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66、第65章 消失的河流

　　“陛下的慎重我们能理解，可您年复一年，仍选不出吉日吗？我们的国王陛下甚至有所怀疑，您是否看中了别的公主，想要悔婚？”使者的语气已经不善。

　　“千万别这么想！”木柱王赶紧解释，“我是说话算数的人，请看，这位是耶阇仙人，我请他来就是为了婚礼，由仙人仔细算好吉凶、星运，再定下日期。”

　　木柱王就这么把难题推给了身边的仙人。耶阇仙人干咳一声，很是淡定，“没错，近来世界的气运有了剧变，吉凶已变得捉摸不定，你们回去告诉金铠王，还得耐心些，他的女儿一定会嫁到般遮罗。”

　　使者向仙人致敬，既然仙人都这么说了，使者无话可说。

　　等使者退下，木柱王长松了口气，又可拖延一段时间了，“他在盘算着什么让女儿成为般遮罗的王后，我还想着怎么让束发成为转轮圣王的王后呢！这场婚姻要是成了，岂不成天下笑柄？”

　　“今日拖过去了，以后怎么办？国王，下次你又用什么借口？当年你撒了个谎，如今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耶阇仙人替他叹气。

　　木柱王同样也在想办法，“金铠王脾气暴躁，他要是知道我骗了他，可能会做出疯狂的事，决不能告诉他真相，至少现在不能。等我找到转轮圣王，成为转轮圣王的岳父，有了这个靠山，再把真相公开。这还需要几年，得想个法子拖过几年。”木柱王把目光投向耶阇仙人，“大仙，我想到了办法，还得请您帮忙。”

　　国王责令王育今日必须离开王宫，王育看天色，快天黑了，他得遵从国王的命令。束发不让他走，告诉他，父王的命令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不听，有她担着。王育知道木柱王宠她，但如果这么做，一定会在他们父女之间引起矛盾。王育觉得没这必要，自己到宫外住一样的，反正住不了多久，耶阇仙人一走，他就得跟着走了。

　　束发送他到宫门，这时，宫女追来，国王传话，叫束发立即去见他，还有王育也得跟着去。

　　王育再见到木柱王，国王盯着他的目光还是那么不友好，像在提防小偷。

　　木柱王说道：“束发，把你叫来是因为我作了个重要决定。刚才我与耶阇仙人商议过了，把你送到娑罗室伐底河畔的净修林去修行几年。”

　　“啊？”束发为这个决定意外不已。

　　木柱没问她同不同意，“我与大仙已经说定了，修行对你也有好处，以后你就跟着耶阇仙人学习。仙人马上就要启程，你们立即上路吧！”

　　“这么急？父王，是因为陀沙尔那国的婚事吗？”束发问。

　　“你知道原因。”木柱王不再多说，因为这里还有个外人。

　　他以为王育不知道，其实王育什么都知道了。束发居然要与他同去净修林，王育心底十分高兴，只是不能表露出来。

　　耶阇仙人当晚就要出发，对仙人来说，早与晚没有区别。普通人惧怕赶夜路，因为夜里有妖魔出没，有索走人命的黑暗女神，然而仙人并不惧怕这些，反而是妖魔避让他们。

　　王育背着行装，来到耶阇仙人身边，他以为国王已经为他们准备好马车、卫队，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有送行的国王和亲信，剩下的就是他和仙人及束发，以及静静的夜了。

　　“我们走吧！”耶阇仙人说着，丢出卷毯子。

　　毯子落地便自动铺开，耶阇仙人坐了上去，束发也跟着坐上。他们等着王育。王育不明白怎么回事，跟着上毯。他站上的那一刻，仙人说了声“走”，毯子竟飞了起来。王育惊得没站稳，跌坐在毯子上，此刻毯子已经升高，飞出王宫。

　　“这是什么原理？”他趴在毯子上大叫，抚摸毯面，就是普通的毛毯，真是不可思议。

　　“一个法宝而已，别大惊小怪。”束发像看待乡巴佬般看着他。

　　王育还在吃惊中，“法宝？这么厉害？难道一千零一夜里的故事是有原型的？”

　　他说话间，飞毯已经飞出甘毕梨耶城，飞向娑罗室伐底河。

　　另一个时空里，王育的父亲王教授盯着地图发呆，地图上已作下许多记号，尤其在印度西部的海湾内，标记得密密麻麻。每发现一处疑似与海底城有关的线索，他都会在地图上作出标记。

　　似乎眼睛有些发花了，王教授捏了捏鼻梁两侧的穴位。

　　“教授，休息一下吧！你忙于工作，又担心儿子，该休假了。”同事为他端来杯咖啡。

　　“我没事，他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

　　“既然没有死亡，也不是绑架，不久将来，他会回来的。”同事安慰他说。

　　办公室里的两人正低语，门口处传来嚷嚷声，“妈的，今天下水什么都没发现，我看这片不会有东西了，明天换个地方。”一个身着潜水服的男人大声说。他全身还是湿的，刚从海里出来就急着向同僚们报告。

　　“不要操之过急，说不定重要东西就藏在眼皮底下。”

　　潜水员说道：“有什么呀！这片海域连条鱼都没有，珊瑚都没一根，全是沙子，就是海底沙漠。”

　　“这才奇怪，为什么这里是荒漠呢？”王教授放下咖啡杯，面对地图，在他们的所在位置上画了个圈。

　　他们目前的位置距离海岸并不远，大陆架上的海域通常很繁荣的。

　　潜水员凑了过来，看了地图就说，“难怪海底有沙漠，正对着的大陆就是片沙漠嘛！”

　　地图上标注的沙漠是印度西境的大沙漠，在沙漠的西边，便是举世闻名的印度河，在其流域中发掘出数座古城遗迹，证明了印度河古文明的存在。

　　“以前这里不是沙漠，有条大河流经此处，它与旁边的印度河共同孕育出了一片繁荣富庶的土地。这条河就叫娑罗室伐底河。”王教授感慨道。

　　潜水员头一次听说，愣了下就问：“那什么河呢？”

　　“消失了。”王教授负手遗憾道，“或许是气候变化，或许是地质改变，反正它消失了。它的流域成了沙漠。”

　　“还真奇怪了，为什么旁边的印度河都好好的，就它不见了呢？气候、环境都说不通。真是气候这样的大环境改变，印度河也该受影响。”潜水员摸着下巴思索，“一座城市沉入了海底，一条河流消失不见，恰巧它们又相邻。总觉得隐藏着大秘密。多门城的时代，这条河还存在吗？”

　　王教授无法确定，“多门城沉没之前，显示出许多凶兆，城里的人决定去圣地朝拜。或许就是去娑罗室伐底河畔的圣地吧？因为他们离那里近。但无法证明河流还在，也许河水已经枯竭了，只是圣地尚还存在而已。”

　　“教授，你怎么认为那时河已经不在了呢？”为他端咖啡的人问。

　　“只是猜测而已，联想到之前那场惨烈的大战，战场距离娑罗室伐底河并不远。”王教授说。

　　潜水员愣头愣脑地问：“什么大战？”

　　倒咖啡的人回答他，“被戏称为史前核战争的俱卢大战，有十六亿人死在这场战争中。”

　　“古代哪来这么多人？”潜水员不相信。

　　王教授平静地说：“所以只是个神话传说，印度人编故事总喜欢夸大数字，动辄几万年。我更相信历史考古，沙漠中发现的河床证明那里确实曾有一条河。传说那条河的两岸住着无数仙人，仙人传说也许是对繁荣文明的影射，河流消失了，文明失去水源，自然也会消失。伴随着它的传说，也就真的成了传说。”王教授生出了莫名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