青,患肾要好几十万,这个家攒了很久也只有不到五万的存款,离救妹妹相差甚远。

      医保报销后每个星期三次的透析依旧昂贵,但是不透析妹妹只能等死,小女孩脸色难看,但是看到哥哥的时候还是张开双臂索要拥抱。

      “哥哥,艳艳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要不别治了吧。”

      艳艳是女人与前夫的女儿,而明釜是女人年轻时被一个男人骗了拼死也要生下的儿子,他们同母不同父,不到四十的女人每天打好几份工,没日没夜地工作,想早点救女儿。

      水滴筹是一个募捐的方式,但是女人没去登记,她倔强地捋着额前夹着银丝的发对着儿子说:“咱们还有手有脚,辛苦一点,那些捐款得来的欠下的人情还不起。”

      明釜的成绩很好,但是他很懂事,抓着母亲的肩膀说着:“妈妈,要不我辍学去打工吧,这样您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女人气得发抖,拿起了一旁的扫把打在儿子的背上,蹲着捂脸在地上哭泣,她不能让儿子和她一样,迫于生活辍学,混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曾一度为了给孩子一个好生活做过网红,而要得到更多的礼物衣服必须穿得少,当年年幼的儿子看到她穿着情趣睡衣卖唱后满脸惊恐,于是女人不得不停止了这样来钱快的工作。

      女人蹲在地上哽咽着:“我为什么让你读书,难道让你混成母亲的样子吗?我都不敢说自己是你的母亲,一个在红灯区待过的女人不配做一个母亲。”

      她那时被朋友骗到了红灯区,与一个混血的男人发生了一夜,男人花言巧语样貌堂堂,看上去像个一本正经的人,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

      那时她只有二十岁,初入社会一心只有真善美,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个败类,直到男人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夫人和他走在街上被女人看到时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她被迫做了一个小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可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大概是那时候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以至于男人再度出现留给她一套房产和二十万只要她打掉孩子的时候她表面应下了却留下了孩子。

      女人想和命运赌一把,抵押了财产去广东淘金,但是做生意会在一日之内让一个人满盘皆输,她挺着大肚子赔得血本无归。

      她躲债一路逃回家,在一个地下室生下了儿子,但是却不能抚养他,把孩子装在一个菜篮里放在扬言说要与自己断绝关系的父母门前,她离开了,可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长得很像他那个渣爹,因为有混血的血统所以很白很漂亮,女人的父母也不忍心丢下他就把他带在身边,孩子从小没有喝过一滴母乳,所以一直很瘦很瘦。

      他的外婆给他取名为明釜,他从小不哭不闹,小小的人儿不给外婆添一点麻烦,许是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每天都翘首以待着母亲的归来。

      他小时候常常问:“外婆,妈妈会回来吗?”但是似乎每一次他只要一问这个空气中弥漫的气息都变了味儿,渐渐的他就不敢问了。

      每天吃饭的时候明釜总是小口小口地自己吃,眼巴巴地看着碗里的肉却又不敢夹,他始终只会夹面前的一个菜,外婆想起来了会给他夹一两块肉,想不起来他就只吃一个菜。

      他知道自己是被妈妈丢在这里的,也知道妈妈和外婆的关系紧张,他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就连外婆也不要他。

      小时候的明釜只想要一个家,想要和母亲在一起,所以母亲来接他的时候他比每一天都高兴,母亲认识了一个男人,帮她还清了债,说要娶她。

      女人颠簸了好几年终于有了一个家,想起自己很多年没见的儿子,想着是时候带他走了,母亲在明釜眼中是个极美的女人,她笑起来唇边有酒窝,但是来的那一天迎面而来的不是拥抱而是上面还飘着烂菜叶的洗菜水。

      里面传来一声暴吼:“你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别回来了,把这个拖油瓶也带走。”

      女人编着的发被打湿了,衣服也湿了,但是她还拔高了声音对里面喊着:“妈妈,我结婚了,您不见我我不来就是。”

      那一年,女人二十四岁,是明釜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她的手很暖,牵着他的手往新家走,她的声音像是枝头啼鸣的夜莺般悦耳动听。

      他迈着小短腿跟在母亲身后,一点也不怨,继父对他不错,但是妹妹很快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属于他的少得可怜的关怀全部转移到妹妹身上。

      妹妹很可爱,白嫩白嫩的肌肤,小小的手,总是咿咿呀呀着大人听不懂的话,明釜很喜欢妹妹,总是站在摇篮前玩着妹妹的小手。

      一家人本该这样幸福下去的,继父是清理玻璃幕墙的工人,工资还不错,一家人生活下来也衣食无忧的,但是那一天绳索断了,他摔死了,听说连个全尸也没留下,只留下他们孤儿寡母。

      女人没有做生意的天赋,而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当网红,她躲着孩子卖唱,靠着自己夜莺般的嗓音换取礼物和金钱,可是被儿子撞见了。

      那一天她穿着腿上绑着小皮带的情趣服饰唱歌的时候明釜推开门兴高采烈的准备和妈妈分享他幼儿园得来的五角星,但是却看到了这样的母亲。

      他尖叫着跑出去,抱着妹妹坐在桌子底下,母亲脸上浓妆艳抹,穿着暴露,他不敢相信那是那个牵着他的手带他回来的女人,这个人太陌生了。

      女人慌忙下了直播,换了衣服奔出去看到儿子抱着妹妹躲在桌子底下一颗心落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了,是时候要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了。

      大学时她学的是服装设计,也是个灵感很好的人,她满怀信心地出去应聘,也递交了作品上去,但是因为她中途辍学没有学历被所有的公司都拒收了。

      女人被迫回到家,听闻绣品的卖价高,所以跟着网上的视频开始学习刺绣,想用刺绣换来一些收入,她的手指很修长,很巧,上手也快,但是刺绣太耗费眼睛了,没日没夜的绣也要一个月才能出来一件成品。

      长久下来她的视力下降的很快,也因为一直低头患上了颈椎病,她不得不放弃这个营生的办法,但是她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个孩子又快上小小学了。

      明釜五岁那年大病了一场,肠穿孔要做手术,当时她没有存款,只能卖掉了房子,但是后期恢复的时候买营养品花了不少,预留给他的学费不能动,女人被迫走入了高利贷的漩涡。

      但是她为了救儿子咬了牙,儿子出院后高利贷的人上门寻债,她一贫如洗,还不上,说再宽恕几天,但是人家不依,一路追到他们落脚的出租屋。

      棍棒声将铁门敲得咚咚想,屋子里面用衣柜挡着也似乎隔不住外面人的耀武扬威,女人再一次离开了,写了一个地址给儿子,告诉他带着妹妹去找外婆,学费在卡里。

      她不得不再次进入红灯区,那里姿色好的陪酒女运气好的话一夜能被大老板赏几万的小费,她多陪几次酒欠下的款就能还上了。

      她还上了债,但是代价是被毁了容,左脸处被剪刀划了一道五厘米长的口子,没了漂亮的容颜她连陪酒女都当不了了,好在一个酒吧不嫌弃她的容颜同意她做蒙面驻唱。

      她每日都唱歌,舍不得吃好的,一有收入就打到那张卡里,每日以便宜的泡面度日,偶尔吃一次便当,她觉得自己苦点没事,只要两个孩子不陪她颠沛流离就行,跟着外婆起码有口吃的。

      儿子乖巧懂事,女儿还小,但是作为哥哥的明釜总会带着妹妹,尽量不给外婆添一点麻烦,妹妹的病是在他三年级的时候查出来的。

      那一天是外婆第一次主动给母亲打电话,让她自己看着办,外婆不是不想给孩子治病,只是他们的退休工资一个人只有一千多,自己生活已经勉强,哪还有闲钱给外孙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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