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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胡饼香 ...

  •   接下来,温如玉一个人待在客栈里绣花。之前托小二跑了几趟,带口信给她爹。也不知怎的,她爹竟然都不在家。她干爷那边倒是见着一回,温如玉心里不太安定。眼见着她哥哥就要出去了,也不知她爹爹去了那边跑货。温如玉一边干活一边想着要不找人打听打听,这时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咚咚!”敲门声随着小二的声音响起:“温小娘子,你家里头来人看你了!说是你哥哥!可要引进来?”温如玉听得是她哥哥,很是惊喜。连忙打开门’“我哥哥,在哪呢?赶紧与我见他去!”小二这段日子得了她几次跑腿钱,对她也是很客气。满脸堆笑的回话:“温小娘子莫要着急忙慌的,人就在楼下。你看,那厅中穿灰衣裳,束着平冠的就是!”顺着小二手指过去一看,还真是自家哥哥。“就是我哥哥,快快,引我见他!”小二劝道:“温小娘子,您是玉当家的贵客,玉当家今日走的时候关照过,叫我们仔细您的安全。这时候厅堂里皆是用饭住店的客人,那些个家仆做事鲁莽,莫要碰着你了!我看,您还是待在房内,我去引他来见你吧!”小二说的恳切温如玉见下面人来人往,也比较乱便点头同意了。小二得了准许自去领路。
      温如玉回房备好茶水,等着她哥哥。“哥哥,快坐!来的急吗!看你这满头汗的,擦擦吧!”温如玉见她哥哥满头的汗,赶紧叫他坐下歇息。又把手帕给他叫他擦脸。“喝茶,喝茶!这茶是主家送来的,西湖的龙井,喝起来清爽的很!你尝尝!”温如玉推给他一盏茶。看着小丫头不仅无碍,还很精神,温如金才放下心来。早前他在铺子里与账房先生学看账 忽的有小学徒过来与他一阵咬耳朵。说是他妹妹叫那玉人阁给拐了,关在云来客栈里不知道干些什么!他当时骇的打翻了砚台,当时他便要来的,倒是叫他师父劝了下来。他师父道:“你这般不知实情的去了,反倒与你妹妹名声有碍。她玉人阁那场子多大,开业至今也没见过她们买过县里的姑娘,更别谈拐带一事!再说,她们若是拐带怎么着也不能放在人来人往的云来客栈吧!你莫急,先去打探清楚再说。”他师父这样一说,他倒冷静下来。温如金是十分相信自家妹妹的品性。从小不是个吃亏的主,这估计有什么事在里面。他这样想着,终究还是来了云来客栈。
      温如金来的时候也打听了一番,听大多数人说是与人做绣活,他才松了口气。他妹妹再聪慧,也是个姑娘家,就怕她吃了闷亏!来之前他回了趟家,问及妹妹的事,她后娘尽然说随她去死。当即,温如金甩着袖子走了。他是长子,时刻被孝道所压制,不能与那蛮妇动手,只能自生闷气。行至街口,卖胡饼的乔奶奶拉着他:“阿金啊!奶奶我都听说了,不过可不能怪你妹妹啊!那些俱是崔家的人乱说话。他们家向来家风穷酸还小心眼,你莫要与他们计较。”“劳您费心了奶奶!我已知晓,只是还要去看看她!一个小丫头独自一人在外做活,家里人无论是谁都是要去看看的!”乔奶奶见他听劝,又捡了几个胡饼包起来,“喏,带去给如玉吃!她有半个月不打我门前经过,奶奶还怪想她的。你去了,给她胡饼吃,她若愿意你就带她回来。若是不愿意,也莫要勉强。别学那崔家,可笑的紧!去吧去吧!”温如金也不爱占人便宜,放下钱便走了。
      “来的时候,听了一路流言蜚语。还真是担心坏了,没想到你在这儿住的挺好!给,路过乔奶奶家,她给的胡饼。”温如金笑着打趣他妹妹。小二引他过来,他便发现自己妹妹住的是天字房,县城虽小,这客栈可不便宜。进来一瞧,这屋里的陈设怕是他家再忙一辈子也摆不出来的。再观他妹妹依旧活蹦乱跳的也就彻底放下心来!“哎呀!这么久没去看她老人家了,怕是想我了!嗯!好香,留着我做夜宵。嘿嘿!谢谢兄长!”温如玉很爱吃乔奶奶家的胡饼,这么久不吃倒是很惦记。看她无碍,温如金思量了一路的话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他问她:“你来这里做工,可是为了我!我听闻,那日你出门与她吵了一架。她与爹爹告状,言是你叫她拿钱出来!”温如玉闻言一顿,半响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针线。道:“我听闻也有好心肠的后娘,怎么就咱家摊到这般恶毒的蛮妇。她那般爱钱,不问你多要就是好事了,谁还指望她大方一回不成。我是你亲妹妹,我若不来,你拿什么去娶妻?咱家爹爹是个老实人,如今叫那蛮妇拿住了。他帮不上你,我只盼着他们莫要拖你后腿,其他的自有我呢!”“我那丈人家都说了,只要我人去,其它的俱不在意!”“我的傻哥哥唉!你是长子,哪有长子入赘的!就是爹爹不计较,等你发达了,那蛮妇不知要怎么难为你呢!再说了,你若真真的不带一针一线的去了,将来你过得不好,你丈人家撵你个光溜的出户。入赘不就跟嫁人一样吗!女儿家嫁妆多些腰杆子就硬些,婆家不敢胡乱拿捏你。你多少带些去,你丈人家看了心里也舒坦些不是!而且啊,你与我那未来的嫂嫂打只簪子带带,也叫嫁的高兴些嘛!”她哥哥听到这忍不住笑起来,看着妹妹少年老成的样子。温如金才发现,当年那个小婴儿已经长大了。他还记得鲜血溅到她的小脸上,叫饿了许久的小婴儿如饥似渴的舔了个干净。那时候他爹说,这孩子将来怕是个心肠硬的。他娘便说,留下来当个幌子,也好掩人耳目!最终,她被留下来。没多久他娘伤势过重死了,这小奶娃倒是好好的活下来了。在这破旧的小城里面普普通通的长大,成长到可以为兄长,不顾名节的挣钱娶妻。
      天色渐暗,温如玉找出蜡烛点上。见她哥哥茶碗浅了,便又续上。“我都打听好了,那银铺四两重的簪子,才半贯钱。那足银的头面也能打,咱也不挑最好的,就那二十几贯钱的就好。玉当家现在许我三十贯钱,待打完头面,余下的加上我之前攒的,还能有四贯钱。等那波斯商客来,拿去买两瓶玫瑰花露带上。保证你这聘礼倍有面子!”温如玉乐滋滋的跟她哥哥说自己的打算。“那你呢!不留点钱置备嫁妆吗?我自个儿也是有钱的,你的钱你自个儿收着吧!”温如玉翻他个小白眼,“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的工钱早叫那蛮妇支取了十年,如今还欠着主家几年活契呢!可不准再支了,以后你有了妻儿拿什么养活他们。我啊!等明年去了南方,凭我的手艺还怕挣不来嫁妆吗!”
      兄妹俩说着说着就到了晚饭时候,温如玉留他吃饭,“一会儿吃了晚饭再走吧!这时候回去那边都不会留饭吧!”“你现在越发长大懂事了!”“你等着啊!小二哥,小二哥——”温如玉留下兄长,很是高兴跑到门外叫小二上晚饭。“温小娘,可是有什么吩咐?”“今日我哥哥在这吃晚饭,你与我加副碗筷,多上些米饭!”“唉!好嘞!二位稍等!”很快小二端着晚饭过来。“多谢小二哥,放着就好,我们自己来!”“那行,我给你们放着。门给你们带上吧!”小二出去给他俩带上门。温如玉手脚麻利的布置好饭菜。“哥哥,玉当家人真的不错,每日三餐还有点心。顿顿有肉,饭也是二磨得黄米。你快尝尝,我从来没吃过这米呢!刚来那日,我连着吃了三碗。”温如玉推给她哥哥一碗饭,温如金看着堆得满满的饭碗很是好笑。“嗯!我看出来了。半个月未见,你这脸圆了一圈,气色也好!怕是再有十天半个月的,我家能得一头小猪!”温如玉叫他调侃的有些害臊,撅着嘴道:“什么小猪不小猪的,哪有人家兄长这么笑话妹妹的!不与你说了!”
      温如玉只是嘴上说说,一会儿又给她哥哥劝菜。“你吃肉啊!以前三个人吃,现在一个人吃。这么多菜我俱是吃不完的,每次都给刘小哥带回去。”“刘小哥?”“就是刚才的小二哥,人家姓刘。之前与我跑了几次腿,一开始我给他钱,现在与他些荤菜,后面就不收我钱了!你吃鱼,这炖鱼也好吃!这盘酱驴肉一会儿你带回去,明日喝个酒呗!”“你不是还要与别人菜吗?都叫我吃了行吗?”“不碍事,这碗烧肉咱俩也吃不完,剩下给刘小哥就行。你多吃些,我每顿吃的饱饱的,不行还有点心呢!对了,你看这是昨日玉当家带过来的点心。可好吃了,若不是我积了食,今日也不能剩下。”温如玉端着一碟白玉色的糕点过来,昏暗的烛光下梅花状的糕点扎的温如金眼疼。“玉当家说,这原来是进贡的方子。面是两种米做的,馅料还有玫瑰花。她们可真是有钱,无论这米还是玫瑰花都老贵了——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温如玉滔滔不绝,一抬头见她哥哥脸色煞白的僵坐在那里。手里的饭碗都快掉下来了,连忙出声提醒。温如金叫她惊醒,后背冷汗淋漓。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他的额头扎扎的疼起来!温如金很快收拾好情绪,神色如常的与他妹妹吃起饭来。
      饭后,温如玉问小二借了油纸,正在包那盘酱驴肉。她哥哥坐在桌边看她绣出来的花样,笑着说:“你打小就没娘,我原以为这女儿家的事,将来没人教与你。没成想,你自个儿倒是无师自通了。”“不是说娘也是精于此道吗!我这也算女承母业吧!哈哈!”温如玉包好酱肉,又包了叠云香糕,用食盒装好。告诉她哥哥:“东西放在这边桌子上,你走的时候莫忘了!”“我知晓,你夜里还要做活吗?”温如玉净好手,过来接着绣,温如金看着她绣花。温如玉手巧,一会儿便绣出片叶芽儿。再在那叶芽儿上来回走几次,一颗露珠便缀上去。露珠似乎摇摇欲坠,将落不落,远远一看跟真的一般!“你这手艺倒是不怕没饭吃!绣的真不错!看你也无大碍,索性我就回了!你在这里注意安全,莫要与生人来往,小心拐子。我走了,莫送莫送!”温如金吃罢饭,略做一会儿便走了。虽说是兄妹,也不好在妹妹住的地方待太久。
      温如玉扒着门,见她哥哥提着食盒越走越远。等见不着人影才回去干活,想早日挣到那三十贯钱,可得下些功夫。温如玉坐在烛光下绣花,她屋顶上的人迟疑一会儿还是追着温如金去了。温如金刚刚只是稍有慌神,还是叫潜藏的人发觉了异样。藏在暗处的人仔细一分辨,便瞧出这也是位练过功夫的。联想到上头交代的事,还是决定追过去查探一下。温如金被人盯住,他本人还不知晓。他会些功夫,但是走的时候他年纪并不大,学的自然不多。来到这里,日复一日的繁杂琐事叫他已经荒废了功夫。现在的他打几个普通人还行,让他察觉有人跟踪,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跟来的人还是高手!
      跟着他的人,见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间木器行。温如金的主家是做木器为主,他之后要接手的也是个木器行。这时候他正跟着老账房学算账,因他爹爹经常走货不在家,怕惹人闲话,便一直住在铺子里。提着食盒先去了他师父房里,把那酱肉与他送去。这才回了自己房中,再不出来。跟踪他的人潜在房顶,挪开瓦片,只见温如金坐在桌边,面前放着油纸包的糕点。许久,温如金低声叹道:“云香糕啊!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看见,呵!还有人逃出来嘛?”说着捻起一块糕点细细吃起来,熟悉的味道蔓延在嘴里。上好的珍珠米要磨几遍,掺上香糯米再磨几遍,米粉细腻的可以敷脸。那时候主人每次做,都有一堆孩子围着吃。他娘爱用那米粉敷脸,他有一回偷吃了他娘的粉,叫大伙儿嘲笑了一番。又一口吃到馅,玫瑰花酱,红豆沙。糕点放久了,又硬又干。温如金就着冷茶吃了个干净,又端坐一会儿,接下来撩起袖子看了看。才嗤笑出声’他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不是,竟然不是!哈哈!原来是我想多了!只得其型,未得其意。哈哈哈!终究是覆灭了!”温如金一时间有些癫狂,又笑又哭的。屋顶上的人仔细听着,脑中迅速整理着有用的消息。
      过了许久,温如金大约是累了,手撑着脸歇着。原本他以为暴露了什么,让人拿他妹妹过桥来试探他。或者有什么人也逃出来,要与他们接触。现在看来,都只是巧合罢了!他们这些人,并不都是爱吃云香糕。只不过他们练的功夫与身体有害,主人练得药能缓解,就是太难吃,所以掺在糕点里面给大家。原是什么糕点都掺的,那云香糕香味重,玫瑰花酱又有辅助药性的作用,这才都往云香糕的玫瑰花酱里掺药。吃了掺药云香糕的人都会浑身起红色疙瘩,只有运功一个时辰才能消除。所以外界都以为云香糕的某种料对他们一族有碍,才会这样。今日吃了这糕点,他半点事也无,他就知道这做糕点的人怕是只学了样子,不知道真正有问题的是玫瑰花酱。温如金放下心来,却也十分失落。“真的,就都死了嘛?”他默默的想着。
      屋顶上那位,直到他入睡才离开。回去先看看温如玉的情况,与下一班的人交接。“去哪儿了!来的时候见你不在,还以为出事了!”“无事!我发现点有意思的,我去见上头。你看好了!”两人错开身。一人继续潜藏,一人飞出去。小县城除了那条花街,其它街坊早早就入睡,这人借着黑天连翻条街,最后出了城。直至城外小破庙才停步,一翻身进去了。
      “丁九,何事来此!可是那丫头露出马脚了!”丁九跪在地上,这里是破庙地下,临时挖出来的小地窖,有些憋闷。他对面站着一位老者,虽然他知道这人年不过二十,但是身为他的上司,百面营出生的人,武功一般,但是面具精巧,跟他两年未见过他真人模样。“不是温如玉,是她哥哥。”“嗯?温如金!木器行那个!之前叫人探过,似乎会些功夫。不过并不精深,而且也没有细作的自觉!”老者觉得奇怪。丁九道:“云香糕!他对云香糕有反应。”老者闻言一把揪住他,“你确定吗?与云香糕有关的,可比细作麻烦多了!”“属下确定!他吃完了,撸起袖子看了看……”丁九把看见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老者听着听着,原本浑浊的眼睛亮出光似的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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