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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什么是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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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但是进入医院的范围内后默契地关上了喇叭，救护车的声音、医护人员奔走的声音、病人的□□声、病人家属的声音再一次成为医院的主旋律，便衣警察携带着枪支将他包围了起来。
风吹得他本就灰败的脸颊变得更加惨败，交叠的手指从膝盖上举起，平静地将一个U盘抛了出去，枯瘦的手指抵在唇边控制不住的咳嗽，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指缝流淌，他摘下了口罩，笑得讽刺。
“呵呵，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自己最初工作的地方。”剧烈的痉挛使他跌下了轮椅，依旧挂在轮椅上的导尿管因为他的身体惯性的大力拉扯半脱出，剧痛扯得他角弓反张,他狼狈丑陋地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助他。
冗长的病发过程之后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你们谁也不是好人，谁也不是，杀了我又如何，只不过用着正义的名义摧毁一个又一个生命，今天我就好好地让你们看看你们是多么的无能。”
属于他杀人的伴奏曲剪辑响彻上空，他拿着针型投影仪在医院天台的楼顶放出了“终结者”三个血红的字眼，便衣警察还没有抓到他他就扭动着瘫痪的身体，从轮椅的暗格里掏出了一把枪直接崩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他的出现就是结束，那个艰难的、付诸一生的生命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这一次任务宣布正式结束，作为“诱饵”的婷芋终于脱离苦海，她有权知道那个身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彼时，属于婷芋亲人的两场手术都走到了尾声，他们都被推入了病房，她在宋嘉诚的安慰下也逐渐安静下来。
接到电话时牵着丈夫的手缓步走上天台，白布下的人和熟悉的轮椅让她的记忆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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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帮助了一个跌下轮椅的叔叔，他们相谈甚欢，她喜欢福尔摩斯，叔叔给她寄了很多推理悬疑的书籍，遇到不会的题目她不去问父亲总是和他一起讨论，那时候她觉得那个叔叔就像是天才，似乎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后来年岁渐增，他们之间没了联系，他也从来不会来叨扰她。
她怀疑了很多人，甚至怀疑过自己的丈夫，但是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将自己置身于杀人游戏的人会是那个默默地帮助过自己很久的忘年交。
她再一次泪流满面，想问问他父亲的车祸和他有没有关系，但是死人是永远不会说出秘密的。
事后，婷芋坐在了警局的办公室录口供，将自己与犯罪人的恩怨一点点地说了出来，她的记忆中，叔叔是个极其温和的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声音温和动听，他反复对她道谢，并且伸出了苍白颤抖的手指说想和她做朋友。
他会给外出上学的她寄很多好吃的，会为她解答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甚至比父亲还要体贴。
为什么会是他？
那个她愿意用心去信任的人，得到这样的答案婷芋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她可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所以他的遗物是婷芋去收拾的。
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走入他藏身的小窝，一座老旧的电梯房的顶楼，简单、干净的屋子里一尘不染，似乎是他离开世界前特意收拾过的，整齐的床铺上放着一个信封，信封上面放着几瓶药，她认出这些是强效的止痛片、防止产生幻觉的精神类药物。
原来，那个印象里温和的叔叔疯了，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连环杀人魔，甚至到现在她都不相信他会是那个幕后黑手，潜意识里觉得他还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好人。
她甚至没有勇气先打开信封，只是环顾整个屋子，一个半开的抽屉让她情不自禁打开，一个信封内装着他年轻时的照片，一页又一页地往后翻阅，一对勾肩搭背地年轻人让婷芋瞪圆了双眼。
除了他之外，另一个人不正是自己的父亲，老一辈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恩怨怨？
合上相册后，婷芋又依次打开了其他的抽屉，有一个上锁的抽屉被她撬开，里面满满一抽屉的奖状和奖杯十分晃眼。
她终于知道，那个一直没有透露过真实姓名的叔叔原来叫“林枫”。
这是多么好听的一个名字，他的前半生又是多么的辉煌，后半生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最后饮弹自杀。
林枫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是否比自己充满故事的丈夫所经历的更多。
整理好遗物的婷芋缓步走下了楼梯，没有坐电梯，她的丈夫笔直地站在楼下等她，看到她走近将心爱的小女人按在了结实的怀抱之中，由坚实的肌肉组成的胸膛内强有力的心跳充斥着婷芋的耳膜。
“噗通...噗通...噗通...”
宋嘉诚的声音中气十足，给了她力量与爱，让她从悲哀与遗憾之中抽身：“别想那么多了，有些答案会随着生命的流逝永远埋葬。”
她从丈夫的怀里抬起头颅，固执地想要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也温和地用手心摩挲着妻子的后背。
如果探知真相对于她真的那么重要，那么他陪着她慢慢地查又何妨？
爱不正是由包容与理解编织好的盗梦网，将由凡尘琐事组成的梦境变成自己，一点点地将自己的关怀渗透到字里行间。
阿漓的身体在这一次手术后似乎走上了上坡路，父亲的车祸也只是震碎了肋骨，脏器并没有多少大面积的损伤。
漫长的恢复过程之后他们迎来了出院，一家人依旧和乐融融，婷芋和自己的父亲并排坐在秋千上，从包里拿出了那个相册，翻着相册指着林枫问父亲是否还记得他。
骆峰已经浑浊的双眼中涌动着一些晶莹液体，他的记忆中那还是个才能超群的年轻人，他说林枫曾经是警局里最优秀的狙击手，次次在体能测试中名列第一。
他没反应过来女儿为什么会有林枫的照片，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他，只是带着婷芋回到了几十年的那一天。
那是个风雨交加的电闪雷鸣的雨夜，他们的卧底行动暴露，林枫为了掩护他被打穿了脊背仰面摔在泥水之中，那些人将棍棒落在他身上，无情地踢着他负伤的身体，甚至扳开他的嘴投喂尿液。
他们把他像球一样踢来踢去，用最粗鄙的话语骂他：“狗东西，老子才崩一下就死了。”
“贱骨头，就这样垃圾还想端了老子的巢。”
“蠢货，跟老子做对的都得死。”
他们把林枫的“尸体”随意挖了个坑扔进去，随意扯了些落叶盖在上面，趴伏在远处的骆峰咬紧了胳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是他的兄弟啊......
是为了掩护他牺牲的同伴啊......
他们怎么可以那么对他......
很多个小时后，那帮土匪走了，骆峰踉跄着爬到那个埋藏同伴的小坑前失声痛哭，甚至不敢扒开落叶再看一眼自己的兄弟，只能用手扒拉着湿润的泥土将那个坑填上，找了一个他们遗落下来的木板竖在了泥土的上方。
或许，父亲能扒开泥土看看他就知道其实林枫还活着......
或许，他不填上泥土他就不会在医院里躺那么久，能早一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或许，有一个人能一直多给予他一些关怀他就不会从曾经奋不顾身救同伴的人变成杀人凶手......
可这一些都成了或许，随着他的死，恩怨一笔勾销，死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何必将这个秘密告诉更多的人。
婷芋听着父亲的回忆心里五味交杂，将那个连环杀人凶手的背后身份是林枫的事藏在了心底，只是将苦涩在唇齿间回味，叹了一句——“太可惜了”。
告别父亲后她回到了家中，扑进丈夫宋嘉诚的怀中重复着：“活着真好、活着真好。”
宋嘉诚伸出有力的臂膀将婷芋抱到腿上，捧起她的脸颊看准了她柔软的唇瓣深深地吻了下去，并且不停地加深这个吻，手指托着她天鹅似的细颈，结实的肌肉顶着她柔软的肌肤。
松开时他们都气喘吁吁，那个坚定的男人露出了一个难得腼腆的笑容，说着让婷芋啼笑皆非的话：“都结束了，你是不是可以......那啥？是吧，我等你很久了。”
在接收到婷芋的默许之后宋嘉诚猛然间站起，将遮光的窗帘拉了起来，室内顿时暗了下来，他们翻云覆雨，共度春宵。
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都在肌肤的摩擦后变为风雨后的彩虹，属于宋嘉诚的过去，属于林枫的过去都永远随着岁月蹉跎被丢入记忆的角落。
无论如何，昨天不再，明天依旧，过去的血与泪，幻化为虚无的想象，明天的希望永远不会因为艰难曲折消失不见。
宋嘉诚承诺骆婷芋的一辈子永远不会食言，他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这个家，在接受小女人的偎贴之后还她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他说不出“我爱你”，只会一遍遍地告诉她：“我在。”
他做不到在过节时准备惊喜，但在她索要礼物时就买下她最喜欢的店面里当季的所有新款。
他不会教女儿怎样做一个淑女，却教会她面对坏人时要防身。
婷芋何其有幸与他相知相爱，与他结为夫妻，拥有一对可爱的儿女，一起经历了风霜雨雪。
他完美地诠释了固执的金牛可以用自己独特方式将自己的爱人捧在心头，她也用行动证明有时优柔寡断的双鱼可以拥有坚定不拔面对未来的心。
无数个春夏秋冬构建出了一卷美丽的画卷，谱写着这一对平凡的夫妻的点点滴滴，勾勒出了丰富多彩的人生。
相识，无悔，无论是对于宋嘉诚还是忘年交林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