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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前生已死 ...

  •   一个女孩身子脏了不要紧,谁能生下来就一生顺遂碰不到人渣?更何况是卖与他人为奴为婢的,不得自由呢?

      当日她矢口否认被李云林欺负,李雨棠并不怪她,身为西府的丫鬟,她自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至于当时她将脏水揽在自己身上,亲口承认是自己主动勾引李云林,自然是被那西府的管家婆受以恩惠。

      弄不好就是说什么:少爷看上了你,只要你肯将错揽过去,日后少爷会收你做个偏房或者小妾什么的。否则她第一次被李云林糟蹋之后,就会想办法逃出来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才跑来求救?

      不过为自己谋取更好的出路,这也是人之常情,李雨棠同样不怪她。

      但是如果明明被人糟蹋而后又抛弃了,不但不想着如何自救,却反而还要帮着仇人去伤害曾经帮过自己的恩人,那这种人的心就已经肮脏卑微得不值得再去出手相救了。

      这种愿打愿挨的事情,李雨棠自然是没有兴趣管的。

      何况李云林将这小丫鬟糟蹋之后,又弄到她门口跪着,无非就是想要炫耀并且恶心她罢了,那她也就更没兴趣去搭理这种幼稚的行为了。

      沐浴完毕,李雨棠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外面罩了件宽松的大衫。走出浴房,一边用干布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道:

      “西府那个小丫鬟还在门口吗?”

      “二小姐果然料事如神,那小丫鬟等了一会儿,见咱们院子没人出去,就自己起来走了。”

      菱角笑嘻嘻地走上前来。见她在擦头发,也没有伸手去接,因为最近她们二小姐新添了个习惯,就是凡事总喜欢亲力亲为。

      除了偶尔早上需要梳复杂一些的发髻,或是穿繁琐一些的衣服外,任何事情都不让她们插手伺候了。

      “嗯,那就好,你们也早点下去休息吧。”

      李雨棠点点头,向卧房走去。

      “唉!”

      菱角见李雨棠伸手去推卧房的门,刚想要出声阻止,但立即想起今晚在马车旁听见的对话。

      想想她家二小姐说不定都已经……那还在乎什么衣冠不整呢?

      于是赶紧将嘴闭了起来,福了福身,红着脸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雨棠走进卧室,随手将门关好,刚走了两步,猛然瞧见有个人影坐在内室的桌前,不禁下了一跳,差一点就叫出声来。

      好在她立即认出了那人的背影,否则手边的青瓷连花瓶此时早就已经飞过去了。

      一身素衣常服,背对着她坐在那里的,正是刚刚分开不就的张敬。

      张敬手中正把玩着什么东西,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过身时,正瞧见刚刚沐浴归来,肌肤尤带着水汽的李雨棠站在他的身后。

      水珠顺着墨色的发丝,一滴一滴落向地面,仿佛每一滴都砸在张敬已经紧绷不堪的神经之上。

      突然嗡地一声低吟,张敬手指吃痛地微微皱了下眉头。

      李雨棠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正是菱角今晚刚刚从铁匠铺娶回来的定制弓|弩。

      这支弩精致小巧,比之六皇子的那一支更加精良细致,设计也更为考究。

      弹到张敬手指的,正是被他不小心扣动的弓弦。这把弓|弩经过了她的进一步改良,弹射力度远比六皇子那一支还要大的多。

      李雨棠两步走上前抓起了张敬被弹伤的手指,反复瞧了瞧,确定没受什么伤,这才松了口气。

      许是当时手指离弓弦的弹击点有些距离,手指上只有微微一条淡淡的泛着青白色的印痕,揉搓两下便已经不甚明显了。

      “算你运气好,不然弹断了骨头都有可能。”

      张敬笑了笑,伸手取下她绕在脖颈上的干布,将湿漉漉的头发包裹住,动作轻柔地替她一点一点擦干。

      “你今晚叫我过来,就是想让我看这支弓|弩?”

      李雨棠拖了一只绣墩坐下,双眸微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张敬为她提供的专属服务。手法不错,很有点托尼老师的感觉。

      听他在身后问话,李雨棠缓缓睁开眼睛,将菱角晚上拿回来的那只暗红色木盒拿了过来。

      刚才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只是随手将里面的弓|弩取出来看了看,就放在桌子上去沐浴了。

      其实木盒之中还有另一样特制的东西,那也正是今晚她将张敬叫来的重要原因。

      翻开木盒,李雨棠从盒子中取出了一把由黄铜制成的,带有一点复古味道的老式简易手|枪。

      从前每天都要对自己的枪|械进行拆装保养的李雨棠,对枪|械内部的结构再熟悉不过。

      她将击针、击锤、套筒、枪管等等所有的零部件逐一等比例的仔细画下来,最初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请那日铁匠铺的铁匠打造一下。

      原本没抱着多大的希望能够做成,但当几日后,菱角拿着那根无懈可击的弹簧回来给她看时,她就知道,这东西基本上成了!

      拉开枪栓,听到那熟悉的上膛声,李雨棠竟忍不住有种想哭的冲动。

      张敬的动作微微停顿,目光注视着李雨棠手中的东西,不太确定地问道:

      “这是……枪?”

      李雨棠先是一怔,继而双目圆睁,猛地回身抓住张敬的手臂,激动地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你叫它什么?”

      张敬被她突然变得极其激动的情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地重复道:

      “……枪?”

      “你怎么会知道它的名字叫枪?”

      李雨棠立即变得激动无比,虽然这个时代已经存在了火铳之类武器,但是绝对还没有人会将它跟枪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张敬能知道这种东西的名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跟自己一样,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张敬低着头犹豫了片刻,有些迟疑地说道:

      “我在梦中见过,只是梦里面这东西好像是黑色的,而且长得似乎也有一点差别。”

      李雨棠闻言微微一愣,面色凝重而有些迟滞地喃喃道:

      “梦里?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在梦里梦见过这个东西?”

      张敬点了点头,表情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嗯,就是那个我曾经跟你提过的,自我记事起就常常会做的梦……梦到你的那个梦。”

      李雨棠愣怔了半晌,方回忆起当时在青牛观回来的路上,张敬确实跟自己提过,他从小会梦到一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女人的梦。

      只是她当时一直认为他是跟自己一样,被一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女鬼纠缠。但是如今他说在那个梦里,他不但梦到了自己还梦到了……枪?

      难道他梦到的不是那个与她长得相似的女鬼,而是现代世界中,作为警察时的她?

      李雨棠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

      “在你的梦里,我是什么样子的?还有,你……都梦到了什么事情?”

      张敬似是渐渐陷入回忆之中,表情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看起来那应该不是一个十分令人愉快的梦。

      “在梦中你的头发很奇怪,很短,”他伸手在她耳垂处比了一下,“只有这么长。衣服……也很奇怪。你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枪,在一片森林里……”

      李雨棠静静地听着张敬讲述他梦中的景象。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苏醒,她的身体也跟着忍不住颤栗起来,恐惧与绝望的感觉如同多脚的怪物缓缓爬上的她脊背,禁锢着她的全身。

      突然感觉到头部如被雷击一般崩裂地剧痛,她捂着脑袋痛苦地从凳子上跌坐地上。

      自己在现代世界所经历的最后时刻,如电影般,一帧一帧地不断出现在脑海之中。

      暴雨滂沱,白色的闪电接连不断地将浓稠的夜色撕裂。她手中拿着枪,死死盯着前方的黑影紧追不放。

      跑到山路的尽头,那黑影最终无路可逃,他举起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却伸进了衣服的口袋。

      不好,他要掏枪了!

      砰地一声枪响,李雨棠立即先发制人地对着他伸进衣服口袋的手臂开了一枪。而后立即掏出手铐,走上前干脆利落地将这名跟踪了几日的,犯罪集团的重要人物的手跟自己铐在了一起。

      她得意地将另一只手伸进对方刚刚准备掏枪的口袋,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朵还算新鲜的……红色海棠花。

      李雨棠蓦然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望向对方。

      “你……是自己人?”

      某次她跟上级汇报案情进展时,曾接到上级的通知,有一位潜伏在犯罪集团多年的特警卧底将配合她的这次行动,两个人见面的暗号是——一朵红色的海棠花!

      突然砰地一声!

      随着身后的一声枪响,她倒在了对方的怀中。望向被她误伤的“自己人”,李雨棠握着那朵红色的海棠花,流下了她这一生从记事以来,唯一的一滴眼泪。

      “任务……失败了……”

      堆坐在地上的李雨棠缓缓仰起头,看向张敬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难怪她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似曾相识,难怪她初见时,每每望向她都会觉得脊背生寒,却又在潜意识里总觉得他是值得信任的。

      原来他就是那个被她误伤了的“自己人”。

      脸上的泪水早已纵横满面,李雨棠在地上蜷成一团,口中喃喃念着:

      “任务……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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