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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扭曲毒唯死路一条 ...

  •   当藤丸立香等人匆匆赶到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比起仅剩寥寥几只的敌人,更引人注目的是地面上被豁出的空洞,和瘫倒在空洞边的身穿白袍的长发男人。所罗门半蹲在男人身边念叨着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

      “那个难道是……梅林?!侍奉亚瑟王的魔术师,大不列颠的守护者?真的是那个梅林?为什么梅林会在这里?”面对过于超展开的现实罗曼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诶?不是,诶?他的魔力反应怎么这么弱?这——梅林濒死了啊啊啊啊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样的入侵者能让具有不死性的梦魔陷入濒死状态啊?!”

      “……”所罗门,原因不明地感到些许心虚。

      事后回想起来,梅林也是被围攻的那方,不管他和这场动乱之间有什么关系,至少不是有心入侵迦勒底,而自己则因同位体的关系差点把人往死里打……万一真打死了又没有生命女神的复活套情报就麻烦了。

      “王上!情况还好吗?有什么我能做的?”藤丸立香难得面色凝重,梅林的提前出现让事情朝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没想到连那个传说中的梅林都会陷入濒死……”

      “先用应急处置替他治疗一下,这里的魔力环境不便于我施术。”所罗门松了口气,他很久没用过治疗类的魔术了(那是整天热衷作死被揍的另一个梅林的专长),同时伸手拦住飞踹过来的白色小兽:“凯西帕鲁格,我理解你想抹杀梅林的心情,但现在他还不能死,以他现在虚弱的状态你真的会踢死他的。”

      “芙~芙~!”芙芙阴阳怪气地叫了几声,蹦跶几步用尾巴抽了昏迷中的梅林一巴掌,算是饶他一命。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来迦勒底,但看样子是施术的时候意外触发了什么机关,最终导致了魔力暴动,引发了灵体的大量增殖。”确保梅林有藤丸立香续命不会暴毙后,所罗门有条不紊地展开说明,他指尖点向地面空洞的深处,“找到故障机关的源头后我已经将它无效化了。”

      罗曼:“总感觉听到了一些令人不得不在意的话比如什么叫‘理解想抹杀梅林的心情’……(极小声)虽然那家伙半死不活也无所谓……那他陷入濒死状态也是因为那个机关?”

      所罗门:“……”

      罗曼:“……”

      所罗门眼神游移了一下:“……啊,嗯。”

      罗曼:“……?”

      所罗门:“……勉强可以说是,但也不能完全说是,你可以认为是,也可以认为不是。是或不是,有时并非取决于客观。”

      罗曼:“……哈啊?”

      所罗门露出了无辜又为难的神情,仿佛一只纯洁无知的绵羊,无意识作出惹人爱怜的模样——若是让不知内情的人面对这张脸,恐怕早就缴械投降了吧,然而已对所罗门偶尔暴露的恶趣味有所了解的罗曼只觉得瞳孔开始震动,某种不详的猜测笼上心头。

      “所罗门,是不是你……”

      “啊——趁梅林还在治疗,我们先解决种火塔核心枢纽被安置的炸弹的事吧。”所罗门一拍双手。

      “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了啊所罗门先生!——呃、炸弹?!”

      敏感的字眼瞬间攫取了人们的注意力,光魔术驱散原本那片黑暗,空洞内部的景象进而暴露在众人面前。

      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肉质纤维缠绕在诸多管道与线缆间,仿佛寄生般紧紧吸附在生命回流上,纤维间黑漆漆的孔洞像有细小黝黑的眼睛在窥探。再向下,一些有树干那么粗的“肉条”开始展现出令人不安的人类肢体的模样,四面八方的枝条汇聚成一个被透明薄膜覆盖的巨大猩红球状物,内部似乎用液体浸泡着一个球体。

      就在众人将视线集中到球状物上之时,那薄膜内晶莹的橙色球体兀地猛转了个圈,发出粘液碰撞的细微响动,深黑的十字形纹路仿佛瞄准镜,紧紧抓住窥视者的目光。

      “?!这、这是——”玛修本能地竖起盾牌保护御主,差点展开宝具,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当然熟悉这个东西,那个导致了最初灾祸的、在罗马被二次打倒的存在——

      “魔神柱佛劳洛斯的眼睛?!”

      魔神柱的一部分,安放在迦勒底最重要能源核心,肉眼可见极具威胁性,如果它真的爆炸的话……仅剩的迦勒底成员将无一例外全部死于南极洲的严寒。

      震惊、恐慌、后怕,所有的情绪一齐袭上心头。

      “按你们的说法称呼——魔神柱(啧)受肉后的实体本身就由魔术构成,因此是极佳的施术材料,制成炸弹简易而有效,雷夫·莱诺尔的身份则让他可以安装得不漏痕迹……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它还有任何爆炸的可能吗?”罗曼声音里满是严肃。

      “不用惊慌,它早已失去启动的活性了,甚至在我发现它之前。残存的只是魔神柱自有的一些应激性反应术式。简单说就是开关已经被拆除,只剩内部的AI还在运转。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处理掉比较好。”

      “失去启动活性……”达·芬奇喃喃自语,皱眉思索,“迦勒底的自检系统之前没有反应,那肯定是雷夫做的手脚。主种火塔一直正常运转,而且因为人手没有进行全面的检修,如果不是梅林,恐怕直到人理修复都不会被发现吧——罗玛尼?”

      “啊、嗯?”罗曼似乎一时没回过神来,口头上应了两句。

      “这种时候就别发呆啦~真是服了你了。那个时候查看地下发电厂和主种火塔的人是你吧?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不……”罗曼迟疑地回忆道,显得心事重重,“那时候已经十分混乱了,一路上都看不到还能正常活动的人……现在回想起来的话,最不寻常的可能反而是……发电厂的重启有点太顺利了。”

      “这、难道说……到底为什么……”藤丸立香怔怔望着魔神柱仅剩的那个眼球,它失去了毁灭性的力量,却还在粘液里转动,仿佛在为一个笼罩着阴云的谜团积蓄力量。

      借着几根交错的金属支架作支撑,所罗门轻巧地落在眼球前方的一根管道上。佛劳洛斯的眼球尽管离开了操控它的大脑,却似乎仍本能地知道面前男人的重要性。随着所罗门一步一步接近,十字形的瞳仁只盯着他一人运动,而眼球的颤动却更加剧烈,不断撞击着黏膜壁。

      恐惧、亲昵、抗拒、臣服、仇恨、敬爱、毁灭、保护,矛盾复杂的情感通过不存在的链接传递到所罗门伸出的手中,那是熟悉而陌生的灵魂触感,那是似王而非王的存在。佛劳洛斯颤抖着,无法抗拒地向他献祭自我——

      它丑陋不堪,于王而言是绝对的背叛者——不对,是王首先背弃了他们——不对,它们的集合体才是真正的王——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吾等的王啊……

      伪物在溶化中哀泣,像伦敦那位作家英灵笔下可怜的人鱼在阳光下化作彩色的泡沫,平静而满足地消失,只留下一缕缱绻的情绪缠绕王的指尖。

      罗曼微微睁大了眼睛。

      所罗门沉默片刻,想起佛劳洛斯向自己宣誓效忠时孩子白净的模样,又想起影像记录里魔神柱的模样,很快从垂眸沉思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魔神柱所使用的魔术十分特殊。尤其是,基于它们本身躯体直接构建的魔术。因为它们的结构过于复杂,且人类无法短时间内获得相关知识。”所罗门斟酌着字句,却依旧笃定地说,“任何魔神柱以外的生物想要做出干涉,比如中止某个术式的启动,在不破坏外部躯体的前提下是不可能的。”

      “换而言之,在目前的情况下可以断言,这个炸弹的开关……是雷夫·莱诺尔凭自己的意志摘除的。”

      ——

      警报声像有一层梦境隔着那么遥远,甚至不显得刺耳,他至多听见自己急促、痛苦的大口喘气声,因吸入烟尘而咳嗽、干呕,可他不能停下。也许现实还是个梦,或者那纠缠他不放的噩梦终于侵蚀进现实,他越过地狱般的场景,恐惧到感受不到恐惧。

      远远地传来爆炸声,他分辨不清方位,也无法确定距离,四面八方尽是猩红的警报光在闪。碎裂的墙壁瘫倒在路边,坍塌的房间下暗红的液体顺着地板的纹路蔓延,火舌张牙舞爪地钻进每一个缝隙,他跌跌撞撞地尽力奔跑着,品尝到舌根泛起了一丝甜味。

      「地下发电厂」,他是这么对少年说的。也许人类的灭亡就是今天,也许根本来不及拯救人理,这就是终焉,他只不过像个可怜虫一样,用十几年时间徒劳地垂死挣扎。

      如果他没有向圣杯许愿,如果他还有魔术王的力量,是不是就能——

      突如其来地,来自左侧的爆破引起的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挣扎着要站起,左臂划伤的口子开始“嗒嗒”滴血,眼前一阵发黑,尖锐的嗡鸣声似乎要钻进前额,在颅腔里回响。

      他看到一副躯体滚落,半边漆黑如焦炭,半边完好却凝满冰霜。熟悉的面庞上仍留有茫然,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依然无知无觉。

      他忽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反胃,恍惚间以为将胃酸吐了出来,以为眼泪从眦裂的眼角滑落,却发现自己只发出了一些干哑的泣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站起,疑心自己将火焰一并吸入肺中,不然怎会有如此强烈的烧灼痛感?孱弱的人类躯壳以疼痛的方式提出抗议,而他选择不予理会。

      「去主种火塔,确保能源中心的正常运转」,他如此命令自己,顺从着某种力量被推向命运的深处。

      ——

      雷夫·莱诺尔的残渣顺利地同佛劳洛斯融合为一,他——它满意地扫视自己的成果。

      它的兄弟姐妹们分散在一条线性时间流的不同截面,但是当人理烧却开始的那一刻,它们达成了另一种时间观上的“同时”。

      看看吧!那些令人厌恶的、愚蠢的、弱小的、傲慢的、无知的、自以为是的人类……终于被付诸一炬,房间里的虫豸……终于被一扫而空。

      尽管不该为早已确定的结果过于愉快(那显得很没见识),但佛劳洛斯仍不可遏制地感到畅快,那些反人道实验与意料之外的打扰带来的阴霾终于可以彻底地远离它,真是……太遗憾了。

      它绅士地笑着,假模假样地展现最后的怜悯。它仍能听见一些惨叫与嚎哭,那些东西再也不能触及它的「心」,无用之物该被一同烧却,就像那个愚蠢的男人——

      「——」

      简直像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一样,视线先大脑一步转换了注视对象,猝不及防地,那个橙粉色头发的医疗部门负责人的一举一动全部映入它的感知。

      狂怒,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怒翻涌沸腾,瞬间吞噬了它整个心神,连周身的空间都因这股情绪而扭曲变形,无形的触手狂乱地四处拍打,宣泄这股要让它咆哮出声的怒火。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还是那个全能的王吗?!!卑劣、弱小,只要它一个念头就可以被毁灭的存在凭什么还在执迷不悟?!

      它简直恨透了罗玛尼·阿基曼,它不能理解王为什么要为了人类做到如此地步,正如它们从来不能理解王为什么要选择人类一样的死亡。

      有如实质的怒气化作尖锐的杀意在迦勒底肆虐,佛劳洛斯心中一个声音在回响:解决他!杀了他!除掉这让王蒙羞的存在!只要一次引爆——

      ——它失败了。

      它恼怒地瞪着罗玛尼·阿基曼狼狈地穿过火线,它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自己动手,扎根于心的某个想法这时又冒出来成为思想钢印阻碍它的行为。如所罗门王死去的那天一样,它们才是始终无能为力的一方。

      如果这就是您的选择的话……它悲哀地想,如果您还对导致这一切发生的人类抱有希望的话,如果您见识了亚从者计划后依然不曾悔改的话……

      佛劳洛斯的眼俯瞰着整个迦勒底,那自称罗曼的软弱男人终于抵达种火塔底,佛劳洛斯还能看清他眼中升起的侥幸的希望(真是令人作呕),还能感知他脚下不到几米处自己布置好的术式。

      最终,该说无事发生吗?术式熄灭,种火重燃。

      吾等将不遗余力向您证明,何为正确,何为错误。那便让吾等见证,人类在您的庇护下还能行走多久。

      ——

      “我完全理解了。”所罗门沉吟片刻后说。

      “……你理解什么了?”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梅林心有余悸,宁可受着凯西帕鲁格的巴掌也要坐得离所罗门远远的,目光在所罗门和罗曼间逡巡。

      “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为什么会做出矛盾的行为。”所罗门扶着眼镜认真道,“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雷夫(佛劳洛斯)对罗曼(所罗门的后代)怀有(魔神对主人的)爱慕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雷夫老贼在我这总处于一种薛定谔的强度状态,一方面冠位boomer逼格太高,另一方面冠位blinder又太低,于是进行了技术性调整(雷夫:我不做瞎子啦!乔瑟夫·乔斯达!)
    也有可能是我当时实在想玩文末的文字游戏为了一碟醋包的饺子(滑稽
    ——
    福尔摩斯(希灵ver.):快让那个总是一本正经地用貌似合理的逻辑推理得到完全错误扭曲结论的混沌家伙闭嘴吧。
    莫里亚蒂(希灵ver.):偶尔也有赞同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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