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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Y市,废弃的市中心。

      岳苏禾脚踩着破碎的玻璃不停地奔跑,胸腔如鼓风机般呼呼作响,身体机能已经达到极限,内脏超负荷运作让她的呼吸非常困难。

      “赫赫”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群肢体扭曲破碎的人紧随其后,他们破碎腐烂的面容没有半点生机,张大的嘴巴残留着对血肉本能的渴望。

      岳苏禾一个错身躲过背后伸来的利爪,还未等她动作,周围的丧尸突然脑袋如西瓜般碎裂开来。岳苏禾躲闪不及,血水夹杂着凌乱的腐肉瞬间沾满全身。浓烈恶臭的血腥味很好的掩盖了活人的气味,那群丧尸像是失去目标突然变得迷茫起来。

      岳苏禾似有所觉目光瞥过街角大楼的三楼窗户,目光在人影闪动前收了回来。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在黑夜来临前不能寻到安全住所,她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夜。

      她看了一眼逐渐聚拢的尸群,打开背包拼命的往远处投掷血浆,尸群再次狂热起来。
      岳苏禾丢掉背包,将脚狠狠地往地上蹭了几下,确定没有粘上血迹后这才转身迅速跑开。她小心的观察周围情况,内心却焦灼异常,林岩丢下她了。

      她与林岩自幼相识,两家父母交好,早就有联姻的想法,加上她与林岩点头同意,这门婚事算是内定。这些年她一直以林岩的未婚妻自居,而林岩也从未反驳。

      末日来临之前她突然林岩发给她的消息,说想与她见一面谈谈两人的婚事。当时她还好奇问他为何不等出差归来再谈,不想林岩久未回复,想到搭乘飞机也就几个小时事情,岳苏禾过来了。不想林岩没见到末日却突然降临,金钱没了用武之地,爸妈还在距她千里之外的海市。

      末日之初她是害怕的,期间不知道给林岩发了多少消息,本来她还以为凭着两人的身份加上自幼长大的交情,林岩怎么说也愿意接她一程,不想消息如沉大海。直到末日来临一月后才与林岩偶遇,林岩带着他心上人秦若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岳苏禾承认她对林岩有感情,毕竟这么多年了,就是一条狗也该有感情了。她一直以为林岩对她也是如此。不想人心善变,不过短短几月林岩就忘记当初对她的誓言,纵容秦若对她多番挑衅。即便如此她怎么也想不到林岩会狠心的将她丢下完全不顾及她的生死。

      如今丧尸破城,她孤身一人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可惜她再也见不到父母了。父母视她如珠如宝,为了个狗男人死了到底不值。岳苏禾心中狠狠骂了林岩几句,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脑子一片混沌。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岳苏禾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她踉跄一步就要跌落在地上。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她被一道身影接到怀里,岳苏禾抬头望去,男人利落的短发,一身黑色野战服,嘴角微勾带着冷嘲:“林岩呢?”

      岳苏禾垂下眼眸,她现在可以确定刚刚帮她的人就是江九,只是他不是在海市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江九上下扫了岳苏禾一眼,见她满身血水,眸色一暗。接着搂紧她的手臂突然用力,侧身之间一个圆滚滚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伯母说你来见林岩,他人呢?”

      岳苏禾不想回答,男人的手臂似钢筋铁骨,无论她怎么挣扎也逃脱不掉,岳苏禾不得不放弃。

      “是岳小姐。”不远处传来一道人声。

      岳苏禾定定抬头,林岩神情冷淡的站在那里,数十个队友立在他的周围,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一个女孩。看的出来他们精力不错,比起岳苏禾的狼狈至少他们还有游刃有余。

      “那女人是谁?”江九问岳苏禾。见她神色恹恹,冷声道:“林岩的新欢?”

      “这种男人你还要?”

      “不要了。”

      岳苏禾耳边嗡鸣一片,恍惚中她听见江九神说了句什么,太吵了,吵得她什么也听不真切。

      她知道自己不行了,江九这么聪明又怎会不知。

      岳苏禾咬紧牙关,疼痛让她清醒:“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江九沉默片刻,就在岳苏禾以为他不回回答的时候,男人扶住她快要滑落的身体,最后干脆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什么都别说,我会带你离开。”

      “别傻了,没用了。”

      “舍得放下林岩?你要是死了可就便宜别人了,人死了什么都没了,活下去!”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岳苏禾听不见了,只知道江九与林岩发生冲突,打斗声一阵阵的传入耳中。她知道有人慢慢靠近自己,接着剧痛传来,意识模糊之际,岳苏禾听见娇滴滴的抽泣声:“苏苏姐姐,我也不想的,只有你死了林岩才会完全属于我,你别怪我。”

      岳苏禾很想说姑娘你错了,林岩她压根不想要了,可血液冲入气管她说不出半句话。

      生命的最后一刻岳苏禾看见了江九拼命向她奔来的身影,火光在他身后爆开,江九对她伸出手。即便如此他还不忘把匕首甩到秦若身上,瞬间血水漫天。

      岳苏禾瞪大眼睛。她想笑,却怎么样扯不起嘴角。

      岳苏禾没有看见,在她闭上眼睛的刹那,秦若身形变得涣散,刺耳的电流声如雷鸣一般响彻天空。紧接着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灰暗。

      与此同时,在一片银色的世界里,一眼看不见头的工位上,坐满了忙忙碌碌的神。其中一格屏幕上,鲜红的血液爬满整个窗口定格为一幅诡异的画面,守在屏幕前女神迅速切换屏幕。

      一切才刚刚开始。

      *******

      岳苏禾是被喧闹声惊醒的,一睁眼就见身边围着一群人,为首的老妇面带激愤,指着她吐沫横飞。岳苏禾有点懵,她还活着?这个疑问让她诧异,可待她深想却又一片混沌。

      “守军家的你可有话说,之前二丫恶名在外我本来还不信,可今天她竟然当众殴打我家荷花,现在荷花还躺在床上,这笔账你说怎么算。”

      老妇身材消瘦,面目黑黄,一根木头拐杖敲得地面“砰砰”作响,逼迫之意明显。

      岳苏禾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妇人抱在怀里,妇人面容姣好,只是肤色苍白,抱着她默默垂泪。岳苏禾下意识想要为妇人擦干眼泪,却在半路生生顿了下来,这不是她的手,这结论像是一把钥匙,她的脑中瞬间多了一段记忆。

      原来这具身体也姓岳,乳名二丫,年方十三,其父岳守军逃难而来被原身外祖陈大河好心收留,为了报恩娶陈大河哑女陈兰,落户陈家村。陈家村隶属万鹿镇,三面环山,土地贫瘠,是一个靠种地打猎为生的小村庄,村民日子过得清苦却也合乐。

      可这样的平衡被岳守军打破了,岳家祖上是个制香世家,家中富足,可子孙不肖。到了岳守军父亲这一辈田产店铺已经尽数变卖。岳父沉迷读书做官大业,整日闭门苦读不事生产。他悟性一般,屡考不中。要是能歇下心思重新屯田买地未尝不能过活,可他性子执拗,屡败屡战,生生断了家底。灾难来时米粮尽断,岳父悔不当初,拿出差点垫了桌角的秘方交于岳守军,嘱托他重振家业后,携老妻撒手人寰。

      岳守军手握秘方可他悟性一般,苦心钻研也只能做一些粗制的胭脂水粉挑担去卖,即便如此短短两年也挣了一份家业。村民都穷唯有一人富贵可不得遭人嫉恨。岳守军无奈干脆携全家在镇上买了处不大的小院安心做起买卖。日子本该过得红火,可岳守军命短,在二丫四岁之时就突发疾病去世了,不久陈家父母也相继去世。徒留哑女陈兰,一不能说话二体弱多病,身边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女娃。

      陈兰对村民抱有希望,本以为守着家业也能将幼女养活,可惜她高估了人心。财帛动人,哪怕陈兰如何小心还是被人惦记,躲在家中也总有泼皮无赖上门。

      二丫年纪虽小性格却烈,但凡村里有闲汉找事,她总会拿着一把菜刀不要命的乱砍一通,虽少了找事者但是二丫恶女的名声彻底打响了。母女俩只好重新搬到镇上,除非必要再不归村。可今日是岳守军的忌日,两人回村祭奠,不想一来就出事了。

      今日之事本是陈荷花挑事在先,陈荷花年长二丫两岁,生的貌美在乡下是少有的好颜色。可与二丫相比却稍逊一筹,加上钟意之人对二丫多有照顾可不是招了嫉恨。

      岳苏禾虽不知二丫长相如何但看陈兰也知原身长得不会太差。她撑起身体暗暗叹了口气,原身不过十三,幼年遭逢苦难让她对别人偶尔投来的善意奉若至宝。不论那男子对她有没有情意,二丫已经十三,那人几次三番说等她长大早就犯了忌讳。

      岳苏禾对他毫无好感,二丫为此人遭难实在不值。

      岳苏禾抬头看了一眼目露焦急的陈兰,脑海里闪现的却是另一番记忆。都道寡妇门前是非多,陈兰守寡又是个哑巴,时常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原身也听说一二本就气愤不已。这次陈荷花故意将听来的闲话说与二丫,言辞激烈语带鄙夷。事关母亲名声,二丫自然在意,两人争执间动了手,不想年幼的二丫略胜一筹,陈荷花倒地不起。而二丫被混不吝的陈家四叔一脚踹倒在地,醒来就成了她岳苏禾。

      岳苏禾皱眉,她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她仿佛亲身经历过,可是待她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岳苏禾沉默不语,边上的老妇却是急了,她上前一步,拐杖狠狠地戳了岳苏禾一下,急道:“你娘不能说话,你也哑巴了不成,这事你打算怎么交代?”陈老太想了想又近身低声警告道:“别说我不通人情 ,没钱也可用其他东西抵,否则真要追究起来可不是你们孤儿寡母承担的起的。”

      眼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饶是脸厚如城墙铁瓦的陈老太也难免心虚。一通耳语之后咳嗽一声站立一旁,做足了姿态。

      岳苏禾强撑起身体开口道:“阿婆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陈荷花被打那是她恶言在先,我虽脾气不好但从不打无辜之人,何况四叔刚刚那一脚可是半点力气没省,这事怎么算?依阿婆之言怎么都是我一人过错了?是非公道难道全凭阿婆一人断言?我看我们也别争论了,干脆对簿公堂由官家评论去吧!”

      一听报官,陈老太跳脚,顾不得自己的脸面,一口脏话随即飙出,接着坐地不起嚎啕大哭。

      陈老太心虚啊,陈荷花早就已经醒来,刚刚之言不过是为钱罢了,何况自家儿子的那一脚确实是当众踹下,反驳都没有借口。

      “陈阿公也是如此想的吗?”岳苏禾扶着陈兰站立起来,泛白的手指紧紧握住陈兰的手臂,这才目光直直的透过人群,她不想与市侩的老妇多做纠缠,此事关键还在陈老头的意思。一村之长,遇事却掩于妇人身后,任由老妻蹦跶,这人绝不是二丫记忆里是非分明且对她门母女多有照顾的老好人。

      陈老头名唤陈大牛,他被岳苏禾当面揪出脸上没有半点尴尬,他背着手走出人群站到陈老太面前,板脸呵斥道:“都闹什么,守军媳妇有多不容易你不知道吗?争什么争,都回去,这事莫要再提。”

      陈老太还想狡辩,被他眼神一扫顿时呐呐无言。

      岳苏禾却不打算放过:“陈荷花坏我母亲名声,让我阿爹泉下不安,这等污名一旦落实我们母女以后如何自处?这事陈阿公又如何向我们交代?此事不了我们母女只能以死示清白。”
      陈荷花虽然不到二八年华,却也说亲在即,陈老头对这个孙女一向看中,她不相信陈老头会任由陈荷花担下一个嘴碎的名声。

      果然陈老头的脸色变了,板着脸道:“二丫头,你年纪小不知道轻重,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我们荷花一向乖巧懂事,你说她败坏了你娘名声,你可有证据?”

      岳苏禾嗤笑一声,牵扯胸口一阵闷痛,她不惧陈老头的黑脸,反而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这才慢慢道:“活人的话或许没人信,但是死人呢,只要我们母女死了,这话定然就有人信了,我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自古以来名声对于女子有多重要,为了清白,我们母女二人宁死。”

      陈老头面色一变,见岳苏禾话语不似作伪,陈兰又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他干脆和起稀泥:“荷花还躺在床上,只要她醒了我定会好好审问她,如果她真的造谣中伤你娘,我一定压着她过去道歉,现在就看在我的面上以后再说行不行?”

      岳苏禾没有说话。

      陈老头抹了把脸,沉声道:“不然我这个做长辈的先给你们道个歉?二丫头你觉得如何?”

      岳苏禾却言:“陈阿公这是打算轻拿轻放了?”

      话音一落周围寂静一片,陈老头更是瞬间脸色铁青。

      岳苏禾丝毫不惧,她环视一圈接着说:“我阿公阿婆在世,处处与人为善,但凡村里有谁需要帮忙的,他们二话不说竭尽全力。他们去世更是当众许诺将家中田地尽数交由村长打理。他们唯一所求不过是为了我们母女能够得份庇护,如今庇护不谈,我娘处处遭人构陷,名声尽毁,各位可还心安?”

      村民个个低下头,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岳苏禾拉着陈兰走到陈老头面前,“既然我们得不到庇护,那还请陈阿公将田地归还。”

      不等陈老头开口,岳苏禾接着道:“我们母女不懂伺弄庄稼,如果阿公想要也不是不行,出钱买去就可。村里有人想要也可早点告知我,今日过后我可就寻找其他买主了。”

      陈家父母也不是傻子,田契至今任捏在陈兰手里,可惜陈兰面软,陈老头一家才能霸占田地多年不让。

      陈老头额上青筋直跳,直勾勾的看了岳苏禾,沉声道:“二丫头你可得想清楚,这可是你爹一点点积攒下来的,过了户可就不属于你们了。”

      “阿公不用担心,这田地在我手里也是浪费,与其这样还不如卖了也好换点嚼用。”

      “二丫打算卖多少钱?”人群有人伸头问,待陈老头目光扫过,那人瞬间缩回脖子。

      岳苏禾看了对方一眼,高声道:“陈家村人购买,比正常田价低百文。”百文不多,但对村民来说也不少了,岳苏禾不打算便宜这些人,但该有的甜头还是得有。

      人都是逐利的,陈老头在村中积威已久,如果不让出利益,村民不会买她的账。

      果然这话一出,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陈老头沉着脸目光阴沉。

      岳苏禾也不在意,陈家并非善人她此次得罪了陈老头要想在村里立足估计很难,与其后期受限,还不如一开始就做好了断。

      何况让陈老头吃瘪她十分愿意,名声与她来说一文不值,但是陈兰不同,她断然不能接受别人对陈兰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当然她现在并不打算把陈老头得罪死了,“陈三叔不是要分家吗?我爹留下的旧房虽说不算太新,也是上好木料,打理打理也能住人。之前我不懂事以为陈阿公想要霸占我家房产田地,如今看来陈阿公并未做此打算。三叔一直对我多有照顾,那旧房就给三叔住,住多久都成,算是我们母女的谢礼,也算解了阿公的后顾之忧。”

      陈老头顿时脸黑如墨,谁都知道三儿子与他离心已久。这房子他是打算霸占下来,却不是给三儿子的,而是打算收拾收拾给四儿子当做新房。

      陈守军发家之后没少修缮房屋,那房子不论用料还是地段都是上好的。老四当初说亲可是没少在房子上头大做文章,如今房子归属被岳苏禾就当众说出来,再想霸占可就不行了。

      陈老头沉着脸道:“二丫头,你四叔可要成婚了,比起老三这房子似乎给他最合适。”

      岳苏禾淡淡睨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可惜四叔与我不和,那一脚下来如果不是我命大,今日四叔可就得衙门里走一遭了。这房子我可不能给他,还是给三叔吧。还是说阿公你也不愿我把房子给三叔?不可能吧?三叔四叔可都是您的儿子,可不能一碗水端不平,让三叔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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