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海棠》叶凌岚

64、居心不良

　　陶燕秋抽出一条帕子，掩面轻轻抽噎了几下。李雨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半滴眼泪到现在还没挤出来呢，你抽搭个什么劲儿啊。

　　贺书靑始终不发一言地静静看着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燕秋妹妹究竟在说什么？我竟有些听不大懂，什么我就回来了，什么又是妹妹不好，到底出了什么事？”

　　陶燕秋愣怔了片刻，张了张嘴巴，瞪大了眼睛说道：

　　“五日前，我亲眼见到你被……”

　　贺书靑打断了她的话，恍然道：

　　“噢，燕秋妹妹是说五日前你得了风寒，我去你家探望你的事吧？”

　　陶燕秋忙不迭地点头道：

　　“对，就是那日的事，那天晚上……”

　　“那日我陪你聊天，后来你身子困乏就睡着了。当时我有急事离开，因此才没有等你醒过来再亲自与你告辞。”

　　贺书靑眉头微微蹙起，一脸歉然地说道：

　　“怎么，燕秋妹妹是在因此与姐姐生气？那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啊？我说的不是这个！”，陶燕秋被绕得有些发急。

　　“那是哪个？”，贺书靑的表情更加地不解。

　　旁边一个少女突然语气十分鄙视地插嘴道：

　　“贺书靑，真不明白你究竟在装什么？前几日你被采花贼所劫，这事全京城的人已经都知道了。清白都没了，真不明白你还有什么脸面来参加桃花诗会。”

　　贺书靑的身子明显地抖了一下，原来就白皙的脸上更失了一分血色，变得看起来有些惨白。

　　李雨棠在贺书靑的身后轻轻扶了她一下，方才使得她勉强站稳身形。

　　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没想到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会发生这种群体性霸凌行为。一个个穿得人模人样的，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偏要在这里学泼妇嚼舌头。

　　李雨棠故作惊讶地望向贺书靑问道：

　　“谁被采花贼抓走了？她们是在说书靑姐姐你吗？五日前……你不是与我一起去乾阳观上香还愿了吗？”

　　贺书靑感激地向她报以一笑，应声道：

　　“是啊，我也在奇怪呢，前几日我不在京城，如何就传出这样可笑的事来了。”

　　站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李雨柔，眼见李雨棠与贺书靑两人一唱一和的，赶忙一脸茫然地开口问道：

　　“二妹妹，你不是跟四哥哥一起去的乾阳观吗？我怎么没听说书靑姐姐也一同去了呢。”

　　李雨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挑眉笑道：

　　“我确实是跟四哥一起去的呀，可是难道四哥去了，书靑姐姐就不能跟着一起去了吗？”

　　“呃……”，李雨柔被噎了一下，忙笑着解释道：“二妹妹误会了，我不是说书靑姐姐不能去，只是前几日你们回来之后，从未听你们提过。”

　　“提过的呀，我娘跟祖母都知道的，只是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不习惯随便见个外人就说。”

　　李雨棠的话中，很明显是在讽刺李雨柔将自己的地位看得太重，其实在他们看来，她不过是个外人，压根就没必要跟她说。

　　于是她又成功地被噎了一下，忍不住偷偷瞪了一眼陶燕秋，干笑道：

　　“呵呵，原来是这样呀，难怪我未曾听说呢。”

　　李雨棠见她不再说话，索性望向周围越聚越多的贵女们，略提高了些音量说道：

　　“五日前，我去乾阳观上香还原，因想起书靑姐姐曾提过对乾阳真人很是敬仰，还说有机会想要去拜访一下。于是就特地邀了她一起去，三日前才刚刚回京。”

　　“这怎么可能？”

　　陶燕秋见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渐渐对她投来怀疑的目光，顿时有些慌乱，急忙开口辩驳道：

　　“那天晚上青姐姐明明就住在我们家，晚上我们两还一起谈心聊天了呢，我时亲眼看见她被抓走了，怎么可能会去乾阳观！”

　　李雨棠眉梢微挑，笑道：

　　“你的意思是，书靑姐姐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后来她被采花贼抓走了，是你亲眼所见？”

　　“嗯，是我亲眼所见！”

　　陶燕秋用力地点着头，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李雨柔给她使眼色使得眼珠子都快挤出来了。

　　李雨棠突然笑了起来，陶燕秋被她笑得发毛，忍不住问道：

　　“你笑什么？”

　　李雨棠忍笑道：

　　“你说你们两个人当时在一起，那为什么贼人偏偏只捉了书靑姐姐一个去？而你却好模好样地在家里呆着呢？”

　　“是哦，既然她们两个在一起，那采花贼为什么却只劫走了一个呢？”

　　“对呀，除非那贼人跟贺书靑有仇，不然怎么会抓走一个，另一个却什么事都没有呢？”

　　“哎，我听说那采花贼只抓黄花闺女，莫不是陶燕秋她……”

　　周围各种猜忌的声音越来越多，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些不堪入耳的话，也从那些贵女的口中说了出来，这舆论的风向明显被李雨棠带得发生了偏移。

　　陶燕秋咬着下唇，支支吾吾地说道：

　　“许是……许是……那采花贼觉得我容貌不及青姐姐，所以……”

　　李雨棠冷笑一了声，说道；

　　“还容貌，不知道你究竟出于何种目的，竟然会编造出这样荒唐是事情来，那日书靑姐姐明明就跟我去了乾阳观。你却偏要说她在你家中被采花贼所掳，此事除了你的一面之词之外，可有任何人证物证？”

　　顿了顿，复又厉声问道：

　　“我且问你，采花贼当时是自报家门了吗？不然你是如何确定他们的身份的？还有，既然是采花贼，难道他们还会先抓一个，另一个留着养肥了再来抓不成？”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哄笑。陶燕秋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李雨棠，声音带着哭腔地叫道：

　　“你……你欺人太甚！”

　　李雨棠翻了个白眼，冷笑道：

　　“我欺人太甚？如今这满城风雨的谣言究竟是谁传出去的？既然那晚只有你跟贺书靑两个人在场，贺书靑被采花贼所掳的事情又是谁传出来的？是贺书靑自己，还是那个采花贼？在场的贵女们哪个家里没有姐妹，试问谁家姐妹若真出了此事，不第一时间想着维护自家姐妹的名声，反倒出去到处宣扬？你究竟安了怎样一颗心，还需要我来说吗？”

　　“是哦，我瞧着八成就是出于嫉妒，才故意编造出这种事情来，还真够缺德的。”

　　“对啊，你瞧她从小到大就处处模仿人家贺书靑，结果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四周的议论声又渐渐多了起来。

　　陶燕秋顿时急得手足无措地哭了起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一般。她不停地摇着头抽泣道：

　　“不是我，我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情来？”

　　刚刚那个出言辱骂贺书靑的少女，此时又站了出来，一脸气愤地说道：

　　“李雨棠，你就是仗着牙尖嘴利，在这里巧舌如簧。陶燕秋说那晚贺书靑在她家中过夜，你却说她不过一面之词，没有人证物证。那么你说贺书靑跟你在乾阳观，又能拿出什么人证物证呢？连你堂姐都说从未听过此事！”

　　“谁说雨棠姐姐没有人证？”

　　一个高傲的少女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齐齐寻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雍容高贵的俏丽少女昂首走了过来，冷声说道：

　　“前几日恰巧本宫与二皇兄也在乾阳观，偏就这么巧，曾经遇到了雨棠姐姐。”

　　她十分不屑地睨着刚刚说话的少女，问道：

　　“不知道本宫跟二皇兄算不算得上是雨棠姐姐的人证啊？”

　　“二皇子跟七公主也去了乾阳观？”

　　“有两位殿下作证，那李雨棠说的肯定是真的喽。”

　　“可不是么，我早就看出陶燕秋不是个好东西了。”

　　此刻有了二皇子与七公主作为人证，舆论的风向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边倒地倾向了李雨棠跟贺书靑这一边。

　　原本哭得梨花带雨的陶燕秋，被萧澜月一个眼刀扫过去，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大家再看向陶燕秋的眼神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受到池鱼之殃的李雨柔消无声息地拉开了自己与陶燕秋的距离。

　　奈何此时的气氛实在是太令人尴尬了，纵使拉开了一些距离，李雨柔也觉得如芒刺在背，于是急忙将话题转移出去。

　　“时候不早了，想必那边的诗会已经要开始了，不如我们……”

　　李雨柔的话还没说完，萧澜月就率先一般走过来挽住了李雨棠的手，亲昵的说道：

　　“雨棠姐姐应该是第一次来参加桃花诗会吧，走，我们到那边瞧瞧去。”

　　被萧澜月拉着向前走，李雨棠无意间回头瞥了一眼。正瞧见李雨柔在用十分阴鸷的眼神望着自己，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是也足够让她确定那张脸上对自己流露出来的绝对是满满的恨意。

　　李雨棠有些闹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自己这位堂姐，虽说这自己从小就不待见她吧。但说到底也不曾真的得罪过她什么事情，如何就会用那么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呢？就跟自己抢了她男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