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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炽焰 ...

  •   偌大圣仙府中,空无一人,天帝只好自己动手,为圣仙细细擦了脸,掖了被角,又煮了醒酒茶放在床头。临走却又不放心,点化了院中一株月阳花照看圣仙府,方才离开。若说到这月阳花,乃是集月之华,日之阳而生的灵花,是天地间难得的阴阳相衡之物,只开在圣仙所到之处,这世间,只怕也只有圣仙府和五生山才有了。花色纯白清透,淡黄蕊儿,娇嫩可爱得紧。

      圣仙次日醒来,那丫头守了一夜正打瞌睡,见圣仙醒了忙起身去倒茶来。

      “圣仙醒了!喝杯茶醒醒神吧!”

      影轻推开茶杯,上下打量了一番,瞧出她月阳原身才放下心来,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圣仙,昨日天帝特渡我成仙,吩咐我照看府中杂事!”

      圣仙想起那人便蹙眉,满不在乎道:“即是天帝渡你,本尊亦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本尊喜欢清静,平日不唤你,不许显身!”说着,顾自下床梳洗。

      “是!”那月阳花仙便要退下,及关门,又道,“圣仙,天帝请你闲时前去一趟!”

      “知道了,你去吧!”影轻应了一声,等到月阳花退回院中,方才觉得自在些。挽了头,便乘云去了。

      银白的宫殿中丝丝透着冷意,天帝一身玄服,抚望面前几桌上的一个过人长的锦盒,满眼思虑。不知锦盒里放着的是什么爱物,见圣仙到了,忙扣上盒子,整衣危坐。

      “不知天帝找我有何事?”

      “圣仙昨日的酒可醒了?”

      影轻听罢,想起自己昨日偷取人酒,酒后失态等等荒唐,不禁懊恼羞愧,别过脸去:“无碍,还得多谢天帝!”

      “圣仙客气——”天帝顿了顿,终于开口道;“昨日听圣仙无意提到‘炽焰’,本君想——是否是指火行子?是否——”

      影轻并不回答,只是蹙了蹙眉。天帝倒也明白:“虽说火行子降生,亦可能仍是在轮回之中而已,但按时间算来,再加上六界乱事频出,想必是浩劫将近了。既如此想来,圣仙还是以早日集齐五行子为重,其余之事再不敢劳烦圣仙,本君自作安排便可!圣仙若有可用本君一二之处,天界所有,圣仙但取无妨”

      “嗯!”

      圣仙答应了一声,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了许久,到底没再说什么,各自去了。

      不过几日,圣仙便闭了关,封了五感潜心修炼。转眼间,二十年已过。扬州城越见繁华,火冽亦已谦谦长成。

      圣仙出了关后,便直奔往扬州城五行观中。这道观此时是越发香火鼎盛,正殿中挂了一张画像,一边写道“某年月日除妖显圣于本观中,较之恩德,特设于五行圣仙殿中”因算得是眼前事,许多人知道,耳口相传的便使其坛前贡品香火竟比一边的玉雕圣仙站像更盛。影轻不觉好笑:凡人愚昧,左右较去比去,到头来,可想到是同一人?

      这时,有年长些的道姑已迎出来,因认识她,忙招待起来,一面又差人去请了火家夫妇。众道人迎来候去,然影轻最恶这些,便屏退了一干人,只要了一间小房,坐等那火家夫妇。

      不多时两夫妇就到了,向圣仙磕了头起来也不敢坐,只在一边垂手站着。影轻莞尔一笑,起身去请,三人又是好一阵子推让,方才都落了座。圣仙便问那火冽最近如何,怎不见带来。那火家夫妇才沾着座儿,又忙起身磕头道:“仙人,那孩子倒是聪慧,只是只是——”

      “先生但说无妨!”

      “是!那孩子极聪颖,不过十来岁就帮我打理生意,前些年已将一干子事全交给他了,他倒是的做得比我好,也不枉仙人抬爱。只是他风流成性,我几次将仙人的话告诫他,他只是不听。秽浊不堪,伤了自己性命倒是小事,只恐怕玷污仙家干净。”

      圣仙听闻,非但不怒,反而笑道:“二位请起,先生多虑了。他是如何,我自然知道,你只需告诉我他如今何在,我自去寻他!”

      “哦,这——听闻今日城头倚风院中选花魁娘子,恐怕他是去了那儿了!”

      圣仙听了又是笑,临走前又对那夫妇说:“今日若一别,恐怕日后再难相见,你们可愿?”

      那女的本就舍不得,听如此说竟做起狂来,跪在地上磕头苦求,嘴里说着“夫妻二人只此一子,恐怕老后孤独”、“犬子顽劣,不堪仙子垂怜”云云。那男子虽拦着,自己口中犹犹豫豫倒也是如此说。

      圣仙叹道:“天命如此!我若救他,亦可救天下苍生;我若不救,亦是害天下苍生!”二人并不甚懂,吃了一惊,只当自己生了个祸国殃民之人,软在地上,只好作罢。

      城头倚风院倒也非淫靡之所,不过是美人美酒、歌舞辞赋的风流酒楼罢了。说来,圣仙得道前还曾是此处红极一时的花魁,以飘逸轻舒、身影幻奇的舞姿名噪一时。“影轻”之名亦由此而来。

      倚风院中相当热闹,三层楼上,满是客人。正厅中设了一花台,花台之上琴弦舞乐怎样热闹,自不必多说。然而全楼中最显眼的当属花台边一位吹笛的年轻公子——鬓发如裁、面若秋棠,一身白衬赤团云绸锦,足登镶玉流云中靴。笛声清丽、身段朗健,自有一段潇洒之态;两靥含笑、细目流情,又是一股风流之韵。

      一曲终,一位年近五十、妆扮艳丽的老妈妈迎上前来嬉笑道:“冽公子,你瞧瞧,这如今的庸脂俗粉哪懂得什么歌舞音乐,哪配得上您的笛声!哎!我看呐,今年是选不出个像样的花魁喽!”

      火冽笑说:“妈妈不必着急,真正的花魁还没上台呢!”

      老妈妈听言,压低了声音凑上前问:“公子的意思是——”

      火冽拿笛子一指圣仙道:“瞧见二楼那位穿青衣的女子了吗?方才她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莲步轻而稳,行动带风、姿态婀娜,必定是个舞优!”老妈妈朝那方向看去,细细打量了一番,直夸火冽好眼力。

      影轻见二人瞧着自己,正不知是打什么主意,便听见那老妈妈喊道:“这位姑娘既然来了,不如下来一展身段,也让我们开开眼呐!”一面又差人来请。

      影轻闻言,因心情正好,便也觉得有趣,冲火冽抿嘴一笑,直接飞身下楼,且说:“劳烦一曲《莲生》。”火冽微笑回礼,便执笛吹奏起来。两人音影和谐,时急时缓,时抑时扬,音韵绕梁,舞姿撩人。

      意随笛声而趋,心随身段而却——观者皆瞩目,惊叹不已,沉醉其中。

      悠悠曲终之时,众人仍回味其中,半晌后,方掌声四起,将手中的花抛向花台,正厅之上一狮头大的花球亦散落下纷纷花瓣。老妈妈拍着手走上来,携着圣仙的手问道:“请问这位姑娘芳名啊?”

      圣仙巧笑着抽手回道:“影轻!”

      “影轻?呦!真是人如其名啊!”转身接过丫头捧过的彩球,高声道,“这位影轻姑娘便是今年的花魁了,现在请花魁娘子掷彩球。列位可瞧仔细了,这花魁的头位客人可就在这彩球上了!”

      “不必了!”圣仙推开递过的彩球,转身向火冽道,“只请这位公子到雅间一坐。”

      老妈妈不知其故,只当是她看对火冽了,迎笑道:“想必也是了,这冽公子啊,咱们扬州城里就没有第二个比他俊俏的了!”

      火冽向圣仙点头一笑,两人便往楼上雅间里去了。圣仙先入,火冽其后关门:“影轻姑娘单找小生,不知何事?”

      圣仙转身笑道:“炽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拘放肆的!”

      火冽一愣,转而又一笑:“恐怕姑娘认错人了吧!”说话间,却已被圣仙缚住了手脚。火冽正惊惑不已,欲要挣扎时,一束红光将其笼住。圣仙在其灵台一点,火冽便闭上了眼,如熟睡一般。圣仙将其扶到榻上,看着他的表情时喜时怒,时悲时惊。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火冽脑海中浮起千年的记忆,逐渐得,眼皮跳动得愈来愈激烈,眉头已痛苦地拧在一起。

      圣仙知其将醒,轻轻地抚开他的眉。闭上眼飞快地念起一段咒语,将全身灵力集中在右手指尖,随即咬破手指,在火冽的灵台画下一道火焰。那火焰闪烁着奇异的赤色,越燃越烈,仿佛将要炸开一般。火冽缓缓睁眼,那火焰才渐渐熄灭,变作灵记。而圣仙此时面色苍白,体力难支,火冽忙起身去扶。

      圣仙弯了弯嘴角,笑道:“炽焰,你道我认错了人没有!”

      炽焰见她盈盈笑意下惨白脸儿,懊恼不已,撩袍而跪,正色道:“有劳圣仙大人了,炽焰愧不敢当!”

      圣仙支撑着说:“炽焰,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可才不敢当呢!”

      炽焰苦笑,转而又是那副多情公子的风流样:“姐姐惯会取笑幼弟的!”

      影轻瞪了他一眼:“行了,回去瞧瞧你那父母吧,他们可舍不得你呢!”

      “可是姐姐如今正虚弱,我怎能不顾?”

      “我无大碍,可自行调理,你去吧!到圣仙府中等我便可!”

      炽焰犹豫了一番,虽放心不下,但见她神色严肃却也不敢违拗圣仙的意思,只好点头出去。圣仙忽又想起什么,冲窗口喊他,炽焰忙又折回来问:“姐姐有何吩咐!”

      影轻摇摇头,抬手化出一支赤色玉笛递给他:“你的笛子!”

      炽焰接过笛子,低头抚弄了良久,问了一句:“姐姐,她——找到了吗?”

      影轻笑了笑,答道:“没有,你是头一个!”两人又沉默了许久,炽焰才回过神来,行了礼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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