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海棠》叶凌岚

45、娶你为妃

　　“你与乾阳真人可聊过些什么？”，林氏追问道。

　　刚刚李雨棠之所以会顺口提到乾阳真人，不过是为了哄老太太开心，顺着她的话随口捧上几句。

　　如今要追问她跟乾阳真人聊过些什么，这却让她有些犯难了。她总不能告诉她娘，说她跟乾阳真人聊的是庄周蝴蝶，前世今生吧？

　　李雨棠那蝶翼般的睫毛扇了两扇，默了片刻，瘪着嘴巴对林氏抱怨道：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什么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之类的话。女儿也听不大懂，就没多留意。”

　　林氏听了她的话，无奈地摇着头笑道：

　　“你呀，就是太被纵着了，平日里不学无术惯了，如今竟浪费了这样好的机缘。”

　　李雨棠瞥了瞥嘴，歪在祖母俞氏的怀中说道：

　　“我要那样的机缘做什么，现在有祖母、有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们疼着，就已经是过着神仙的日子啦。何况祖母不是常教导我们说：祸莫大于不知足，人生在世，万不可贪心。”

　　“瞧我这贫嘴的宝贝小候儿！”

　　俞氏将李雨棠搂在怀中一边心肝宝贝地叫着，一边大笑起来，引得一屋子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大概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吧，藏在俞氏怀中的李雨棠偷眼扫视众人，眸光暗了暗。

　　众人笑声渐歇，李雨柔方笑着轻声开口道：

　　“二妹妹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呢，以后只怕还有大好的机缘在等着她呢。”

　　李雨棠微眯，转头望向李雨柔，挑了下眉梢，弯起唇角问道：

　　“我能有什么大好机缘呀？二堂姐，快说来听听。”

　　“这……”，李雨柔干笑道：“我也是随口一说，哪里就能未卜先知了？”

　　李雨棠故作十分失望地叹了口气说道：

　　“原来是随口一说啊，我还当二堂姐是真心的呢。”

　　李雨柔被她说的脸色明显一僵，尴尬地笑了两声，道：

　　“二妹妹真爱说笑……”

　　“二堂姐也很爱说笑……”，李雨棠勾唇笑道。

　　倒也不是李雨棠故意要找这位二堂姐的麻烦。实在是刚刚她说出那句“大好的机缘”这话时，那眼中隐藏着的妒恨之意，流露得实在是太明显了，让她想要忽略都难，么不是她知道些什么？

　　何况她的那场病也实在是来得有些莫名，连大夫都查不出病因。穿进这身子之后，在床上足足躺了近十天才勉强爬的起来。

　　李雨棠一直怀疑是有人要暗害原主，导致原主魂归西天。她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进了这幅壳子。

　　至于李雨棠的这位堂姐嘛，平日里两人并不怎么来往，要说姐妹感情更是谈不上。

　　就这样的关系，她大半夜不睡觉，跑在到祖母这里等她跟李云杨回来，说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李雨棠实在是不相信的。

　　林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瞪了李雨棠一眼，训斥道：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小孩子间的玩笑话，不必太过计较。”

　　俞氏打断了林氏的话，在李雨棠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

　　“棠儿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我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早点各自回去休息。”

　　众人起身应是，各自散去。

　　李雨棠正欲随众人离开，忽然感觉有人在她身后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回过头去，就瞧见她的祖母俞氏悄悄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于是停下了脚步，待众人离去之后，方转回身看向俞氏，问道：

　　“祖母留我可是有事？”

　　一旁的云袖似是早就得了示意，也带着余下的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眼前这一幕，看得李雨棠一头雾水。究竟是什么事情搞得这样神神秘秘。

　　俞氏朝李雨棠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近前来，开门见山地低声问道：

　　“棠儿这次去乾阳观，可有遇到二皇子萧琰？”

　　李雨棠一听祖母提到了二皇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见到了，还有七公主萧澜月。”

　　俞氏打量着李雨棠的面部表情，试探地问道：

　　“棠儿对这位二皇子的印象如何？”

　　她祖母把话问到这里，李雨棠纵使再蠢，也咂么出了其中的滋味。

　　只怕祖母早就知道那二皇子萧琰也要去乾阳观，如今又来问她对那萧琰印象如何，这摆明了就有让她相看之意。

　　心中不觉有些好笑，她道是祖母当时为何在她提出要去乾阳观时，一口便应允了呢，原来其中竟有这样一层原因。

　　忽想起第一次见到萧琰时，脑中浮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顿时微微感到有些脸红，莫不是自己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居然预知到了以后的洞房花烛夜？

　　呸呸，她对那个萧琰又没什么兴趣，未卜先知个鬼！

　　俞氏盯着李雨棠变幻不定的脸色瞧，见她脸色忽然微微泛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拉过李雨棠的手，轻拍着说道：

　　“前些日子收到你父亲的来信，说是二皇子有要求娶你为妃的意思。你父亲来问我的意见，我想着我们棠儿的夫婿，总要她自己看着欢喜才好。”

　　见李雨棠低着头不说话，俞氏又继续说道：

　　“前几日我得了消息，说二皇子要去乾阳观，而偏巧第二日你也来说要去乾阳观还愿，我就想着不如借此机会让你二人相看一下。”

　　说到这里语气略顿了一下，又试探着问了句：

　　“那位二皇子……棠儿你究竟喜不喜欢？”

　　李雨棠抿了下嘴唇，一双眼睛染上了些许雾气，抬起头望着俞氏说道：

　　“祖母，棠儿年纪还小，还想在您身边多陪几年，暂时不想这么早成亲。”

　　俞氏听了这话似是松了一口气，轻抚着李雨棠的头发笑道：

　　“我们棠儿才刚及笄，成亲的事自然是不急的，祖母也舍不得你这么早就嫁出去。”

　　李雨棠有些犹豫地说道：

　　“那……父亲跟二皇子那边……”

　　“这个你莫去担心。”

　　俞氏笑道：

　　“有祖母在呢，你爹还能反了天去？我们李家的女儿跟儿子一样金贵，总要选个自己称心如意的郎君才好，谁管他是什么皇子还是王爷的。”

　　李雨棠听罢，立即开心地跳到俞氏身旁，捧着她的脸颊，啵地一声，用力地亲了一口，嘻笑道：

　　“我就知道，还是祖母最疼棠儿了。”

　　“哎呦呦……祖母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晃散架了，”

　　俞氏拍着揽住她肩膀的李雨棠，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棠儿当真不喜欢那位二皇子？”

　　“当真不喜欢。”

　　李雨棠仰起头十分认真地回道：

　　“祖母放心，哪日棠儿若是真的遇到了心仪的男子，一定第一时间把他带回来给您，绝不偷偷藏起来。”

　　俞氏嗔笑道：

　　“你这小猴儿，又贫嘴，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嗯，祖母您也早些休息。”

　　李雨棠辞了俞氏，回转自己所住的海棠院。一路上暗自感慨这古时女子的命运实在是太过可怜。刚刚十五岁的年纪，身边人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婚配之上。

　　单单今晚就已经被提及过两次了，先是她四哥李云杨警告她，张敬其人不是良配，刚刚又是祖母告诉她二皇子有意要娶她为妃。

　　张敬之事暂且不提，而那个二皇子萧琰……从昨日在乾阳观见到她时的反应来看，显然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

　　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他就想要求取为妃，他对着女子究竟了解多少，这里又能有多少情分？怕不是单单只是为了娶她的家世吧？

　　镇北大将军李汝成——李雨棠的父亲，驻兵镇守北方边境十余年，掌握着大夏朝过半数的兵权。他萧琰想要娶的，是镇北大将军的女儿，而不是她李雨棠。

　　莫说是她与他不过一面之缘，纵使是与他有了几分情愫，此种情况之下，她也要重新斟酌一番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走在前面的菱角挑着灯笼，替李雨棠照着路。偶尔遇到几个巡夜的婆子，让她想起来今晚遇到的那个婆子。

　　“菱角，今晚遇到的那个叫什么关刘氏的婆子，你可认得？”，李雨棠问道。

　　“认得！”，菱角连想都不想就回答道：“她是去岁冬日里自愿卖身进府的，她那样的年纪，原是不会有人要买的，奈何她就在那府门前的大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

　　“自愿卖身，还在大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

　　李雨棠皱起了眉头，那婆子居然跪在她家大门口一天一夜，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嗯，是啊，后来李福家的实在不忍心她冻死在那里，就请示了夫人，把她买了下来。”

　　李雨棠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年前我随祖母去江临的时候，这个关刘氏可又随行？”

　　菱角嗤笑道：

　　“她一个外门上夜的婆子，那里会有那般资格？自然是留在府里了。”

　　她没跟着去？那她当时再江临的时候怎好像见到了她？难道是当时自己神魂不稳，看错了？

　　“你可知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吗？”