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和唐》日月曰明

9、第八章

　　“织田先生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和唐听着织田作之助又一次在深夜回来后这么说道。
　　“抱歉，和唐，我吵醒你了。”织田作之助抬手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
　　“你要的照片我放在电视机上了。”
　　“我没关系。”和唐在被子里摇摇头，她放缓了声音：“织田先生早点休息吧。”
　　织田作之助慢慢往卧室走去，然后停在了门口：“明天……要麻烦你了。”
　　和唐应声：“没有麻烦，幸介他们都很可爱。”
　　“谢谢。”

　　和唐拎着一兜苹果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进。她边走边想：对于五个孩子外加一个店老板来说，这点水果似乎有点少啊……
　　可织田先生不在，她一个人又确实拎不动再多的了。
　　嗯……不然过两天再来一趟好了。

　　明天要去武装侦探社参加测试，不知道测试内容都有什么啊……
　　乱步先生也是，想要提前透题什么的……想到这里，和唐没忍住又笑了。
　　幸亏对方不在这里，不然限量版的点心就又要加倍了。
　　和唐慢悠悠地想：
　　名侦探大人的助手要做些什么呢？帮助探案？
　　和唐想起来昨天和江户川乱步一起去解决的委托，对方只花了一分钟就找出了真凶，别说她，就连一旁的警察都毫无用武之地。
　　帮助探案大概是不需要了，顶多是帮对方带个路——这个和唐倒是很在行。

　　说起来，和唐停下脚步认真地感受了一下这闷热的空气。
　　和唐的直觉告诉她，天要下雨，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

　　有人。
　　还不止一个人。
　　和唐稍微想了一下，她走近路边的一家超市把手里的那袋子水果暂时寄存在那里后，选了一条很是偏僻的小巷走了进去。
　　在和唐进入那条小巷后不久，有两个穿着怪模怪样的人也跟了进去。

　　不过五分钟，和唐敲着盲杖出来了。
　　通过压制自己的本能反应来保住对方的命还真是有些困难，和唐甩了甩手腕。

　　不过这些人也真是够奇怪的，打死不说出目的也就算了，口口声声“为了寻求真正的解脱”又是什么意思？
　　和唐取回了寄存的苹果，继续前进。

　　自己在失忆前惹到了什么人吗？和唐想，可既然自己已经失去了记忆，又怎么能够想得起来呢？
　　不过，就算是和唐惹到了人，也该是要把她杀了才是正解吧？这种非要活捉她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不像是寻仇，倒像是绑架。

　　还有一种可能……

　　和唐的思维似乎都停滞了。

　　她一下扔掉手中的袋子加快了速度，完全不管那些精挑细选的红色苹果都滚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和唐有好几次都控制不住平衡，几乎就要摔倒在地上——可她不能不急！

　　“织田先生！”
　　如果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要用她来威胁织田先生的话，那幸介他们！

　　和唐冲进了那个小餐馆，也顾不得去询问老板或者是查看一楼的异样！她只循着记忆跌跌撞撞地跑上楼梯，撞开了那扇门——
　　“幸介——”
　　“和唐姐！”“姐姐小心！”

　　……

　　那一瞬间和唐想到了很多东西：

　　昨天夜里深夜归来的织田先生；
　　她从电视机上拿下来并揣进兜里想要给幸介他们看看的照片；
　　昨天名侦探大人通过国木田先生打的那通电话；
　　她还没有来得及参加的入社测试；
　　路边那家点心铺的限量供应；
　　她一直想买但直到现在都没有买的房子；
　　还有那只仅仅存在于想象中的、粘人的猫……

　　最后是好几天前，她、织田先生、幸介、真嗣、优、克己还有咲乐一起，排排坐在餐桌前吃咖喱的样子——可明明并没有亲眼看到过，为什么却能轻易想象出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呢？

　　织田先生那么喜欢咖喱，应该是带着满足的表情吧？
　　幸介是很活泼的性子，估计是在狼吞虎咽；
　　真嗣和幸介差不多，很可能嘴边也沾着着一点；
　　优性子软，吃饭也是规规矩矩的；
　　克己一边吃饭还不忘照顾妹妹；
　　咲乐一个爱笑的女孩子，那时候也是在微笑着吧？
　　还有店长，一定是带着温暖包容的笑意看着他们的吧？

　　那……和唐呢？

　　想起来了，和唐也是在笑。
　　她还一边笑一边在想：这样的生活可真幸福啊……

　　她的心脏，为什么这么疼啊……
　　“姐姐！”
　　是谁在叫“姐姐”？
　　为什么这个声音听起来……这么害怕？

　　乖孩子……
　　不怕……
　　……

　　江户川乱步抱着一沓文件走进了侦探社，心情很明显的不好。
　　“怎么淋湿了，乱步先生？”与谢野晶子看着他还带着细小水珠的衣服问出了声。
　　“路上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把我的伞撞掉了。”江户川乱步气鼓鼓地说，“他还不听名侦探大人的劝告执意要去送死！”

　　与谢野晶子愣了一瞬，没有接下这个话题。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她把为了庆祝和唐入社而提前买来的零食拿出了一部分。
　　“我要蛋糕。”江户川乱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个还是等和唐来了再吃吧。”与谢野晶子笑。
　　江户川乱步抱着零食，没有再强求：“姑且看在薯片的面子上。”

　　国木田独步从社长室里走出来，对着桌边的两个人说：“已经都准备好了。”
　　江户川乱步点点头，问与谢野晶子：“和唐还没有来吗？”
　　“没有。”
　　“说话不算话的孩子是不可以吃蛋糕的，所以，拿出来吧！”
　　与谢野晶子失笑：“乱步先生前天打电话的时候可没有说具体时间哦。”
　　“所以和唐可不是说话不算话。”

　　“不过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与谢野晶子回忆着，“和唐好像很不喜欢起早的样子。”
　　有时候就算约好了一起吃早饭，对方也总会磨蹭到差不多中午才过来。
　　“现在已经不算早了吧！”江户川乱步喊，“和唐她就是说话不算话！”
　　“国木田君，帮我打电话！”
　　国木田独步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了备注为“和唐”的号码并拨了出去。
　　江户川乱步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并放在耳边，一边等着对方接通一边强调：“名侦探大人要亲自‘审问’不称职的助理！”

　　可直到“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响起，那边也没有人说话。

　　与谢野晶子和国木田独步亲眼目睹了江户川乱步脸上的表情从生气，到疑惑，再到如死水般的沉静。

　　江户川乱步低垂着头放下了拿着手机的手。

　　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好像不太对时，与谢野晶子试探着提议道：“不然我再打一遍？”

　　江户川乱步没有说话。
　　就在与谢野晶子想要再问一遍的时候，她看到对方缓慢地、缓慢地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

　　“不用了。”江户川乱步说，“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说完，他转身走进社长室并从里面抱出来一个银色的保险箱。与谢野晶子看着他打开保险箱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鲜红如血的珠子。

　　江户川乱步把那颗珠子放到眼前。

　　只见原本澄透无瑕的珠子内部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这再次验证了他的猜想。
　　江户川乱步面无表情地收起了珠子往社长室走去，只留给身后迷茫的两人一句话：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