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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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变动
九品阁的老板陈寒是一位曾经轰动一时的人物。
他交友广泛，颇有才名，文章做得极好，许多世家子弟都与其好友相称。
许多人以为寒门里终于要出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谁料他便像那昙花，转瞬即逝，消失几年后，回来竟抛弃学问，改做生意。
九品阁便是他一手建立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里聚集了寒门子弟，他们在此地谈论玄学，切磋学问，九品阁在天下寒士心中，便是一处格外不同的寄托所在。
对于这样一处地方，谢叔容自然有所耳闻。
谢氏掌京城大小消息，九品阁人来人往，文人最是是非多，谢氏在此地自然也有耳目。
他们一踏进这里，阁中议论声暂停一瞬，随即众人若有似无将视线移到他们二人身上，隐晦地打量。
谢叔容何等身份，但凡有些学识的文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是必然。
虞枝不知道恒哥哥要谢叔容在这里待一炷香时间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害怕地往谢叔容身后缩。
“去楼上。”谢叔容道。
“呼——”坐在房间里，外面那些视线才不见了。
虞枝道：“那些人目光好奇怪。”
谢叔容替她倒了一杯茶：“不必在意，日后你会明白的。”
虞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谢叔容，王瑄她——”
虞枝结结巴巴，有些不敢问。
她至今都不敢相信，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只见过一次，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嗯。”谢叔容捏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她死了。”
虞枝又想起芍药：“谢叔容，你记得我的侍女芍药么？”
谢叔容看着她：“原先你身边有两个小丫头，芍药便是出事的那个。”
虞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试图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一丝一毫破绽。
“你知道她是怎么出事的吗？”虞枝声音有些发抖。
“被山匪所杀。”谢叔容道。
巫九提过。
“谢叔容，”虞枝双手捧着茶杯，好像有些冷，她打了个寒颤，“你还记得那日到我的别院搜查之事么？”
谢叔容又想起那棵大雨中的海棠，他抿唇道：“自然记得。”
虞枝：“你要找谁？”
谢叔容睫毛一颤，目光向外面看去：“郡主。”
虞枝也听到了外面突然嘈杂起来的吵闹。
她本就心虚，此时整个人颤了一下：“外面怎么了？”
谢叔容看了她一眼，那双眸子漆黑，浸润，好像没有什么事能瞒过那双眼睛。
虞枝给他看得脸色发白。
谢叔容抿唇，没有说话，他起身走到轩窗边，冷静地俯视下方。
街上不知何时乱成一团，官兵出动，不知发生了何事。
“过来。”谢叔容冷静道。
虞枝脑子里全是恒哥哥最后那个笑容，她心里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一定与谢叔容有关。
她起身走到谢叔容身边去。
“害怕？”谢叔容抿唇。
虞枝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外面怎么了？”
谢叔容抓起她的肩膀，在官兵撞破房门时带着她一跃而下。
街上一片混乱，人群早已冲散，谢叔容护着她，将她送到南康王府门口。
“进去。”他道。
虞枝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谢叔容，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何事？”
谢叔容垂眸：“郡主今日为何要去九品阁？”
虞枝脑子里一个激灵，言不由衷道：“我就是想去了。”
谢叔容平静地看着她，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消失在黑夜中。
虞枝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夜里冷，还是心里发寒。
“郡主！你可回来了，外面这么乱，你跑哪里去了！”
虞枝眼眶发红，她难受了一晚上：“龙伯伯，发生什么事了？”
“唉，谢氏反了！”
“什么？”虞枝有些茫然。
“谢氏，造反了！”管家焦急道。
虞枝脚下站立不稳，管家手忙脚乱扶住她：“郡主，快回院子里去，王爷已经带兵前去平叛了！”
虞枝魂不守舍，给他们扶进了雪苑。
碧喜一见到她便哭：“可吓死奴婢了，我带着沈辙刚出门不久，便遇到反贼肆意屠杀百姓，奴婢不得已退回府中。幸好郡主没事。”
虞枝盯着她：“谢氏，造反？”
碧喜将她扶到榻上：“可不是！他们杀了好多人，太可怕了！”
*
虞枝一夜没有合眼，外面一直传来厮杀的声音，皇宫的方向一片火光，她担心皇伯伯，担心爹爹。
天快亮时，碧喜跑进来，满面喜色：“郡主！郡主！陛下赢了！王爷胜了！”
虞枝露出个笑容，可笑意未到眼角便僵住了。
她道：“谢氏如何了？”
“多亏陛下早有准备，谢氏包括谢大将军在内，谢府一百三十六口，均已全部拿下。”
“谢叔容，也被抓了？”虞枝抓住她的手。
“这奴婢不清楚。王爷回来了，王爷定然知晓。”碧喜道。
虞枝掀开被褥，爬起来便往外跑。
“郡主！”碧喜想起还有一件最重要之事没有说。
虞枝已经跑远了。
她忙追出去：“郡主不可啊，衣衫不整——”
虞枝一口气跑到主院：“爹爹！”
“爹爹！”
“叫什么？”南康王头发上满是水汽，哪怕已经沐浴过，也掩不住浑身的血腥气。
虞枝眼睛里不知怎么掉下眼泪来：“爹爹！”
南康王皱眉：“一个姑娘家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虞枝至今都觉得不可置信，谢氏怎么会造反呢？他们已经是晋朝第一大世家了，权倾朝野，地位无人可比。
为什么要造反。
南康王面色很难看：“这不是你该问的事，近几日外面很乱，你乖乖待在院子里不许出门。”
“爹爹，谢叔容怎么样了？”
南康王叹了一口气：“叔容他，这辈子都毁了。”
“成王败寇，谢氏一族犯下弥天大罪，陛下绝不会轻饶。重则诛九族，”他苦笑一声，“可惜了。我本想……唉。”
虞枝脸色白得厉害：“你见过谢叔容了？”
“我便是从天牢回来的。”
“谢叔容他怎会被抓住？”
“谢氏倒了，叔容说到底，是个文人，他纵有满腹诗书，面对刀枪剑戟，也手无缚鸡之力啊。”
“不是，谢叔容他——”
“行了。”南康王打断她，“你可知此次助陛下扳倒谢氏的人是谁？”
虞枝只想弄清楚谢叔容到底怎么回事，他明明有很厉害的武功，为什么爹爹说他不会武，他明明可以逃走，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是恒琮。”南康王道。
虞枝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她僵硬道：“谁？”
“恒琮。”南康王捋了捋胡子，“后生可畏，恒氏出了个狠角儿啊。”
虞枝：“怎么会？”
她有些不敢置信。
突然，她想到什么：“爹爹，若是谢叔容与谢氏谋反无关呢？”
“证据确凿，”南康王惋惜道，“他今晚去了九品阁，众目睽睽，所有人都看到了。谢氏同党见颓势不可挽回，已经招供，他们便是在九品阁密谋谋反之事。”
“若非恒琮发现其中端倪，昨夜皇宫中怕是要有一场大乱。九品阁乃寒士聚集之所，谢氏以此为掩护，实在别有心机。若是事情泄露，还可推到寒士身上。寒门与士族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若真如此，这口黑锅当真要让寒门背了，届时我朝定要大乱。多亏了恒子期啊。”
虞枝红着眼睛：“胡说！是我让谢叔容去九品阁的，他根本没有造反！”
“是与不是重要吗？谢氏败局已定，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谢叔容出身谢氏，无论如何难逃罪责。我还有大事要忙，你不要在这里东问西问了，快回去！”
虞枝被他搡了一把，推出门去。
虞枝抹了抹眼睛，心里很难受。
她觉得自己太笨了，分不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谁在说真话，谁又在说假话。
她感觉每个人都在骗她。
恒哥哥说让她带谢叔容去九品阁。
爹爹却说谢叔容在那里密谋造反。
她脑子里昏昏沉沉，很疼，心里也像是被人拧着，很难受。
“郡主你怎么了？”
虞枝晕晕沉沉：“碧喜，我好难受。”
“怎么这么烫！”碧喜惊呼，“快请大夫来，郡主发烧了！”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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