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海棠》叶凌岚

85、自荐枕席

　　听着水榭之中传出的女子哭泣之声，加上刚刚听到的对话内容。

　　李雨棠的脚下有些犹豫，今日她是来西府探查的，实在是不宜节外生枝。

　　可是那水榭中的女子……

　　“啊，你这贱人居然敢咬我！”

　　啪！

　　“啊！对不起，三……”

　　一声清脆的耳光随着少年狠厉的声音一同响起。

　　“嘿嘿，你再叫啊，咬啊。看本少爷今天怎么弄死你！”

　　李雨棠心中突然一紧，那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难道是遭遇不测了？

　　此时已经顾不得再想那么多了，还是救人要紧！

　　李雨棠几步冲向水榭，哐地一脚将门踹开。

　　房间正中，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被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按在圆桌之上。

　　丫鬟的衣裙被高高的掀起，地上扔着的白色布片应该就是那丫鬟被撕碎的里裤。

　　华服少年将身上的袍子别在腰间，绸裤退在脚踝，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大腿。

　　李雨棠闯进门时，正看见那少年一手掐着那个丫鬟的脖子，另一只手正用力按着丫鬟不断蹬踹着的，光洁白嫩的大腿。

　　好悬，李雨棠暗暗松了一口气，倘若自己在犹豫上片刻，这小丫鬟就要被糟蹋了。

　　突然被人打断了好事，少年也是蓦地一惊，赶忙松开手去提裤子。待他看清来人模样，恶狠狠地吼道：

　　“李雨棠？你来干嘛！”

　　原本被按在桌上的丫鬟，因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松开了，气道得通，立即连滚带爬地从圆桌上跌下来，一边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大口喘着气，一边闷着头就想要趁机跌跌撞撞地往外冲。

　　谁知那华服少年却一把就将她拽了回来，迎面就是一记窝心脚。

　　丫鬟被踹的倒仰在地上，那少年口中喝道：

　　“本少爷让你走了么！”

　　丫鬟趴在地上连动也不敢动地哀求着：

　　“求三少爷饶命啊，三少爷您就放过奴婢吧……”

　　少年一边不紧不慢地将衣裤穿好，一边冷笑道：

　　“你今日若敢踏出这水榭的门，本少爷就将你那废物老爹一起乱棍打死！”

　　李雨棠冷眼瞧着面前这个被丫鬟称之为三少爷的少年。

　　这是李雨柔的胞弟，也就是西府的堂三少爷，与李雨棠同岁，生日比她略早些日子，虚得了个三堂兄的称呼。

　　李雨棠对着那少年冷笑道：

　　“李云林，你还真出息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干出这种事情，难道就不怕祖母知道，怪你娘教子无方？”

　　李雨棠之所以搬出祖母俞氏来吓他，自然是因为这个李云林敢在家中如此光明正大的欺辱丫鬟，还敢以其父母性命做威胁，可见平日里他娘对他这种行为是持纵容态度的。

　　若是此时拿他娘江氏来吓他，只怕不但起不到恐吓的作用，反而会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态度。

　　李云林的爹李汝同，也就是被李雨棠的二叔也在边城戍关，整个西府由其妻江氏掌管，江氏心胸狭隘，与李雨棠的母亲林氏素来不合，唯一惧怕的，恐怕就只有她的婆婆俞氏了。

　　李云林听到李雨棠搬出祖母俞氏，嚣张之气也不得不有所收敛，但仍旧对着李雨棠叫道：

　　“李雨棠，你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里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是玩儿个丫头，犯得着去烦祖母她老人吗！”

　　“呵呵……”

　　李雨棠懒得搭理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

　　李云林见她转身就走，以为是要去告他的恶状，急忙追上来要抓李雨棠的肩膀。

　　李雨棠感觉到背后有人来袭，下意识地侧身闪避，一脚就顺势回身侧踹了过去。

　　“呃！”

　　李云林捂着小腹倒跌在地上，就跟刚刚他踹小丫鬟时一模一样。他咬牙切齿地喊道：

　　“李雨棠，你居然敢打我！”

　　望着被自己轻易踹倒在地的李云林，李雨棠也是一愣。

　　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功夫虽然在东府连垫底都勉强，但是若是跟西府的六个堂兄弟姐妹相比，她至少能排上第二。至于第一嘛，绝对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吊车尾的草包。

　　不过刚刚她也没咋用力，瞧这李云林长得身强体壮的，应该也伤不到哪里去。

　　李雨棠哪里会管身后坐在地上鬼叫的李云林，她还有正事要办呢，可没时间耽搁在这种没用的家伙身上。

　　出了水榭，李雨棠穿过花园，径直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这西府的院落布局虽然与东府大致相同，却又有许多细微的差别。

　　从未踏足过西府的她，一时竟分辨不出哪条路才是通往江氏所住的主屋的。

　　身后的玉竹见她停了下来，低声说道：

　　“二小姐，二夫人所住的主屋在左边。”

　　李雨棠回身轻轻颔首，这个玉竹果然心细，不消她说出口，便已知晓她心中所想。

　　主仆二人刚行了两步，突然听到旁边的庭院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叱骂声：

　　“给我将这些东西通通丢出去！”

　　是李雨柔的声音，李雨棠驻足而望，身边的玉竹适时开口道：

　　“二小姐，这是堂二小姐的菡萏苑。”

　　那个李雨柔在外面表现的楚楚可人，没想到在家里脾气居然这么大，李雨棠呲笑一声，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又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雨柔呀，我不过是一片好心，想要投桃报李罢了，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这是……陶燕秋的声音？

　　奇了怪了，之前不是看着她在李雨柔面前总是怕得像只鹌鹑一样吗？怎么这背地里两个人的位置听起来，好像调了个个儿？

　　李雨柔愤然冷笑道：

　　“呵呵，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投桃报李，说的好听，不过是攀上个皇子，就立即跑来我这里抖威风！亏我平日里还把你当姐妹，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分你一份。”

　　皇子？那个陶燕秋什么时候攀上皇子了？昨日桃花诗会，几个皇子基本上也都去了，也没见着她表现出跟哪个皇子的关系有什么特别啊。

　　陶燕秋此时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把我当好姐妹？真可笑，你不过是处处比不过你那个堂妹李雨棠，无论哪里都被人家死死压了一头，所以才在我身上找优越呢吧！”

　　“……”

　　李雨棠一阵无语，这俩人吵架，她怎么又躺枪了，而且……她不记得自己从小跟李雨柔比过什么啊，而且两个人也没什么可比性吧，都不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

　　“你还不是整天学着你表姐贺书靑的样子？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你连人家头发丝都比不过。就算遇上了采花贼，人家还都是抢她不抢你！”

　　啪地传出一声脆响，李雨棠微微蹙眉，两个人动手了？这是……谁把谁给打了？

　　只听院中的李雨柔突然撒泼似地骂道：

　　“你这贱婢居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现在是也算是皇家的人，打你是看得起你，我告诉你李雨柔，别给脸不要脸，否则我就将你那些丑事都抖出去！”

　　“我的丑事再丑，身子起码还是干净的，不像你！那贺书靑昨日刚跟大皇子亲近几句，你晚上就迫不及待地去爬了大皇子的床。亲都没成就被人家给睡了，有什么好拿出来显摆的！”

　　“干净？呵呵，你倒是想不干净，可惜啊，有人跑去跟人家二皇子自荐枕席，人家却当没看见，一心只想着娶你那个小堂妹。不然你跟你娘又怎么会想着要去图谋毁了她的清……”

　　啪！又是一声脆响。

　　“你找死！”

　　紧接着院中传出了互相撕扯谩骂的声音……

　　毁了她的清什么？是……清白吗？

　　难怪费了那么大力气弄来的毒药却不致命，原来让她全身无力，动弹不得才是真正的目的，只有这样才好让她好好的活着被人糟蹋。

　　只可惜她们费劲心机安排进府，吩咐对她下手的刘关氏却一心只想要她的命。

　　于是原主就那么被刘关氏弄死了，而她则借尸还魂了。

　　李雨棠隔墙而立，在风中凌乱。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本来西府并没抱多大希望能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顺脚听了个墙根，就这么把原主死因给破解了？

　　还有……李雨柔曾经对二皇子萧琰……自荐枕席？还真是……有趣。

　　同样脸色阴晴不定的还有身边的丫鬟玉竹，她瞥了一眼菡萏苑，低声问道：

　　“二小姐，还要去二夫人那吗？”

　　李雨棠默了默，说道：

　　“不必了，回去吧。”

　　重新路过后花园时，李雨棠特意瞥了一眼刚刚的水榭，房门洞开，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一路上李雨棠始都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那就是江氏虽然为人善妒，心胸狭隘，但毕竟也是大家出身，不至于会蠢到认为将她李雨棠毁了，自己的女儿就可以代替她嫁给二皇子。

　　除非那个李雨柔有办法，可以彻底取代她被萧琰所真正看中的价值。

　　那萧琰之所以会向她求亲，明眼人都看得出，为的不过是想要争取到手握重兵的李汝成的支持。

　　若是李汝成没了适合嫁娶的亲闺女，那萧琰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与其曲线救国娶他的侄女，倒不如换个方向去争取一下三朝元老，朝中党羽势力超过大半的贺太傅的支持。

　　李雨棠走着走着，突然被人拦住去路，一个中年妇人躬身道：

　　“堂二小姐，我家二夫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