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蜜》锦葵A

17、各怀鬼胎

　　“咔嚓——”房门推开，觉察房内有人。
　　是余蕊。
　　杜哲哑然。厉秉然淡然。
　　酒香四溢，是醉人的美与色。

　　余蕊也很担心，这一点不假，但她还有点不解，还有点气恼。
　　被救的是江旭的妹妹，是另一个可以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因此她的担心在这里生了根。

　　“喝点酒驱寒。”余蕊殷勤地微笑，笑得动人。
　　杜哲和厉秉然是因酒结识，两人对酒有偏执的喜好，且从未醉过。
　　“嗯，用干邑的白兰地驱寒，配得上我们厉先生。”杜哲打趣，先一步伸手，想接过酒杯。
　　余蕊旋身越过他，媚眼一弯，噘嘴说：“想喝自己动手。”
　　她的目标是杜哲身后的男人。她直奔他，献上她的情意。

　　厉秉然全无兴致。他看穿余蕊的心思，向来如此，投怀送抱的女人，非富即贵，大多都想俘获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毫无征服欲，总之很难撩拨他的激情。
　　“不用了，谢谢。”他只想好好泡个澡，几个小时前，他就在考虑这件事。

　　航道不变，他的游艇带着另一艘游艇，即将返回彼岸。
　　在此之前，他想耳根清净，风平浪静。
　　杜哲了解男人，他知道，朋友在用自己的方式下逐客令。
　　“余蕊，我听说这回的品酒师是个美女，还是你的好姐妹？”杜哲识趣地问，“能不能给引荐？”
　　余蕊调侃，“杜先生身边的美女还不够多？”
　　“说真的，你给我引荐吧，我很想知道，库纳瓦拉的酒庄是……”
　　余蕊急于摆脱杜哲，很不客气地打断他，“想认识美女自己争取，少在这里烦我，们。”
　　说着，她的目光瞟一眼打开衣柜的厉秉然，然后再用眼神示意杜哲离开。
　　当然不会如愿离去，杜哲未免之后会难堪，也用脸部表情回应她，大抵是说，她应该跟他一起离开比较妥当。

　　“你们两个有什么就直说，不必在我身后用哑语。”厉秉然挑选换洗的衣裤。
　　“不是，不是想瞒着什么。”余蕊紧张地解释，“是杜哲这个家伙没有分寸，应该知道你要休息了，居然赖着不出去。”
　　“喂。”杜哲捂着脸，连连摇头。
　　“的确不识趣。”厉秉然轻笑说，“我有点累，想一个人待着。”
　　“可是这酒也醒好了。”余蕊迫切想留下来。
　　“多谢你的美意，泡澡的时候，我会细品。”厉秉然招呼杜哲，“替我送送余蕊，谢谢了。”
　　杜哲亮出一个手势，笑着回道：“举手之劳。”
　　“你……”余蕊看一眼厉秉然，又瞪一眼憋笑的杜哲，气得她忘了淑女身份，“你们……”

　　听到开门的动静，静雪赶紧藏起来。又有杜哲的声音，好像还有余蕊，所以刚才是余小姐早已经在房内等候他们？
　　果然要盯紧了余小姐。
　　静雪掏出自己的手机，正考虑要不要告诉罗雪茜。
　　寻思之际，杜哲两人走远了，于是她也放弃汇报工作，干脆将手机关机后装进外套里。

　　还真就打算干起了“间谍”的事？很显然，静雪不是很情愿。
　　过道异常平静。风浪也平息下来，船身继续摇晃，可静雪的胃里，似乎不再折腾了。
　　是习惯了，还是因为被其他人占据了脑袋容量？
　　许是被某人填满了脑袋，才不会左晃右荡。

　　静雪越想越觉得可笑。她偷偷地笑，悄然挪到房门口，贴着房门也笑，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就是这样变，态地偷着乐，还不敢大声，只能捂着嘴，捂着脸，捂着胸口，捂着怦然心动的感觉。

　　准备去浴室。可是味道有点强烈，是可以覆盖所有香水的清凉油，太深刻了，刚才那个女人身上，满满的清凉油的味道。
　　因此，厉秉然转身没见到她，却嗅到了她的影子。

　　她耳贴房门，他靠近房门。
　　近在咫尺的感觉，心跳的感觉。
　　他把手搭在门把上，她抬手想敲门。
　　“呼呼——”
　　等风起，吹出一道通往彼此灵魂深处的捷径。
　　然而，捷径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身经百战的厉秉然，太过理智，他认为身体的欲望是很容易克制的，只需要一个时间，给他平静下来的时间。
　　于是，他抽离自己的手，他又从口袋中翻出“樱桃”。
　　像鬼魅一般，纠缠他的理智。

　　自卑怯弱的静雪，太过卑微，她认为不会有人想见到自己，更加不会在意她的一句话。他是那么讨厌她，鄙夷的眼神，烙印在记忆里。
　　像鬼魅一般，啃噬她的自尊。

　　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两人隔着房门，向后退了两步，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彼此的世界。

　　“小姐，没别的事，最好在休息室待着，或者可以去室内的酒吧。”甲板上的水手，好心地提醒静雪。
　　静雪不好意思地点头，等着水手离开，她再步行到船头。
　　厉秉然眺望海平面，随后扔掉手中的“樱桃”，他扔掉了烦闷的心情，扔掉不自控的欲念。

　　起风了，游艇在情海中浮浮沉沉。
　　厉先生点亮静雪的眼，她的心里正有一股越烧越旺的熊熊大火。
　　转身抬眼，是她。
　　单薄的身子，被风穿透胸腔，一颗心，颤颤地跳跃。

　　“你怎么来了？”他先问。
　　“我想……”静雪努力翻找可以拿得出手的借口，“我想说，厉先生刚才真的很勇敢，真的很……”
　　“我不想听。”风卷走恻隐，语气凶狠，一箭穿心，“我不需要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听多了很烦，并且也不用你来夸赞，你以为我什么人都会救，像你，我可不会浪费时间。”
　　事实上，刚才掉落海里的人是她，那一切就更好办了。他可以早点脱离苦海，不用惺惺作态，不用面对她耗尽自己的自控力。

　　“真的像一个守护神。”厉秉然从她身边走过，她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终于忍不住。
　　忍住的泪水一旦决堤，翻涌而至，淹没了大火，连死灰复燃的机会也不敢留。
　　海浪煽风，又开始作恶，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像过了一个世纪。

　　听说是江家派了直升机接走了昏迷的江小姐。直到上岸，江旭也没露面道声谢，不过岸上码头倒是热闹，也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有多家媒体记者蜂蛹追击，想要采访救人“英雄”。
　　可惜，英雄太忙，趁机逃离是非地，无人知道他的下落。
　　之后几天，头条都是厉先生的新闻，各方赞美，各界吹捧，静雪想，这恐怕就是厉先生“稀罕”的夸赞。
　　他们给他带来极大的利益，最近一段时间，集团的股票持续见好。

　　一周后，厉先生回了家，同时跟他回来的还有江家的掌上明珠。
　　江婉馨出院后，得知自己是被厉秉然舍生相救，难以言喻自己的感激之情，她私下里委托父亲道过谢，也单独接受采访，面向世界，用最美的词语赞扬了厉先生。
　　仍觉不够，她才想到亲自到访厉家。于是他们在厉家门口相遇，厉先生很绅士地迎接了江小姐。

　　那道门，最大的荣誉便是见证了最佳的金童玉女。
　　相比余小姐的强势，江小姐可能更加适合厉先生。
　　静雪打心眼里这么想。
　　“无耻。”危机感向罗雪茜袭来，她也有同感，才会如此激动，才会一见到江婉馨就愤怒不已。
　　静雪就在她身边，自然是听到这句脏话。
　　“江小姐好像挺斯文，也很大方得体。”
　　“哼。”罗雪茜冷笑，“书上也说了，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江婉馨根本是故意掉海里，然后等着秉哥哥救她。”

　　静雪不敢苟同，皱眉解释：“当时情况比较危机，江家的那艘游艇也下去很多人，可是他们一无所获，没有找到江小姐，是后来厉先生救人心切才会跳下去的，这一切事情，江小姐怎会料到，怎能安排？”
　　“为什么那么多人没有找到她，偏偏她就是给秉哥哥找到？”
　　“这是概率问题，我都知道这个道理。”
　　“喂，你胳膊肘往外拐，你究竟帮谁？”罗雪茜转头又发泄在静雪身上，“叫你盯着，你倒好，你怎么不拉着点儿，万一人没救上来，反而拖累了秉哥哥，你说怎么办？”
　　“我，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厉先生已经跳下去了，我怎么阻止？再说，我能阻止吗，厉先生会听我的劝告？”静雪还记得，杜哲也没有办法阻挡。
　　“哟呵，你自己说出来了，我叫你盯着他们，你反而只知道享受游玩。”
　　“罗小姐，你好像没有叫我盯着厉先生吧。”静雪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还有，我不会再这样做，不会盯着余小姐，更加不会盯着厉先生，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他们的行踪，拜托请专业团队。”
　　“你……”罗雪茜对着静雪的背影，痛骂道，“不知好歹的贱人，我不会放过你。”

　　静雪返回旧楼，招待贵宾的艺术楼离这里有点距离，她自己泡了杯茶，独饮自酌，好不惬意。
　　“帮谁？”想起罗雪茜的话，静雪笑了，笑容很深。
　　她可不是帮谁，这世上没人可以帮自己，她还有什么能力帮别人，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