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梦记事[无限]》赤吾

1、那不是梦

　　闹钟响起，张以禅睁开眼，疲惫地伸出右手按住额头，听着耳边刺耳的闹铃声心情逐渐平静。

　　她隐约记得她做了一个荒诞的没有结局的梦。

　　可一如之前数日，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做噩梦应该会有的惊醒以及身体可能产生的冷汗惊惧反应都没有。

　　床头还放着她自己制作的安眠符驱鬼符和镇魂符，那是按照她已逝的爷爷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一本连封面都模糊不清的泛黄薄书籍制作的符篆。

　　甚至她的脖子上一直佩戴着一枚据说有驱邪镇魂功用的古钱币。

　　小时候，由于父母工作原因，张以禅曾有几年时间与寡居的爷爷住在一起。她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爷爷龙精虎猛精神擞擞的模样，甚至她现在一身轻灵的、在如今社会看起来甚至有些玄幻的功夫，都是那时候爷爷教授。

　　她的名字也是由爷爷取的，当时她爸还开玩笑，说咱祖上还能攀上个张天师的关系，怎么着也算是道教的，怎么起个佛教的禅字。

　　爷爷被问住了，梗着脖子道，禅，摒除杂念，乃静也。佛道也能算一家，你们不还每年都去烧香？

　　两年前，张以禅突然就得知了爷爷的死讯，震惊不已，怎么都不敢想身体康健的爷爷怎么就突然离世了。

　　不说她，她爸她妈也很诧异。爷爷仅张爸一个独子，数度拒绝与儿子同住，声称自己老当益壮，现在还不着急。

　　张爸张妈瞧着爷爷的确健康精神，也就放任他独自生活，却没想再也没有了同住的机会。

　　彼时，她刚高考完毕。也正是因为高考，父母才一直没有同她说这件事。等到她考完，赶到老家，屋子里就只剩下一张黑白相片，以及爷爷留给她的一个古旧的匣子。

　　匣子里就是那本看起来很封建迷信的泛黄书籍、一枚古币以及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短，一大半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听父母的话之类老生常谈的话语，只在信的末尾，嘱咐张以禅随身携带古币。

　　张以禅戴着古币不是因为其不知真假的驱邪避魔镇魂的功效，仅仅只是怀念亲人而已。若不是这几日的异常，她甚至都不会翻出被她保存完好、却依旧看着触之即碎的古籍翻阅。

　　“我这是傻了吧，还真捣鼓了这种玩意儿。”张以禅按掉闹钟，将枕边的符篆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算了，去找个心理咨询师看看吧。”

　　张以禅一个人租住在学校附近，平时上学方便，也有足够的自我空间，不过这也导致她想请个假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人。

　　她今天的课程排表满，还都是选修课，就算只请一个上午，也得找两拨。不巧，这两门水课的同学她都不记得谁，班级群问话都也没人搭理。这个时间，估计都在睡懒觉，或者看到也没有兴趣管闲事的。

　　好友上午无课，此时处于静音会周公阶段，叫不醒，最后还是在挂名的社团里嚎了一嗓子，才出来个学姐说可以给她点卯。

　　学校附近大约两条街的距离有一家心理诊所，是Y市挺有名的私人诊所，里面坐镇的纪医生甚至参加过各种访谈节目，也是某某学校挂名教授。

　　私人诊所虽贵，对于张以禅来说倒也不成问题，最主要的就是近、方便，而且保密程度高。

　　与前台沟通后，不出意外地，纪医生并没有时间，甚至对方的行程表已经排到了大半个月后，张以禅有些遗憾，倒也不过多失望，询问道：“可以给我推荐其他心理咨询师吗？”

　　前台看着张以禅粗粗填写的关于做噩梦方面的问题，查看了一下各医生的时间表，说道：“今天上午的话，大多数都已经有安排了。如果您不介意，我这里为您推荐一下葛咨询师。”

　　张以禅大概能够理解这样给新人机会的推荐，左右她问题不大，也只是了解一下，于是同意。

　　“好的，请您拿着这些，上二楼后左转，208就是葛医师的办公室。”

　　走到208室门口，看到门虚掩，张以禅敷衍地敲了两下门，直接推开，然后惊愕的看着穿着背心正以俯卧撑姿势伏在地上扭头看着她满身汗水的清俊男人。两人对视数秒，张以禅默默后退，合上了门。

　　“打扰了。”

　　张以禅听到一声小声的惊呼，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的声响。

　　在门口等待了两分钟，在里面归于平静后，木着脸的张以禅重新敲了敲门。

　　“请进！”

　　张以禅推门，先前背心装的男人已经穿上了白大褂，擦掉了脸上的汗水，板着一张脸肃穆着神情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看着比她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娃娃脸，哪怕对方板着脸，张以禅也压根就没有感觉到任何压迫感，只感觉满满的都是欲盖弥彰。对方的胸脯因为之前的运动还在大幅度地起伏，以平缓呼吸。

　　这位胸口别着“心理咨询师（实习）葛若竹”牌牌的朋友刚刚穿的黑色背心就团成一团塞在一边沙发靠枕的背后，还露出了一个黑色的衣角，此时人已经穿的人模狗样，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慌乱。

　　不过别说，就这一个实习咨询师的办公室也挺宽敞舒适，而且非常整洁。

　　张以禅没有因为对方年纪轻就贬低对方的想法，收回视线，从善如流地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病单放到桌上。

　　葛若竹看着上面简单的问答题，问道：“你还记得做了什么噩梦吗？最近都很频繁？做梦的内容是不是有重复？”

　　张以禅摇头：“一点都不记得，只知道做的梦不大愉快。持续好几天了。”

　　葛若竹哽了哽，近乎呆萌地又问了一遍：“一点都不记得了？通常梦醒会有片段清晰记忆，记忆也许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但若刻意留意，也会留下留下星点回忆。既然你说持续好几天，应该会有采取部分措施吧？”

　　说到后来，葛若竹的语气透出浓浓的怀疑。

　　张以禅理直气壮道：“就是不记得了。否则好歹也知道做了什么。”

　　葛若竹：“……你最近是有什么不愉快或者在意的事情吗？”

　　“没有。”

　　“你再想想，比如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集中不了注意力，记忆力下降？”

　　“没有。”

　　“那睡眠呢？相比之前会觉得嗜睡或者失眠吗？”

　　“没有。”

　　葛若竹抬眸，眼睛里隐隐表现出“你不是来砸场子的吧”的控诉。正要再问，张以禅已经根据对方提问特点从善如流地一句话进行总结：“身体倍儿棒，吃啥啥都香，没有烦恼，没有压力，成绩稳定，与亲人朋友相处愉快，也没有什么感到遗憾的事情。真要说的话，就是最近穿衣风格都不自觉偏向轻便了。”

　　葛若竹噎了噎，话语格外苍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通常这种表现都是压力太大的表现，也许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

　　“不，我不觉得是这样。”张以禅摸摸鼻子，继续道，“很奇怪，其实说噩梦也不尽然。我能感觉到我做了不好的梦，但我没觉得有多恐惧害怕，而且醒过来的时候也不觉得心悸恐慌。但我身体好，经常锻炼，一向好眠，这些天的梦就能感觉到明显异常。”

　　葛若竹：“emmm我提议你可以去做个体检，有的时候身体不好会给人发出信号，以作警示。”

　　张以禅：“第一天就做过全身体检了，没毛病。”

　　葛若竹：“……我们去沙发聊一聊吧。舒适的环境有助于放松身心。”

　　张以禅瞧着葛若竹的表情，对方明显以为她要么就隐瞒了病情，要么就是自己想太多。她叹口气，跟着对方来到沙发边上，看着葛若竹设置舒缓的背景音乐，下意识地就伸手将歪放的抱枕放一旁摆正。

　　紧接着，那件罪恶的黑色背心就露了出来。

　　黑色背心暴露的一瞬间，葛若竹的手微微颤抖，脸上写满“怎么办，我不会被投诉吧”的无助。张以禅从善如流地当做没看见。

　　既然对方都说了随便聊聊，张以禅也不矫情，甚至率先提问道：“葛医生，请问我是您的第几位病人？”

　　葛若竹：“……第一个。”顿了顿，他小声补充道，“心理医生和心理咨询师不一样的，你称呼我名字就好。”

　　张以禅体贴地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葛医师，别紧张，放轻松。”

　　葛若竹深吸口气，企图捡起自己身为心理咨询师的尊严。

　　“张小姐正是读书的年纪，平时学业上会有什么困难吗？或者说感情方面？”

　　张以禅：“那个，葛医师，你聊天都……这么尬的吗？”

　　来往交流间，话题不自觉各种歪楼，到最后演变成张以禅挨个吐槽周围的人事物（毕竟机会难得），甚至兴冲冲和人交换联系方式。

　　等到离开时，张以禅神清气爽，几乎就是布景板的葛若竹悲愤欲绝。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也不过持续了一个白天，晚上，张以禅依旧会陷入迷茫不安的梦境之中。

　　直到数日后，梦醒，一切清晰归拢。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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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
男主第一章就出来了，再出现要好多章以后。
【友情提示】
一个副本其实等于好几天梦，完成副本才有梦的记忆（打一半副本再出来查资料找办法是不可行的！），同时在副本里也只有第一天加入之前的白日记忆。写文的时候副本内容会放在一起，希望阅读愉快。
↑后面才会提到，所以先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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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我再也不立fla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