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180、第178章 甘味林的真相

　　曼奴罗国大势已去，摩揭陀军攻入王宫，曼奴罗国的官员和王室被一网打尽。王育进入宫廷，以曼奴罗王为首的俘虏被带到他面前。

　　花乘王向王育合十乞求，“王子，是我一时糊涂，没有领悟到您的意思，没有及时向您投降，还对蛇族抱有幻想。我们已经被蛇族抛弃，求王子接纳我们，让我们成为摩揭陀的臣仆。我与摩揭陀对抗，罪有应得，但我的女儿，请您宽恕她。她已经怀有身孕，请给这个王室留一点儿血脉吧！它历史悠久，不能断送在我手里。这个孩子不会威胁到您和摩揭陀，他已中了诅咒，注定会成为弑父罪人。一个弑父罪人能成什么大事呢？道德的谴责就能让他永不翻身。”

　　王育看着老国王，微笑道：“你知道我跟阿周那有仇。好吧！既然他会杀死阿周那，就留着他吧！至于你，你是国王，我无权处置你，你的命运将由摩揭陀的国王决定。”

　　“多谢王子宽宏大量！”花乘王感激得五体投地。

　　曼奴罗国的财富被清点出来，王育虽然下令不可骚扰百姓，但也不能白来一趟，官府的财货都得带走。王育也没立即奖赏有功之士，以他的身份，作这类奖赏是危险的，发奖品这种受赞美的好事，当然得留给国王去做。但对手人下捡点小便宜的行为，只要没搞出大问题，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处理完战争善后，王育返回摩揭陀。捷报已经先行传了回去，等他到达王舍城，会有盛大的欢迎仪式。但王育关心的不是这些，在回去的路上，他收到摩耶从甘味林寄来的信。摩耶还需要在甘味林耽误一会儿，甘味林的马军王子还记得他，蛇王多刹迦为感谢他救了马军，打算把遗迹里发掘出的一辆战车赠送给他，摩耶会带着战车来找他。这辆战车非常奇妙，具体怎么神奇，摩耶花了大量篇幅形容描述。王育对这些理论完全没概念，看得晕晕乎乎，最后得出结论——是件神器。

　　蛇王送出如此贵重之物，真是为感谢王育救了他儿子？当然别有目的。般度五子在甘味林建城，多刹迦与他们冲突了数次，奈何不了那五兄弟，自然得找外援。王育的身份值得他花大价钱。

　　但王育现在没有心思投入到这些权谋算计中，他想去善见城，这才是他的大事。如果蛇王要送重礼，他不会拒绝，那么牛的战车，一定能帮上他的忙。

　　“甘味林会有大冲突。”王育说道，“给摩耶回信，告诉他，能早离开就尽快走。”

　　“为什么啊，殿下？”独斫惊道。

　　“多刹迦把神器都送出来了，投入大血本，是为了干大买卖。”王育说道，“留意那边的动向，但愿那时我已经出发向北，不用卷进这种破事中。”

　　王育催促行军快一些。

　　清晨有雾，但不影响人早起。旅馆背后有间小庙，祭司已在里边播放出晨祭的颂歌，音调平缓的宗教音乐，把旅馆里还在睡觉的人叫醒了。

　　这里是印度首都新德里。

　　王教授起床，打开窗户，但灰蒙蒙的城市街景让他提不起任何迎接早晨的喜悦，他把窗关上了。

　　“教授，雾霾天还要晨练？缩短寿命吧？”同室的人笑道。

　　由于印度教信徒禁止他们探索海底古城，当地政府在宗教压力下，对他们下达了禁令，公司上层正在与政府交涉，不过以印度官僚处理事务的效率看，交涉遥遥无期。所以他们这些船上的人就上岸了，闲着无事，或回国，或在印度旅行。王教授的第一站是新德里，儿子现在仍没下落，他实在无心游玩，不过又不愿就此回国，便在异国游荡。

　　王教授苦笑，“我不是把窗户关上了吗？时代变迁啊！新德里的污染居然这么严重了。以前这里是一片丛林，在神话故事中，就叫甘味林。”

　　“甘味林？这名字取得不错。”

　　“是不错，朗朗上口。但别觉得这里又甜又美好，其实充满了毒蛇，后来这里发生了印度神话中的著名事件——火烧甘味林。”

　　“那是怎样一件事呢？”

　　“是人类与蛇族的战争。其实是对古代先民挑战自然，开拓生存空间的影射。”

　　“蛇族是什么？”

　　王教授想了想，“在神话里是一种妖魔，原型可能就是蛇群，它们分布在人类聚居地四周，古代蛮荒之地很多，到处有蛇不奇怪。不过也有种说法，神话里的妖魔原型其实是土著民族。”

　　室友猜测道：“如果妖魔是指土著民族，那么甘味林的蛇族也可能是住在森林里的土著了？”

　　“有这种可能。火烧甘味林的真相是，外来民族对森林土著的屠杀。究竟是什么呢？也许我们想多了，它只是段故事而已。”王教授边说边出了门。

　　与其它房间内的同事汇合，吃过早饭，立即出发。他们今天要去拜访市郊的一座古城遗迹，这座古城的发现曾轰动一时，因为它的出现被认为证实了古代传说的真实性。传说俱卢国有五位王子到此建城，名为甘味城或天帝城，后来这个城邦一度强盛到震慑诸国。印度人为之兴奋，既然这个故事有历史可依，那么其它神话应也能得到证实，印度的历史研究又能推进一大步。

　　他们到达遗迹，仍有考古队在一个个坑道中埋头苦干，清理如垃圾般的陶片和石块。这座城没有想象中大，众人有些失望了，看规模只是片较大的村落。

　　“其实它的年代并不久远，相当于我们的西周后期。”王教授介绍说，“所以把它看成神话里的那座天帝城，根本是牵强附会。它真要是天帝城，就该与多门城处在同一年代，可我们在海中发现的‘多门城’年代比它早得多。黑天与阿周那是表兄弟，他们的年纪不可能相差几百上千年吧？这两座城必有一假，也许两座城都不是传说里的城。所以神话就是神话，没必要证实它真的发生过，硬要把美好的神话还原成历史，那就等于把它残忍撕碎了。作为信徒，可能会信仰崩溃，这也是印度教徒阻止我们揭示海底古城秘密的原因。”

　　他们在古城遗迹中转了圈，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便提早返回了新德里。到了晚上，有人提议去唱歌，王教授选择了不去。他懂，所谓唱歌，通常会招来年轻姑娘陪唱，这种娱乐他消受不起。
　　而就在这天晚上，王教授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他的儿子有下落了。

　　阿周那离开曼奴罗国，继续在大地上流浪，他先往南走，又往西走。看到了西边的海岸，打听到离多门城不久了，脚步犹豫起来，想改变方向去别的地方。正逢当地节日，热闹非常，又吸引住他的心，欢乐的人群使他想起与兄弟们的快乐时光。阿周那决定在此多留一晚，但多门城，他还是不想去。
　　到了晚上，当地的节日风俗似乎是点灯，家家户户提着彩灯出了门。有钱人提的琉璃大彩灯，穷人用树叶和半截蜡烛做成简易小灯，他们或把灯挂在树上，或放进水里任其漂走，以此为家人和自己祈福。阿周那看得手痒，想要依俗效仿，可自己没有准备，到哪儿去弄灯呢？

　　“叔叔！叔叔！”这时，有小孩出现在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角问，“你是弓箭手吗？”

　　阿周那背着弓箭。“是啊！”他答道，“有事吗？”

　　小孩露出可怜的乞求模样，“求求你帮帮我吧！我需要一盏彩灯。”

　　“可我自己都没有啊！”阿周那挠头说。

　　“那里有！”小孩指向挂满彩灯的大树，“请帮我把最顶上的蓝色彩灯射下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