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矫情的故事》吃一颗荔枝

21、第 21 章

　　“顾野，我们结婚吧。”

　　声音空灵澄澈，在泥泞失重的脑袋中不断回荡。如同一束温暖的光，瞬间照亮了整片世界。

　　而在世界明亮的那一刻，顾野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室刹亮，虽陌生，却整洁又温馨，依稀带着好闻的香气，令人心生安宁与平静。

　　顾野就这么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在疲惫的身体充分享受到软绵的舒缓感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家，而是在一个十分陌生的房间里。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他下意识地愣了一下。随后想要回忆起自己喝醉前的记忆片段。最后零零碎碎地闪过一些美好又特别的画面。

　　“林星……”

　　他很快就想起了一切。包括一句承诺！

　　几乎在那么一瞬间，他激动又仓皇地起身，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光着脚跑下床，推开门，目光急切地在门外的空间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星！”

　　他高声呼喊了一句。

　　可却没有人回应。

　　他又喊。同时视线焦急地四处观望。尔后一下便看见了餐桌上摆放着的一份早餐——白粥，小菜，煎蛋，面包。白粥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没多长时间。这说明，做早餐的人并没有离开餐厅太久。所以，她应该还在家里。

　　分析得出这一点之后，顾野仿佛是横冲直撞似的，在这一百多平的房子里到处奔走。然而很快的，他在一间几乎堆满礼物的小屋子里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一直寻找的人——林星穿着居家服，正站在一个被二次开封的箱子面前，表情认真地翻阅着一封封信件。

　　她只随意的扎了一下头发，松松散散地落下来一些，柔顺又乖巧地掩在白嫩的脖颈处，勾勒出一抹弧度，显得慵懒而优雅。

　　顾野抬眸，随意看了一眼她手中信件的模样。面色沉稳。

　　此时，林星已然察觉有人在门外，她转过身来，见到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的男人，眼眸之中有片刻的羞涩和不知所知。尔后，她尽可能露出来一抹沉稳地笑容道，“你醒了呀。”

　　顾野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林星。

　　林星猝不及防被抱个满怀，自然惊讶。她问，“怎么了？”

　　顾野并不隐瞒自己此刻的心情，“我以为我是在做梦……请告诉我，这并不是梦，好么？”

　　林星仍旧疑惑不解，“这当然不是梦了。所以，究竟怎么了？”

　　谁知，顾野却委屈地反驳道，“不，这就是梦吧……林星，我梦到了你说我们结婚的事情。”

　　林星这么一听，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顾野听到笑声，心里只愈发紧张起来。他怕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梦，还怕林星始终排斥自己。

　　“那当然不是梦。”林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她认为这样大概会让对方觉得比较容易接受一些，“顾野，那正是我的答案。”

　　听闻，顾野立马放开了林星，眼眸惊喜又不敢相信地盯着她，似乎是在确认是否属实——林星的眼眸澄澈真实，没有半点虚假。

　　而仿佛是为了给眼前的男人吃一个定心丸。林星又十分郑重地重复了一下自己的决定，“顾野，我们结婚吧。”

　　顾野又惊喜又害怕，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同意了？为什么？我以为……”

　　——我以为高傲又陌生的你不会同意的。

　　当然，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林星闻言，静静看他，似笑非笑，“怎么，你后悔了？”

　　顾野一听，连忙辩解，“不，当然不是！只是你……”

　　林星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轻轻吐出一口气，她眼眸明亮，语气无比郑重道，“顾野，我始终认为我们之间并没有那样坚实而可靠的情感。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并不是否定所有。只是……毕竟我们已经分开十年了，这中间的空白足够让我们彼此陌生。但是没关系，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吧。然后……”

　　她眉眼含笑，温柔而恬静，“顾野，余生，请多指教。”

　　这下，顾野终于露出了笑容，“好。”

　　林星给了他一个拥抱，像是为了象征两人重新认识，友好相识的开始。

　　两人紧紧相拥，彼此毫无间隙。

　　镜头缓慢而逐渐拔高，似乎是电影播到了结尾，该响起来片尾曲的时刻。

　　而在静谧的小屋内，再度遥遥传来林星的一句轻声发问，“我不懂，蒙奇说你很早就对我有不一样的感觉了，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呢？明明高中之后你就离开了……”

　　这个问题似乎横亘在她心中许久不得解答。

　　顾野并没有即刻回答。显然是没有想到林星会问这个问题。镜头没有落在他的脸上，但是能够大概想象得到此刻的他眼眸正是稍稍放空，大概是在回忆十年前的某一段记忆。

　　很快，他无声地笑了。

　　“比你想象中的要早。”

　　他如此说道。声音越发轻远。

　　林星似乎又说了什么，但已经听不真切了。

　　只能在最后依稀听见顾野的一句，“这是一个秘密……”

　　而这秘密的答案是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

　　那年夜晚，其实稍稍下了点雪。青梅少女匆匆离开别墅之后，他曾很快地就追了出去。

　　一路追随，最终在人群拥挤的时代广场上，少年瞧见了挤在人群之中的少女。

　　他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无奈周围太过嘈杂，完全掩盖了自己的喊声。于是，少年只得艰难地在人群之中穿梭，朝不远处的少女身边走去。

　　然而，广场大屏上的倒计时开始了。耳边全是人们振奋又激动的呼喊声。

　　看过那一张张欢呼雀跃的脸，少年心底也有些兴奋，但是当他忽然发现人群中的少女是满眼的泪花之后，他怔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又喊了喊少女名字，可对方仍旧没听见。于是，他不得不加快赶到少女身边的步伐。

　　终于，在一声声即将结束的倒数声中，少年来到她的身后——不过才是一个手臂的距离。

　　明明只要自己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对方，可是在第一个礼花燃爆炸响之前，少年清楚地听见了一段告白。

　　“顾野，我喜欢你！”

　　刹那，犹如五雷轰顶。

　　少年只感觉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立刻僵在了空气里，无法动弹半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少女匆忙离开，他凝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内心如针刺一般胸口一阵剧痛。这种痛就像是从生命深处伸出来，又像是从无尽的黑暗中伸出来，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顿感张皇，失落，茫然。

　　而最让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是自己对少女复杂又确实存在的异样情愫，根本已经无法再自我欺骗。

　　他向来是个自我理智的人，自然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于是，在思考整整一夜之后，他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林星，让我花费所有运气来重新遇见你，好不好？”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