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才知曾经》鱼头小闲

53、送客

　　说好的九点去训练室，行远的学员们在楼下大厅等来了接他们的中巴车，却没等到经纪人，于是去敲门，结果来开门的却是大老板。

　　“啊？这个点了吗？”翁顾叼着个牙刷，眼睛半眯不眯的，看起来还不是很清醒，“那你们先过去吧。殊璟，你请你的同学们还有今天的老师吃一下早饭。”

　　顾殊璟挑了挑眉，忍下了满心满腔的八卦和吐槽欲，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招呼其他人：“走吧走吧，再耽搁要迟到了，别真让老师等我们。”

　　白天然壮着胆子问:“昨天那个舞蹈老师的事儿怎么办啊？”

　　“该怎么办怎么办，反正轮不着咱们办。”顾殊璟看了一眼翁顾，耸耸肩，推着人走了。

　　翁顾哑然失笑：“小小年纪，心思别那么重，且轮不到你来套话呢。”

　　岑今洗完了脸，正在和自己的卷发斗争，龇牙咧嘴地把头发打的结梳开，转头一听学员们都走了，懊恼地跺跺脚：“哎呀，我都快好了，就让他们等我五分钟呀。”

　　“行了，就坐我车一起过去能怎么样？这么怕被人看到吗？”翁顾抱着手问她，“我是拿不出手还是怎么的？”

　　岑今打了个呵欠，懊恼地说：“不是，昨天想树个靶子稍微打一打立立威风，今天就跟你一块儿去公司，搞得跟我故意拉你当靠山似的。本来事情交给法务部的人去解决，就算完了，今天来这么一出，人心里得嘀咕是不是我嫌他轻拿轻放，敲打他呢。要是再掺和进另一个人来，更麻烦。”

　　翁顾笑道：“倒也没那么夸张。你要是真存心告状，我要是真想不管大事小事都给你出头，昨儿个不就闹开了，我又不是聋子什么都听不到。你当法务部的老陈是什么善茬子吗？他昨天就来悄悄地问过我知道不知道了——说不定现在两边好人他都做好了，你替他操这个心呢。”

　　岑今松了一口气，又觉着不对：“哎？这么丁大点事儿，他还要去问你？”

　　翁顾低下头笑了笑，折身进卫生间洗漱。

　　因为他铺垫了那么久，公司里上上下下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他对岑今的不一般，他的言行也默认了这种不一般。岑今以为自己坐着他的车上班叫人看见了影响会不好？但实际上，她避不避嫌，别人都对她的身份心知肚明。

　　说翁顾心机也好，温水煮青蛙也好，他确实行之有效地、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地把岑今重新纳入了自己的空间里。

　　再好的车在早高峰的车流里也不过是个昂贵的累赘，翁顾走走停停地开去了公司，那头行远的训练生们已经出了一头一脸的汗，他低声同岑今说了一声：“殊璟是完全没舞蹈基础的，他也没吃过苦，更没有那些一心要出道的孩子们的所谓的音乐梦想，我估摸着他练了这两天，自己也快乏了，你回头跟他聊一聊，劝一劝，告诉他差不多就退赛吧，回家复习复习，他们B大那竞争压力，别人暑假在备战考研，做项目，准备混点出国的资历，或者实习的实习创业的创业，他花俩月来娱乐圈里混一遭，图啥。”

　　岑今叹了口气：“其实我想说哦，他家里所有人都在娱乐圈工作，他就算升学、出国镀金，回头继承家业的可能性还是大于从事别的工作的吧。除非他以后打算走学术研究路线，或者想将来留在高校里教书之类的，不然以后进娱乐圈的概率挺大的吧？不管他想做幕后还是自己出道，其实参加这次选秀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浪费时间的事吧？大部分大一大二学生暑假都在家躺一天，看看电视玩玩游戏呢，他就是想浪费一个暑假，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倒也不必因为他考上了B大，就对他要求那么严格吧？你要允许世界上有不那么拼搏的咸鱼存在啊？”她想起自己之前承诺了什么，举起手来投降，“好啦好啦，我记得的，肯定不会让他成团出道的，我去同他谈，好吧？”

　　而翁顾轻轻地摇摇头，语气里带着浓重的笑意：“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啊，之前我是你的老板，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你自己做经纪人的比赛，你的选手，你可以给他们做规划了。”

　　岑今赶紧摇手：“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听从组织安排。”

　　“组织决定家里大事小事都由领导做主。”翁顾同她贫道，“请领导走马上任。”

　　“扯淡呢你。”岑今和他商量，“不管怎么说，Alex肯定是不会成团的，我看他自己也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这个选秀他到底什么时候退赛，干脆听他自己的怎么样？”

　　“听你的。”翁顾看到自己的那部电梯已经在往下走了，猜到是秘书等不及了下来接了，便道，“上面我办公室可能有人在了，我先过去，中午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哈。”

　　他在踏上电梯的那一瞬间就收敛了笑意，轻声问了句：“谁？”

　　“林夫人。”曹甜替他按好楼层，“需要让她再等等，您先去换身衣服吗？”

　　“没事，她昨天又没见过我。”翁顾这身西装是早上岑今拿挂烫机随便熨了几下，裤缝线都没，怎么都不像是个收拾妥当的职业装束，按理说怎么都不该拿这副穿着去见振业基金的现任当家人，他的休息室里也多得是西服，但是他还是不想换下来。倒不是说蔑视林夫人，相反，他尊重林夫人这么多年在振业基金的工作，想要向她晒晒自己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林夫人倒也没等多久，坐着和一个秘书聊着美甲，咖啡也才呡了一小口，看到翁顾进来，笑得端庄又慈祥：“我刚刚就对小曹说，我不急，她还是下去接你了？翁总今天够忙活的，听说你们公司最近有大动作？我也不方便问你们的内务事，不过看你这衣服穿的，是挺忙的，昨晚都没好好休息吧？”

　　翁顾笑着同她握了握手，然后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早上起晚了，我女朋友也没有熨过商务西装——嗨，应该我自己早点起来的，仪态失礼，见笑了。”

　　曹甜和小赵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无奈——老板是在炫耀吧？绝对是炫耀没错吧？

　　林夫人笑意不减：“定下来了？也好，老翁心里也能放下这桩心事了。哪像我们家老林，现在心还悬着呢。”

　　林公子和林小姐年纪比翁顾都要大那么几岁，都是听着家里的安排早早结婚的，也都不约而同地在婚姻维持了不到一年的情况下就破裂了。他们二位之前是圈里出了名的游戏人间，林老不知道多少次在公共场合说了这俩孩子没出息，但要说对他们俩的失望是因为他们的感情混乱？翁顾低头笑了一笑，没做评价。

　　林夫人关切地道：“还没吃早饭吧？倒也不必顾忌我，你们年轻人就是不太注重作息，别把胃折腾坏了。”

　　“没事，一会儿老刘老陈他们来开会的时候会给我带的，我到时候随便吃点。”翁顾几乎明着暗示是想让林夫人快点说完了。昨儿个辞退了苏可筠，他们其实给了一份对一个入职不到半年的员工来说足够优厚的遣散金了，就差再给个推荐信了，就算她去仲裁都不可能有人觉得是行远理亏——也就亲爹妈会这么觉得了。但他能跟旧员工的妈妈聊什么呢？总不能因为这个妈妈是个贵妇人，就惯着这种耍赖的行为吧？要是每辞退一个员工都有人家的爸妈来公司闹，他们要怎么办？

　　林夫人笑了笑，面色不改：“我们家老爷子这次手术很成功，这几天已经能坐起来，自己吃吃饭了，他心里惦记着你爸爸，我劝了半天，说是他同老翁总病都不是一个病，能看他的医院不一定能看你爸爸，再说你多孝顺一个孩子，能不给自己爸爸安排好吗？他偏是不听，一直说他那个医院好，说你爸爸在泰康那儿也没见什么好，不如转院去他那里，回头他们俩老头还能一起做做伴，偶尔去病房里串串门——我知道我也就白劝，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主意都很大的，况且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更是老翁总性命攸关的事儿，哪能这么糊弄。但是我们老爷子都这么情真意切地说了，我不来跑这一趟带个话也不好。你就当我今天来随便聊两句，倒也不必听。”

　　翁顾在心里笑了两声，道：“是听说了林老爷子这次手术恢复得不错的事，之前就想去道贺了，只是我妈妈还在欧洲出公差，我爸爸的情况嘛，阿姨您也知道。其实林老爷子住的那个医院，我也是打听过的，都说病急乱投医，那什么医院咱们都得了解了解不是？就是我自己走不开，我爸爸也是一直关注着林老爷子的，我们做过比较，确实泰康这边对肿瘤更得心应手一些。有劳阿姨帮忙转告给林老爷子，就说老翁和小翁都见他的情了，老翁也快做手术了，希望借借他老人家的喜气，手术也成功了，到时候他们俩老爷子出了院，健健康康地一起打牌喝茶，不比医院里串门子强？”

　　他是翁行舟的独生子，顾家在行远的股份也不低，能保证他在公司百分之百的掌权，翁行舟的手术顺不顺利都影响不了这一点。他盼着翁行舟好的心可比林家那几口子都强，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嘲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堵住了林夫人的口：“说起来，我也接到振业的股东大会邀约了，这个月我其实还真挺忙的，不定能有空，到时候看看，只要行程不重叠，我一定自己过去参加。我觉得咱们两家也合作这么多年了，中间那么多项目，这次振业的股东大会不管作出什么样的变动来，我都是了解得越透彻越好的。”

　　他拿项目出来压人，林夫人便也顺势告辞：“每次看到你说公事，都得羡慕你爸爸妈妈，多会教孩子啊。那行，你一会儿还要开会，我先不打扰你了。下次有空的话，带女朋友一起出来，也让叔叔阿姨们看看，是谁家闺女带走了咱们圈里公认的好女婿代表的心啊。”

　　翁顾得意地道：“您应该认识的，我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