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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更新了名字 ...

  •   晚上,安荛坐在窗边记账。满里告诉她:不管经营什么,账目都要完整,清晰。账记的好,就能知道什么该省,什么赚钱,怎样能赚到更多钱?

      安荛从小吃喝不愁,既没有赚过钱,也没为赚钱的事情费神过,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如果只出不进,安荛知道,她的钱会像水桶里的水一样慢慢见底。安荛的希望也不多,只要能维持下去,暂时做到收支平衡就够了。

      记到最后一笔,是为原良赎身的五十贯钱,犹如看见好吃的米糕上被咬下大大的一口,安荛放下笔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

      安荛的窗户对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有棵老柿树和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野草,院子右边的那堵墙就是农庄的西墙,原良的草棚就搭在墙外的某个地方。

      如此静静时,安荛的心里格外清醒。一辆外来的马车停在许泉的乡街上都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更不用说,这个坐车来许泉的外籍女子还租下了无人问津的农庄,又用五十贯的价钱买了一个凉奴。人们是不是都在议论这些事呢?

      安荛有点不安地叹口气,她想,中京和许泉之间隔着重山和江河,乡野里的轶闻绝对不会传得那么远。安荛提醒自己:从今往后要安安静静地种地,让乡民们慢慢忘记这些事,不能做别人一拍脑袋就会想起的出头小鸟,否则安永华早晚都会找到她。

      另外……安荛觉得,必须和原良谈一谈。

      安荛提着灯笼走出农庄,沿着院墙向西,走到转角的地方就看见了那个尖顶的草棚,像个毛绒绒的草堆,盖着一层冷色的月光。

      安荛沿着杂草茂盛的小路走过去,停在距离草棚几步远的地方,向挂着一排草穗的草棚门里喊道:“原良,你睡了吗?”

      “原良?”

      安荛又叫了几声,确定他并不在里面以后,就把灯笼插在他的草棚上,然后坐在草棚前面的斜坡上等他回来。安荛在四下打量中发现,原良选择的这个地点很好,既有两旁的树木给他的草棚遮挡烈日,也可以在前面的溪渠里取水,洗衣。

      被树影笼罩的溪渠中一片浑黑,偶尔传来小鱼跳出水面的声音,有人沿着岸边慢慢走过来,正是蓬头烂衣的原良。安荛看到那只剩半截的裤腿,就知道是他没错了。

      他看到灯笼和安荛,慢慢走过去问:“你在等我吗?”

      安荛道:“我有话要问你。”

      他在她身边坐下,用两只手拨了拨让他脖颈痒痒的乱发,然后把身体侧向她那一边,摆出认真等听的态度。

      安荛道:“我想告诉你,这个农庄里有老人,还有孕妇,他们是需要保护的人。而我,也想静静地在这里生活,所以你……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危险?”

      原良没懂,“我有危险?”

      安荛道:“我是问,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原良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会和你们保持距离。”

      他真的有问题!安荛警惕地跳起来,把灯笼抓在手里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原良跟着站起来,有些紧张地解释:“我不是坏人。”

      安荛道:“如果你不是坏人,请你快走吧!不,如果你是危险的人,大家都知道我偏要把你买过来,我可能会被看成是危险的主谋,你要先把话说清楚才行。”

      这样一想,安荛慌乱了,手里的灯笼也沮丧地向下垂了垂。

      原良道:“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在卖奴场上的时候,我一直在向你暗示不要。”

      安荛道:“我没有看见你说不要,当时你分明是一副害怕的样子,请问你为什么冒充凉奴?”

      原良道:“我不能说。”

      安荛道:“如果我逼你说呢?”

      原良看着她,似乎在想她会怎样逼问?

      安荛道:“我已经知道你不是凉奴了,再告诉我多一点有什么关系?”

      原良道:“你想静静地生活,应该别管和我有关的事情。”

      安荛道:“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你说你不是坏人,你说我可以忘记这件事,那么快向我证明!否则我就不许你住在这里,还要把五十贯钱还给我,马上就要。”

      原良道:“我不会在这里打扰你很久,如果你没有随便帮忙……”

      安荛生气地说:“随便帮忙?如果这样说的话,在渡船上的时候,你也是随便把我拉下水的。我现在真的有点后悔了,你根本不会为别人考虑,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让别人能够安心一点不是理所应当吗?”

      原良道:“我是朝廷里的人,来许泉查证一件重要的事,告诉你这些够了吗?”

      安荛仔细回想和他初见时的情形,他头上戴的旅帽是中京城里最时兴的样式,腰间挂的那把匕首过于精美,正是贵家公子们喜爱收集的种类,他在船上时矜持的态度,还有那些因为馋嘴和享用而携带的糖糕,都能证明他很可能是在朝中担任文职或闲差的世家公子。

      安荛道:“好吧,我相信你。可是,朝廷为什么派你这样的人来做危险的事情?”

      原良无奈地问:“我哪里不好?”

      安荛道:“不是不好,好像不太适合。我猜你的手和脚上一定没有厚茧,就算会搭凉人的草棚,你还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对不对?”

      原良握起拳头,碰到自己的掌心,低声沉沉地说:“我一定会查清这件事,为陛下分忧。”

      安荛道:“是我妄言了。你敢于涉入险境,是很了不起的品德,我不会再说什么,希望你也能谅解我。”

      原良道:“你说的对,我确实该准备得更充足一点,不止是手脚上的厚茧。”

      安荛道:“你真的要住在这个草棚里吗?就算是小凉国的奴隶,也不会不喜欢舒适的床铺和温暖的屋子吧?”

      原良道:“我不会待在这里很久,住在外面,也有一些特别的方便。”

      安荛道:“那好吧,我会对所有的事情守口如瓶,像对待凉奴一样对待你。”

      原良道:“我需要一个凉奴的名字,你看叫什么比较好?”

      安荛道:“凉奴的名字应该是随口的那种,为了买你我花了五十两,叫‘真贵’好不好?”

      原良点点头,安荛看见他的笑容浮现出来,带着一只浅浅的笑靥。

      第二天早上,满里回东家了,老葛扛着新锄头去锄地,安荛新买的铁犁还没有送来,而且农庄里还缺一头牛,老葛便先尽着人力去翻一翻。

      买卖牲口的牛行不是每天都开张,每逢五日开的小市刚好就是当天。买牲口的窍门连满里也拿不准,安荛准备听从葛春的建议,去请附近村子里的行家帮忙,原良却告诉安荛:他会。

      至于原良为什么对识别牛马的好坏有心得?是因为他常陪少帝去上厩苑骑马,从御马官那里听过不少选马的经验,而中京郊外每年举办的赛牛会,夺冠的名牛都会送呈少帝御览。原良见过的好马,好牛确实不少。

      出门去牛行前,葛春找出她阿兄葛同的一套衣裳给原良更换,安荛则带足了银两,听说一头好牛至少要五贯钱。

      原良换上葛同的衣裳,更不像粗糙的凉人了,他便留着蓬头,好歹能遮掉富贵的面色。

      安荛叫他背着包袱,两人沿着乡路往街市的方向走,牛行不在街上,在街外旷野里的河边,据说一眼就能看到。

      安荛笑着问:“真贵,你不是凉人,为什么他们也把你当作凉奴卖?”

      原良道:“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我离开庚子城后去了附近码头上的赌场,在那里欠债不还的人会被充进凉奴里卖掉。”

      安荛道:“你会被谁买走也是安排好的?是昨天那个面相很凶的人?”

      原良没有回答,安荛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想保护他对不对?”

      原良道:“如果以后有人问我关于遇到你的事,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安荛看见他眼里的明亮在轻轻闪烁,安荛想,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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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更新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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