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玉》八戒的小靴子

4、茶香

　　“温如玉，你过来！”陶姑姑打眼望去，小丫头很是碍眼，就把她拎出来。温如玉挂着笑脸:“姑姑，今儿个怎么点我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想着我呢？”陶姑姑翻了个白眼，刚叫她噎了一下，出了门帘就上手揪她耳朵。“小东西，成天的给我添堵。我是看出来了，你是心气不顺想攀高枝呢吗！告诉你，想得美！只要姑姑我在一天，你就别想飞。”陶姑姑力气大，揪着温如玉的耳朵一阵拧，可把她疼的。温如玉脾气上来，一下子撂开她。“去你的！叫你声姑姑是给你面子。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吗！成天的想着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不是你闺女吗！就她那蠢样，也就脸能看看。”温如玉从来不是个软脾气，她和陶姑姑斗了也有些时候了，今儿个来了场大的。“你，你。好啊！你是不想要工钱了是吧！立马给我滚，以后这绣坊不允许这小蹄子踏进一步。谁要是找她绣花儿，我就上官府告他！滚滚滚！”陶姑姑气的撂了狠话，她先前贪图温如玉的手艺，现在她闺女叫四房的小老爷看上了，她也不惧什么。“不来就不来，横竖这个月也没上几天，我也不要这工钱了。天下这么大，绣坊多了去了！你也就在这小地方耀武扬威，出去了谁怕你。哼！”说着进屋收拾东西。陶姑姑跟着进来，盯着她似乎怕她夹带东西。“你们都听着，以后谁要是跟这小蹄子一样，休怪我不讲情面。”温如玉挤开陶姑姑头也不回的走了。小妹握着剪刀踌躇了半天，终究是不敢，又默默坐了下来继续裁样子。她们都知道两人不对付，谁也没想倒，今天闹这么大。一时间绣房内安静下来，大家低着头各忙各的，陶姑姑见敲打有用，便甩了门帘出去，今儿个叫小东西气着了，得去买几斤点心吃吃。
　　陶姑姑一走，小妹抹了把眼泪。她家现在这个情况，叫她没有勇气一走了之。“唉！平常就犟嘴，现在吃苦头了吧！”早上与温如玉钱借样子描的女人说。小妹抽泣着:“如玉以后可怎么办啊？陶姑姑不让她来绣坊，也不让别人买她的货，这不是断了她后路吗！”到底是好姐妹，小妹越想越担心她。“年轻气盛，没有这一朝，以后也得有苦吃。”有人叹道。另有妇女嗤笑一声，道:“你倒是为她担忧呢！陶姑姑每次补贴她，她与你钱分了吗？”这人嫉妒温如玉手艺好，又想白用她的样子，温如玉不搭理她，她就一直在背后说她坏话。她们两也不对付，温如玉平日当看不见她，她总温如玉靠拍陶姑姑马屁才多挣了工钱，还一直以为陶姑姑经常叫温如玉过去做私活是给了多少补贴的。只有小妹知道，那都是陶姑姑卡着如玉的工钱，叫她白做工。小妹气的辩解道:“如玉才没有拿补贴，你一贯的喜欢瞎说八道，小心瞎话说多了，叫阎王爷拔了你那跟烂舌头。”女人没想到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小妹这时候伶牙俐齿起来，剪刀一摔，就要跟她干架。“小蹄子，你跟温如玉都是一路货色。还敢骂我，看不撕烂你的嘴。”眼见要打起来，边上的也都坐不住了，赶紧围上来劝架。
　　“胡大娘子，你多大的人了，跟她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来来来，我今儿个带来窦记的油酥烧饼，一起来吃块。”“就是就是，她才多大，平时跟着温如玉就学了个毒嘴。前些时候你拉肚子，人不还给你带了一天工吗。也没要你补上，你那次绣错了花，小妹还给你顶了包。你就看在这些事上别跟她计较了啊！”“来来来，咱去厢房，我家老头早上买了几个果子，与我歇工吃。可甜了，咱一起吃吃看。”几个妇人连拉带拽的弄走了胡大娘子，这边小妹哭的可怜兮兮的。
　　“别哭了！如玉在这里也不会过得好。如玉说的没错，天下绣坊不只咱这一处。南边绣坊多，也许离了这里如玉那手艺才好发挥。”有人拍拍小妹的肩膀，递与她面帕子，叫她擦擦脸免得陶姑姑看见了要骂。来人是管事的远方亲戚，这里除了温如玉就她手艺最好。平日里坐在小绣房里轻易不出来。专给主家的老长辈做绣活。留下的人见着平日里不来大伙房的人也过来了，立马黏上去:“绣云，如玉走了，你要帮帮我们啊！除了她，这里也就你手艺好。”“对对对，你帮我看看这鸳鸯的针法对不对，我怎么越绣越丑呢！”“听说打南边来了新针法，陶姑姑可教你了？绣云你若学会了可得教教我们啊！”温如玉走了，除了跟她关系好的，没几个人关心。
　　温如玉一气跑出来，想到回去要被后娘说三道四。脚下变换方向，直接拎着绣篮直接去了她干爷家。“如玉啊！今儿个咋这么早下工啊？”路口卖胡饼的奶奶问她。温如玉想着给她干爷捎点零嘴，便停下脚步。“乔奶奶，你这胡饼有羊肉的嘛？来两文钱的，要咸的啊！”乔奶奶稀罕温如玉，便拿那刚出炕的给她装篮子里。“有有有，给你捡两个最大的，最近羊肉价贱，你乔叔往里头加了不少肥肉。好吃呢！今天家里包了羊肉包子，我给你拿几个，你等会儿啊！”乔奶奶转身去拿羊肉包子。她家祖传做胡饼，因为为人厚道，做出来的胡饼面厚皮酥馅料足，所以也是挣点小钱。温如玉不爱占人便宜，便把两文钱放在饼框里，招呼一声就要走:“奶奶，钱给你放框里拉。我还有事，先走啦！”“哎！拿几个包子再走啊！”乔奶奶端着包子急忙赶出来，温如玉早就跑远了。“这丫头，就几个包子！”
　　温如玉赶在午饭前来到干爷家，远远望去，有不少人围着院子看热闹。待她走进就见原来的小院不见了，一群工匠忙着摔打泥胚。“季老头有钱了，请这么多人做院子。”有个老头拄着拐艳羡的说到。一个妇人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啧！人季先生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听说以前当过大官的，怎么可能没钱。唉，老叔，之前我劝你家二娘给人家续弦，你还不乐意。这回走眼了吧！”老头啐她一口道:“呸，你那是人话吗？我家二娘才多大，嫁过一回又如何。她能生养，以后照样嫁个好人家。季老头都跟我一般大了，有钱怎么了，老头我就不乐意！”妇人咬断针线，两只鞋底一拍。道:“你乐不乐意有什么用，你家二娘乐意就行。再说了，是你家二娘看中人家老先生的。说什么是个老君子，有才学的读书人。哎呦，可把我酸的，牙都倒了。”老头明显不想搭理她，离她远了点。
　　那妇人也不知与他有什么仇怨，又凑上去言道:“你也别整天拿乔，二娘眼见着都快三十了，还没找着下家。就她那娇小姐做派，搁家里吃喝不怎地的做活，她嫂子们能乐意！”老头见躲不开她，只好说:“我给她找了，二娘嫌弃。啧，这些个小娘都难伺候。”妇人哼笑道:“你也不瞧瞧你都给二娘介绍的什么人！不是东街杀猪的，就是西巷养羊的。成天个家里不是血，就是猪尿羊骚味。你家二娘从来胃口浅，闻不得这些。”老头叹口气，“这些都是咱这儿的富户，还能挑到那去？”“所以我说，季老先生很合适啊！年纪大点有什么，知道疼人啊！又有钱，还有才学。最关键二娘稀罕。”“你怎的知道他有钱，我看这院子是不得不修了，才拿钱出来使人。”老头还想辩解一番。那妇人靠近了些，与他道:“唉！我可是好好打探过的。季先生来这十多年了，从不见他有什么事做。成天的焖在院子里写写画画，但是顿顿有酒有肉。哎，南货行的橘子多贵啊！人家老先生一买一筐，三天两头的买。那钱花的，哎哟，我这外人见了都心疼。”
　　温如玉在二人身后听她干爷的传闻，原来她干爷虽然邋里邋遢，但也是有人惦记的嘛！挤开人群，温如玉屁颠颠的去找她干爷。进了院子，她干爷正窝在堂屋里喝茶，没见着昨晚的少年郎和灯下美人。她嗅了嗅，屋中飘着淡淡的茶香。以前没有过，就是昨天才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美人身上熏的。“你怎么又来了？我这没空管你饭啊！”他干爷瞧见她就没好气。换了平时，他俩得斗几句嘴，但是温如玉这一天也气够了，便平平淡淡的说话:“你不带也没关系。我买了两只胡饼，还有马家的烧鸡。你那小酒呢，拿过来咱爷两喝一个呗！”季老头好奇的打量她:“见鬼了，今儿个不顶嘴了嘛！涨工钱了，又是胡饼又是烧鸡的。还是你惦记我那小酒呢？”
　　温如玉不理他，自去厨房拿了碗碟，安置好酒菜。“来，干爷我敬你！”温如玉倒满酒，自己先走了一个。他干爷端着杯子直愣愣的看着她，反常啊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